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杜祺半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冷臉的林玉堂,嘴裡不住的喃喃著:「崇德皇后性情溫婉,馨元皇後天真爛漫,更何況她們是同胞姐妹,馨元皇后怎會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手……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林玉堂冷哼一聲,「崇德皇后性情溫婉是真,馨元皇後天真爛漫是假。試想,若是馨元皇后真如你所想的那般,那她又為何要進宮,崇德皇后與公主身上的毒又作何解?」
「那不是皇上欺我杜家而下的嗎?」杜祺突然怒氣睜了一雙眼瞪向林玉堂。
「呵……」林玉堂仰天一陣冷笑,隨後更是怒不可遏的瞪向杜祺:「可憐你身為一國大丞相,居然被自己的妹妹欺騙到這種地步,真是可笑!」
杜祺失神的盯著林玉堂,好一陣沉默,他發出一道哽咽一般的抽氣聲:「那陛下如今在哪?」
「陛下自知大限以至,昨夜就去了皇陵了。如今斷龍石已下,想來早已是安息了。」林玉堂靜靜的說完,回看了杜祺一眼:「這紹文國的江山是丞相交出去的,如今新主以至,丞相只管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吧!」
然而,杜祺對他的話卻是半點反應也沒有,他猶如一座石雕,僵硬的站在原地,面上神情獃滯。諸多往事猶如過眼煙雲,在他腦海不停的閃現,最後幾近化為一聲凄厲的悲吟。退避的侍衛聞聲趕來,卻哪裡有杜祺的影子。
大業七年八月十五日,一度稱霸崇明大陸的紹文國滅,其後領土一分為二,宣業國與景雲國各自佔據了南北兩方。至此,經年動蕩的崇明大陸,各國之間的矛盾霎時凸顯出來,戰爭的氣息,漸漸的瀰漫了整個崇明大陸。
「小桐,天亮了啊。」陸子珝抬頭看著遠處的微光,對著背上睡著的暯桐說道。
「嗯?」暯桐迷迷糊糊的應了聲,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向初升的旭日,「太陽出來了啊。」
「咦?那邊的天上有人在燒火。」陸子珝瞪著遠處的狼煙,驚嘆一聲,卻是又成功的吸引了暯桐的注意。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略略瞧了一眼,輕嘆道:「國沒了,家也沒了,咱們以後要去哪裡……」
陸子珝興奮地應道:「去外面的世界啊,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暯桐斜了他一眼,心中一陣暗嘆:果然,傻子跟正常人的思維還是有區別的。她靜靜的盯著天邊的狼煙看了看,開口道:「向後轉,咱們先出了這林子再說。」
聞言,陸子珝興沖沖地背著暯桐轉了方向,施展輕功向前略去。暯桐趴在他的背上,看著身旁不停後退的景物,將眸下的情緒盡數壓下。
一陣疾奔之後,陸子珝突然停了下來,他將背上的暯桐換到前面,看著她一雙哭紅的眼睛,心疼的問道:「小桐,是不是我跑的太快了,嚇到你了?」
暯桐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逗的「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悵然嘆道:「我餓了,餓肚子不好受。」
陸子珝立時將她放下,動手去翻暯桐的兩個大包袱,裡面除了銀票珠寶,一點吃的也沒有。他急的跳腳,嘴裡不住的喃喃著:「沒有吃的怎麼辦啊,小桐你會不會餓死,怎麼辦……怎麼辦……」
暯桐看著他急的在自己周圍不停的轉著圈圈,開口喚住他:「獃子,趕快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了,咱們好去弄吃的。」她的話猶如聖旨,陸子珝立時將包袱收拾好,乖乖的站在她的面前,等著她接下來的號令。
暯桐抬手指了指前方:「此時正值秋季,我們在這林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野果吧。」
「嗯。」陸子珝聽話的應了聲,隨後將暯桐背起,在林間不停的竄來竄去。
索性,他二人找了未有多久,便是發現了一片果園,金黃的果子掛在枝頭很是招人喜愛。陸子珝背著暯桐停在林間枝頭,儘是挑著大個的摘,暯桐接過他細細擦好的果子,咬了一口,滿足的贊道:「真甜。」
二人坐在樹枝上,一邊吃著果子,一邊順手就將果核朝著樹下扔了過去。
「哎呀!哪個王八龜兒子扔的我!」一聲喝問自樹下傳來,教的暯桐心中一頓,她眯著眼看向聲音的來處,見到一位身穿軍裝的士兵,美好的心情立時散了大半。
陸子珝卻是不知她為何突然安靜下來,伸手就將手中的果核扔了下去,好巧不巧,又砸在那士兵的頭上。那士兵怪叫了一聲,轉過身來,看向樹上發現隱在樹枝間的暯桐與陸子珝,當下喝罵:「好你個王八羔子,居然敢扔大爺我,兄弟們,都過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暯桐看著樹下漸漸聚集的士兵,發現他們的左肩都刻著景字,心中頓時明了,這是景雲國的兵。她冷哼了一聲,抬手指向樹下對著陸子珝說道:「獃子,揍!」
只見陸子珝似一陣風過,竄到樹下,在那隊士兵之間幾個閃身,那些個士兵便是都紛紛倒在地上哭爹叫娘。陸子珝抱著手得意洋洋的看向暯桐:「小桐,我打的好不好?」
暯桐滿意的對著他豎起大拇指,心中一陣暗爽,養了這麼久的獃子,偶爾放出來揍揍人,沒想到效果這麼極致。得到暯桐的讚賞,陸子珝的嘴角彎的更厲害了,他喜滋滋的又掠回樹上,眸光閃閃的看向暯桐:「小桐,我要獎賞。」
暯桐無語的看著眼前的陸子珝,只覺得他好像一條搖著尾巴討賞的大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嗯,你真是棒極了!」
陸子珝卻仍是嫌不夠,他黏在暯桐的身邊對著暯桐說了一句話,只叫的暯桐的臉瞬時紅到了脖子根。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現在不行!大白天的,再說還有這麼多人在!你這種思想要不得!」
「怎麼就要不得了……不是你說,只有我很棒的時候,就可以了嘛……」陸子珝委屈的癟著嘴嘟嚷,眼神卻是恨恨的瞪向樹下的士兵,都是這些人害的他討不到獎賞。
暯桐將他的神情收進眼底,伸手捏住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你乖乖的,等咱們找到房子了,就給你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