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與崇德皇后算得上是表親,這些事,多少有些了解罷了。公主如今長大了,懂事了,微臣相信你母后若是泉下有知,必是十分欣慰的。」林玉堂靜靜的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畫上的女子,隨後,將之收好。
暯桐見他話已至此,心知不好再問,隨著他一起出了地道。她剛走了沒幾步,陸子珝便是從一旁跳了出來,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興奮的嚷嚷:「我抓到你了!」
「……」暯桐白了他一眼,順勢將八爪魚一樣的陸子珝從自己身上拽了下去。「去找德福玩去,姐姐沒時間跟你浪費。」
「可是我抓到你了……」陸子珝委屈的看著她,可是腳下的步子卻是漸漸朝著德福的方向移去。
暯桐未有在意他面上的表情,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找到解藥,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她一路偷偷溜到寧安宮,突然見著前面的鑾駕,心道不好,轉身要躲,太監李如海已是喊住了她:「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暯桐只得硬著頭皮轉過身敷衍了一下,隨後對著鑾駕之內端坐的文裕帝恭敬地行了禮:「給父皇請安。」
而此時,鑾駕之內的文裕帝則是心血澎湃,他透過簾幕緊緊的凝視著前方屈膝的暯桐,聲音強作平靜:「起來吧,許久未見公主,似是長大了不少,過來讓父皇瞧瞧。」
暯桐只覺得自己好似聽見了天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皇帝老爹聲音居然這麼好聽,不知……她心思一動,蹬蹬蹬跑了過去,踏過馬凳就上了鑾駕。及至近前,暯桐呼吸一窒,乖乖,這也長得太好看了吧?
她呆楞的模樣落在文裕帝眼中,只覺得可愛非常,他憐愛的撫著暯桐的細發,聲音帶著濃濃的惆悵:「朕政務繁忙,許久未有看你,你心裡怕是怨朕的。」
「兒臣不怨。有國方有家,父皇勤政愛民,理應是兒臣敬重的人,又如何來的怨?」話雖說了,可她一雙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文裕帝。
文裕帝微微一笑,修長的指尖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公主何故這般看著朕,莫不是朕長的奇怪了些?」
暯桐隨口答道:「因為皇帝老爹你太好看了!」
話一出口,暯桐便有些後悔,這話好像說的不合禮儀啊?完了,自己露出馬腳了!她心中憂慮的很,面上神情便有些不好看。文裕帝卻是輕笑出聲,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兒天真爛漫,朕心甚慰。」
暯桐訝然的抬頭看向文裕帝,但見他長眉俊目,鼻懸而挺,薄唇微啟,面上神色柔和至極。只是肌膚稍稍現出些蒼白之色,若非他今日裝扮得當,怕是臉色更是不能看。暯桐心中暗暗奇怪,卻不敢開口相問,生怕漏了馬腳。
二人說話之間,鑾駕已是停在了棲梧宮中,文裕帝溫柔地牽著暯桐的手入了內殿,喜得暯桐就好似浮在雲巔,心情雀躍的很。
「傳令下去,朕今日在棲梧宮中用午膳,多做些公主愛吃的。」
「奴才遵旨。」李如海應聲退下,外面伺候的一干人等也隨著退了出去。
一陣靜默之後,文裕帝開了口:「我兒,朕愧對於你。」
暯桐愣了半晌,張了張嘴想說些寬慰的話,文裕帝又是開了口:「這些年來,朕並非狠心不見你,只是如今朝政內憂外患,朕需得藉助丞相之力,鞏固內政方可一致對外。害你受這般苦,是朕的錯。」
他聲音有些哽咽,眼眸微微泛紅,一片情真意切,暯桐正是要勸他別自責,他又開了口:「與景雲國聯姻,只是權宜之計,我兒只需暫時忍耐。待到大事已成,父皇定會替你取消這門婚事,免你日後嫁去他國之苦……咳咳……」
話到最後,文裕帝已是受不住的咳嗽起來,暯桐忙起身輕輕順著他的背,文裕帝淡淡一笑:「無妨,不過是老毛病了。朕感念歲月不長,為你選了幾位駙馬,稍後會有畫像送來。我兒先甄選一番,朕替你暗中訂下婚事。」
「啊……」暯桐半張了嘴,她可不想這麼早就被人困住。更何況,如今陸子珝已成了她的喚兒,每隔三月都需要她的一滴心頭血,用以平復他體內躁動的蠱蟲。如若不然,蠱蟲反噬,二人皆會大受折損。
思及此,暯桐當即對著文裕帝跪了下去,鄭重的說道:「父皇,兒臣在這宮中並無有什麼知心的人。陸子珝他雖然是景雲國的人,但待我是真心的,而且,他如今已傻,更是不會欺負兒臣的。」
聞言,文裕帝面上現出一片心痛之色:「朕擔心的就是這點,你以後若是隨著他回了景雲國,他一個傻子,有什麼能力保護好你?」
暯桐猛地一怔,皇帝老爹是不是想的太遠了?自己現在離嫁人還早得很啊!她心思轉動,驀地腦中靈光一閃,笑著開口:「父皇若是擔心他無有能力保護好兒臣,不若請一位武藝高強的師傅教授他武藝,兒臣看他雖是有些痴傻,人卻是不笨的。」
文裕帝盯著暯桐看了許久,終是無力的喟嘆:「我兒果真是要定他了么?」
「嗯!非他不嫁!」暯桐定定的點點頭。
文裕帝看著暯桐堅定的神色,倏地又笑了:「或許我兒所選是對的,只要他真心實意的待你,比什麼都好。父皇會替他擇一個好武師,好好教他習武。」
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道氣喘吁吁的呼喚:「我抓到德福了!我抓到德福了!」
暯桐心中一陣無奈,她小心的觀察著文裕帝神色,見後者的眉間些許微皺。只暗暗祈禱等會陸子珝進來,不要太丟人,免得文裕帝又變了心意。
事實是,陸子珝穿著一身騷包的緋衣,扯著德福的腰帶大步跨進來的。因著腰帶有些鬆動,德福只得一邊顧忌著陸子珝的步子,一邊緊張的提著自己的褲子。這會他看到殿內坐著的文裕帝,慌忙之中想要行李,褲子卻是直接溜了下去。德福漲紅了一張臉,眉頭皺得死緊,跪在一旁告罪求饒。
文裕帝卻是看也不看他,徑直看向陸子珝,見後者一臉的茫然,不由輕扯嘴角:「果真是長的一副好皮囊,只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