暯桐心事重重的將自己這些日子在宮中撈到的寶貝一一打包,然後,她就發現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東西有點多,還有點沉,陸子珺給的賞賜太多了。隔日送個什麼翡翠玉白菜,八寶琉璃塔的,看著高端大氣上檔次,實則一點也不好偷偷帶走!
神煩!暯桐忿恨的盯著眼前裝滿寶貝的兩口大箱子,兩條眉毛都快絞到一塊兒去了。她可不指望孟璃會幫著自己扛這兩口大箱子,說不定那廝會趁機劫財害命也說不定。
既是大件的帶不走,那就挑值錢件小的!暯桐靜下心后,沒一會兒就擼了袖子開始倒騰兩口箱子里的寶貝。堪堪讓她收拾了一個包袱出來,雖然仍是有些沉,可暯桐自認為在她的負重範圍之內。
開玩笑,被困在宮中這麼久,自己要點精神補償什麼的再正常不過。
及至夜半三更,暯桐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她換了一身自製的簡易夜行衣。頭髮已經梳好,為防散亂,她還特意戴了一頂帽子。
紅萸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俏生生的夜行者,背著包袱等著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暯桐,對她這怪模怪樣的打扮乾笑了兩聲,算是應付。
「一切已經安排妥當,且隨我走吧。」
暯桐十分熟練的就爬上了紅萸的背,輕功一躍,就離了碧梧宮。看著夜色下不甚明朗的皇宮,暯桐的心底湧起一道莫名的情緒。若非自己當年,只怕如今這宮中坐著的該是陸子珝。
只一瞬,暯桐的眸子就蒙上了一層厭惡,這皇宮向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裡面的人也極盡變態。想到陸子珝童真純凈的眼眸,暯桐慶幸自己當年動的手。
依舊是之前所遇的那棟小木屋,紅萸將門打開,示意暯桐進去。室內燈火融融,茶香四溢,暯桐沒有看到身後紅萸擔憂的表情,邁著步子悠悠然進到裡面坐下。
孟璃噙著笑示意她坐下,又親手將煮好的茶沏了一杯,端了過去。
「好喝!」暯桐一口咕嘟完,又將被子遞了過去。
孟璃看著她好似自來熟一般的動作,無聲的笑笑,好脾氣的替她又沏了一杯。既是好喝,多喝一杯又何妨。
暯桐連著喝了三杯,這才解了口渴,她咂咂嘴歉意的笑笑:「我這個人從小有爹養沒娘教,不懂那許多虛禮,你不要往心裡去。」
孟璃默不作聲,抬手又替自己沏了一杯茶,緩緩道來:「你說的倒也不差。」
眉梢微挑,暯桐暗自壓下脾性,這人還真是嘴欠。暯桐失了心思與他周旋,直接開口:「你要的東西,我知道在哪裡,你什麼時候放我離開,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這麼急著離開,看來你對這皇宮還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孟璃抬手輕叩著桌面,聲音其微,暯桐看著他右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沒來由的一陣后怕。
該不會這人還留了後手,打著別的主意吧?暯桐不敢直面孟璃,只偶爾偷偷拿眼瞄向孟璃,體內的蠱蟲也在她的心念之下蠢蠢欲動。如果他臨陣變卦,自己不介意讓他好好嘗嘗這蠱蟲的滋味。
然而,沒有,什麼也沒有。
二人之間很長的一陣靜默,孟璃默默的收拾著桌上的茶具。動作有條不紊,如行雲流水,讓不懂茶道的暯桐也是看的嘖嘖稱奇。等回去,也該讓陸子珝好好學學茶道,想著孟璃的動作若是換了陸子珝,定是看起來更賞心悅目。
暯桐越是想念陸子珝,心下越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回去,可她方才已經表明了態度。若是一味的由自己開口,只會讓孟璃認為自己真的很著急,到時候讓他抓到什麼把柄可就不好了。
是以,暯桐選擇沉默不語,獃獃的杵在原地,任由孟璃繼續沉浸在他的茶道里。
「嗤」的一聲失笑,孟璃斜睨著眼看向暯桐:「你還真是耐得住性子,我在茶亭口準備了一匹快馬,我會讓紅萸送你到茶亭口。屆時,你只肖將秘密告訴紅萸即可。」
「好。」暯桐不假思索的應道,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應對之策。依著孟璃的性子,能做到這個份上,已是極致,她不能要求太多。
「我現在就要走。」暯桐起身試探著走向門口,身後一片平靜,孟璃沒有阻止她。
紅萸見她安然出來,心下鬆了一口氣,蹲下身背起暯桐幾個輕點,就消失在夜色中。
耳旁風聲呼呼作響,今晚的夜空烏雲遮住了月亮,看不到一絲光亮。「明天或許要下雨了。」暯桐無病呻吟了一句。
「上馬之後,你一路向南,一刻也不要停。」紅萸的聲音很輕,可是暯桐恰好能夠聽見。
她心下一緊,孟璃果然留了後手,體內的蠱蟲蠢蠢欲動,暯桐貼在他耳邊咬牙疑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南方?」
「竹林的時候,我一路跟著你,你雖然在裡面繞了很多彎,可每次開始都朝向南方。」紅萸的聲音很低,很好的掩飾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為什麼,他很捨不得,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女人。事情總是不盡人願的,茶亭口很快就到了,眼尖的暯桐早就發現了拴在一旁樹林里的駿馬。
她悄悄捏緊了拳頭,只要落了地,紅萸離開之後,生死便就只能靠自己了。
紅萸很是照顧她,直接扶她上馬,拉過韁繩放到她的手裡,這才發現暯桐的手心已盡汗濕。「莫怕。」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暯桐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紅萸,面色凝重,突然她俯下身子貼近了紅萸的臉側。紅萸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可夜色漫漫,誰也沒有發現。
暯桐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低的只有紅萸一個人能夠聽到,急的四周樹上隱藏的暗衛們恨不得當場就捏死暯桐。她到底對著紅萸說了什麼?依著紅萸的性子,會不會及時將消息送達主子那裡。
暯桐剛一說完,身下駿馬嘶鳴,一撅蹄子朝著一個方向就狂奔起來。速度之快,就連四周的暗衛們也是措手不及,可孟璃的命令在那裡,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拚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