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肖淑妃那一句「天下男子第一人」,陸子珺更是有些飄飄然。他整理好衣冠離了肖淑妃所在的秀綺殿,一路上步子一顛兒一顛兒的,就連身邊的太監總管都看呆了眼。陛下,還從未在臨幸過妃子後有這樣英姿勃發的神態,想來那肖淑妃定是有一套功夫,自己以後可得好好巴結著肖淑妃。
陸子珺自離了秀綺殿,琢磨著差不多是晚膳的時候了,便就擺駕去了太后所在的寧德宮。
「皇上駕到!」
正準備用膳的太后一聽見殿門外太監的通傳,左右一琢磨,示意一旁的宮女去添碗筷。
「母后金安。」陸子珺躬身行禮之後,兀自坐到桌旁,看了一眼菜色,由衷誇讚:「今兒這菜色真是不錯,看來朕今日來對了。」
太后只微微笑了笑:「不過是些平常小菜,皇上若是喜歡,便就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陸子珺笑著應聲,拿過筷子就替太后夾菜,太后看著碗中多出來的素炒青絲,一時感觸:「皇上有心了。」
「朕不過是替母后夾了一筷子菜而已,母后若是喜歡,朕日後常來。」
太后看著陸子珺的面容,他雖是含笑,眸間神色卻是深藏不露,她只好笑著應聲,等著他說事。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陸子珺就將話題扯到了封后一事上。
太后抿唇看他:「依皇上之見,究竟冊封誰為皇后最是合適?」
她語調平靜,暗中波瀾起伏,陸子珺心知唯有一搏,便道:「紹文國與景雲國之間素來就有婚約,母后難道希望景雲國背上不信的名頭?」
太后卻是放了筷子冷冷的道:「紹文國與景雲國之間有婚約不假,但是真正與桐公主有婚約在身的是珝珝,不是皇上。如今珝珝已故,屍骨未寒,你難道就迫不及待的還想要霸佔他的妻子?」
還未等陸子珺再開口,太后又是接著說道:「婼兒自小與你青梅竹馬,婚約在身,你又怎好為了一己之私,棄她於不顧?你逼死先帝,害死親弟,還要霸佔弟媳,拋棄原配,哀家真不知當初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
四周立侍的人早已悄悄退下,殿中只剩下太后與陸子珺,太后說完之後,拿起筷子就兀自優雅的吃了起來。陸子珺垂著眸坐立一旁,心中的恨意陡增,為何,所有的人都不喜自己!
一想到丞相手中的權力,陸子珺心中的恨意又被壓了下去,他平靜的道:「朕並非母后口中那樣不忠不孝不義之人,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景雲國,父皇不能完成的宏圖大業,朕一定會親手完成。封后一事,就此作罷,母后請慢慢用膳。」
說罷,他竟是起了身孑然離去,太后看著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殿門,驀地就癱軟在地上。一滴淚自她眼角滑下,在宮人出現之前,又被她迅速的抹去。她隨意的揮了揮手,「都撤了吧,哀家累了。」
翌日,新皇大昭,冊立丞相之女司白婼為當朝皇后,擇吉日舉行封后大典。丞相府內一片歡騰,唯有漣玉園內,窗檯水榭前的司白婼愁苦著一張臉。
明黃的聖旨就那麼隨意的被扔在桌上,可裡面的內容,是司白婼這一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內容。庭前突然一場雷雨,荼靡竟是落了一地,司白婼眸光轉向被泥土沾染的白色花瓣,輕聲嘆道:「花開荼靡春將了,從此良人成陌路。」
「咕咕咕」一隻白鴿撲騰著翅膀落到窗檯前,司白婼欣喜的朝它招手,那白鴿邁著小爪子就跳到了司白婼面前。她迫不及待的自白鴿腳上取下竹筒內的紙條,下一刻,那紙條卻是被她立時撕得粉碎。
司白婼將手中的紙屑憤恨的拋向窗外,看著它們與荼靡花瓣混在一起,淚瞬時落如雨下。
三日之後,封后大典如期舉行,皇上昭告天下,大赦三日,免一年耕稅,全國上下無不是起舞歡騰。
「哐啷」一聲,頭上的鳳冠被司白婼一把扯下,重重的扔在地上,立侍左右的宮人皆是大氣不敢出。隨她入宮的穎兒見狀,忙上前將那鳳冠重新拾起放置梳妝台上,又退回到司白婼身側相勸:「娘娘,此種事情若是傳到太后耳中可怎麼的好?」
聞言,司白婼立時雙目一凜,凌厲的看向立侍的宮人們:「你們方才什麼都沒瞧見!」
「是,奴才們方才什麼都沒瞧見。」
只是當換下身上沉重的鳳袍之後,司白婼趕走了伺候的宮人,只留了穎兒一人在側。穎兒看著雙手緊緊抱膝的司白婼,擔憂的喚道:「娘娘,你這究竟是怎麼了?今兒可是你與皇上大喜的日子,如今陛下還未來,咱們便換了冠服,萬一陛下責怪……」
司白婼卻是冷笑一聲,「哼,他今日又不會過來,過來也是逢場作戲,大家不過都是戲子罷了。有什麼責怪不責怪的。」那廂穎兒還是揪心,司白婼卻是直接躺到了床上:「本宮乏了,著他們關好宮門,熄滅燈火。」
「娘娘……」但見司白婼未有半點反應,穎兒只得咬咬牙下去吩咐,她自是留了個心眼,宮門並未有鎖緊。今日,陛下封后,想必定是會來的。
然而,事情遠不及她想象中的那般簡單,天還未擦黑的時候,陸子珺就去了碧梧宮。年生那時正在院中吩咐一幫宮人們抓小蟲子,見著陸子珺前來,趕忙扯了嗓子跪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躺在殿內納涼的暯桐一聽著這聲音,渾身的寒毛齊齊倒豎。今兒不是封后大典么,陸子珺不在皇後宮中鬼混,跑自己這裡來做什麼?
暯桐趕緊的就溜到屏風後面穿起了衣裳,快步入內的陸子珺沒見著她人,目光環視了一圈之後,看著不停抖動的屏風臉色難看無比。這女人,居然敢這麼大膽的偷人!
陸子珺恨不得立時馬上,瞧瞧究竟是哪個臭男人給自己頭上刷的綠漆,他一掌過去,屏風應時破裂。暯桐剛剛要系的肚兜霎時就滑落下來,飄飄然的落在一旁的地上。
暯桐看也不看背後,扯起嗓子吼道:「哪個不長眼睛的!沒看老娘在換衣服啊!還不快滾出去!」
「嗯哼?你敢叫朕滾出去?」陸子珺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在她耳旁響起,暯桐只覺得天上突然飄來朵朵烏雲,心道:這下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