二 碧落瑤台迎貴胄

  離塵兩隻魔爪親昵地攀著蒼術的胳膊，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她看來，慕容煜這種裝腔作勢的姿態著實不可取。且不說這暖春時節壓根用不到扇子，就說方才她辛辛苦苦摸黑開鎖，他卻在一旁搖晃著扇子悠哉悠哉。好似月下信步賞花一般，一絲夜半出逃的覺悟也無。 慕容煜瞥見自家師妹的表情，心知她又在腹誹自己，便微昂著頭睨了她幾眼。這看似尋常的幾眼，卻飽含了太多的深意，隻是一般人恐怕難以捕捉這深意。 離塵並非一般人，顯然她讀懂了這眼神的含義：我自搖我的扇，與出逃有何相幹？想我一代風流才子，扇不離手，更兼以扇為武器，隨身攜帶有何不可？倒是師妹你，粘在師兄身上，全無半點男女避諱，成何體統…… 參透了慕容煜的用意，離塵雙手反而攀地更緊了。她皺了皺秀挺的鼻子：你懂什麽？你我本就因前次之事被大師兄明令禁止下山，如今卻被逮個正著，不巴結著師兄能成？何況我自巴結我的師兄，與什麽體統不體統的有何幹係。 二人這一來二往的眼神交流心靈溝通，盡數落在了蒼術眼中。 他輕咳一聲，微微正身，脫開了離塵的魔爪。淡淡掃了二人一眼，他正色道：“師父傳授我等醫術藥理，皆為濟世救人，懲惡揚善之用。而今師弟師妹卻為下山之故，施藥於同門，豈非辜負了師父一片苦心？”言畢略頓了一頓，又道；“再者，你等違我禁令私自下山，罪上加罪不可不罰。明日跪於遺風堂抄錄門規，不至日落不得起身。” 聽了蒼術這話，離塵渾似沒了娘的苦菜花，轉身抱著門前一株杏樹，對著月亮眼淚汪汪：“師父，您老人家什麽時候才回來啊……您走之後，就再沒人疼塵兒了！塵兒自幼便有腿疾，受不得寒。跪在遺風堂受一天的寒氣，兩腿必然廢了。等您老人家出遊歸來，塵兒已成廢人，再不能承歡膝下以盡孝道了……師父……” 神奇的是，離塵邊號啕著還邊源源不斷擠出眼淚來，直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把那莫須有的腿疾說的如同絕症，好似現下就已經是個廢人一般。慕容煜頗為感同身受，悲痛地拍了拍離塵的肩膀道：“好師妹莫哭，你兩腿若廢了，二師兄便是拚死也要下得山去，尋遍天涯海角找到靈藥為你醫治。” 離塵心下暗諷，找藥？你若能下山怕是隻顧著與你那婉晴美人花前月下長廝守天涯海角共嬋娟了，哪兒還有工夫給我找藥？麵上卻仍抽泣著，似是弱不禁風的倚在慕容煜身邊，時不時拿眼偷偷瞟著自家那位宛若天神的大師兄。 蒼術看著耍無賴的小師妹和積極配合演戲的二師弟，微動了動唇角，頗有些無奈。 他自幼師承岐黃仙居無疾門下，因資質過人，在醫術和武學方麵都造詣頗高。作為無疾的嫡傳大弟子，他在總角之年就已熟讀門派醫經武經，束發之年便獨當一麵，解了黎州的時疫，一時年少成名震四方。 在隨後一次與無疾切磋中，大戰三百回合後，以木劍斬掉他半幅衣袖。雖終不敵無疾，但以蒼術當時的年紀，修為已不知要高出同齡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