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珝的呼喚仿似就在耳旁,暯桐驚得立身回看,可是眼前依舊是熟悉的庭院,哪裡有陸子珝的影子。耳旁的呼喚越發急促,越發嘶鳴,暯桐心內一片焦急,驀地,她低聲喚道:「獃子,是你嗎?」
「小桐是我!」陸子珝在村口的樹下停了下來,而此時月亮早已離了最初掛著的歪脖子樹梢了。他睜大著一雙眼朝著前方黑黝黝的山道去看,痛心嘶吼:「小桐,你在哪裡!」
「獃子,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乖乖的在家裡等我回去。」暯桐試圖讓陸子珝安靜下來,放柔了語調囑咐。陸子珝對她的執著,她心裡十分清楚,萬一他離了村子,依著他的性子,也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耳旁沉寂了許久,暯桐再次聽到陸子珝沙啞的聲音:「小桐,我好想你……你快回家吧……」
「嗯,我會儘快回來的,你要乖乖的。」暯桐迅速說完這一句,轉而抬眼看向近前來的年生。
「娘娘,殿里已打掃乾淨了,可以進去歇息了。」
暯桐輕點了點頭,入殿門的時候,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半邊月亮。月缺人不全,她突然的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再過些日子,就該給陸子珝飼餵心頭血了。
月色輕淡柔致,昭陽宮內,司白婼懶懶的靠在美人榻上,身旁環飼的宮人們正在給她打扇。她垂了眸也不知睡著沒有,一旁的穎兒卻是喋喋不休的,將陸子珺在碧梧宮內呆了整整一日的事情,又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她見司白婼翠娥微蹙,只以為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趕明兒司白婼定是要給暯桐一陣好看了。卻哪知司白婼淡淡的抬眼看向她:「說完了么?」
穎兒甚少見到司白婼此種神情,一時之間有些害怕,忙躬身答道:「奴婢說完了。」
「說完了,就去打水來伺候本宮沐浴歇息吧,都什麼時候了。」司白婼懶懶的說完,伸手拈過一縷髮絲拉至嘴角輕咬。
穎兒見司白婼這般態度,便知她對自己說的事情,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不由急的跺腳:「娘娘!這陛下都如此了,你怎麼就……」
司白婼立時蹙了眉冷眼看她:「本宮如何?陛下寵幸誰是陛下的事,容得你來說嘴?若不是見著你活生生的站在本宮面前,本宮還以為從哪兒來了一隻八哥。」
穎兒抿了抿唇,有些不甘的看向司白婼,後者橫眉冷對:「難不成,陛下該如何,本宮該如何,都要聽從你的意願不是?」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穎兒嚇得一個撲通跪地,對著司白婼不停的磕頭求饒。
司白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起來吧,你又未犯什麼錯,傳出去,別人指不定還怎麼說本宮迫害你了。」
穎兒卻是嚇得依舊磕頭求饒,司白婼聽得煩了,冷喝道:「起來!」
穎兒卻好似完全被嚇蒙了一般,還跪在地上,司白婼起身避開她:「你若是願意跪著,便就跪著吧。徐英,去準備熱水伺候本宮沐浴。」
「是,奴才這就去。」徐英偷偷拿眼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穎兒,她臉色煞白,雙眸看似失了焦距,其中暗藏的東西,叫他心下也是不由自主的嘆息。
屏風後面傳來水花輕動的聲音,穎兒抬眼看去,心中是滿滿的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才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頭,為何如今皇後娘娘為這麼對待自己,這不公平!絲絲恨意在她的眸間緩緩積蓄,最後凝成眼眶裡的淚珠兒不停打轉。
「皇後娘娘,奴婢錯了,奴婢以後一定謹守本分,再不嚼舌根了。皇後娘娘,奴婢錯了……」穎兒伏在地上好一陣哭訴,一雙眼腫的跟胡桃一樣,奈何屏風後面沐浴的司白婼對此卻是充耳不聞。
直到,穎兒哭啞了嗓子,司白婼這才款款自屏風後面行出,她定定的站在穎兒面前,眸間有些無奈。她盯著穎兒看了許久,才道:「起來吧,跪在這裡做什麼,夜已深了,將息吧。」
「奴婢謝過皇後娘娘。」穎兒趕緊的擦乾眼淚,起身去了一旁收拾。
司白婼看著她畢恭畢敬的神態,低斜了眼暗自嘆息:只盼著別鬧出什麼事來才好。
夜色將亮,林秀秀因著擔心萌萌一夜未睡,早起便就開了門,只是門前趴著的一坨黃黑相間的毛坨坨將她嚇了一跳。聽得她的驚呼聲,萌萌立時抬頭朝著她低低的「嗷嗚」了一聲,順勢將壓在自己身下的包袱挪到林秀秀的跟前。
林秀秀蹲下身子順著它的示意將那包袱拆開,裡面黃澄澄的都是金子,看的林秀秀驚訝的瞪圓了一雙眼。萌萌看著她這副模樣,只覺得又發現了寶貝一樣,熾熱的眼神停在她的臉上,心中一個聲音不停叫囂: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連驚訝都這麼可愛!
好半晌,林秀秀才緩過神來,她將包袱一把抱進了房間內,萌萌亦是跟著入內。林秀秀將房門關好,隨後悄聲問向萌萌:「萌萌,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萌萌這回卻是裝傻不答她,直接在地上寫到:「你只管拿去應急,放心,這些金子都沒有問題的。」
「可是……」林秀秀收回手,對著萌萌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能要。「無功不受祿,我怎麼能收你這許多金子。」驀地,她眼角餘光撇到萌萌的爪子,上面有些傷口,還沾著些許泥土。
萌萌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將爪子往後縮了縮,林秀秀見狀輕勾了嘴角,伸手抓住它的爪子:「你的爪子這麼臟,我幫你洗洗吧,那些金子就當是我的酬勞。」
林秀秀笑的俏皮,萌萌一時就看呆了,待她似一隻花蝴蝶翩翩然出去。萌萌只覺得她的衣角輕輕的拂過自己的鼻尖,一抹沁人的幽香,叫它心中一陣不停的悸動。
「嗷嗚!」萌萌興奮的大叫一聲,朝著院中的井邊就追了過去。哪知迎頭就挨了林秀秀一潑冷水,它甩了甩水,水滴濺到林秀秀身上,惹得她驚呼不斷,用手去擋。
一時間,晨光初升,在她一人一虎之間灑下了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