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圈套
知府不分青紅皂白便命令將人抓起來的舉動引起眾怒,若不是有人好心搭救他們,一頓毒打是逃不了的,在被救之時,他們曾被人告誡不可輕舉妄動,因此他們隻好忍氣吞聲,正如貌美女子所言‘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性命,而不是意氣用事’。
星曜等人的成功越獄,一日之間被傳了開去,使得地方府衙的衙役們丟盡了臉麵。這不,眼下又到了巡街之時,衙役們臉上卻是死灰一片。
三日來,每當他們行到街上都會被老百姓們指指點點,更有甚者朝他們丟臭雞蛋、菜葉子等等,這還不算完,最為慘烈的是會被眾人圍起來拳打腳踢,等到努力爬起來向周遭呼救的時候,這些人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一溜煙沒了蹤跡。
“哎呦~哎呦喂~啊啊啊——輕點,輕點!吼吼……”一人趴在床上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的吼叫,他不禁想到‘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塞牙’,不就是閑來無事穿著衙役服出去了一趟嘛,居然倒黴到被人圍攻,現在這個世界真是反了天了,民都敢欺壓到官的頭上來了!
為他上藥的人沒好氣地在他腦袋瓜上揍了一拳,明明告誡過他不要輕易出門,結果……結果還是揍的鼻青臉腫。這些天他們這些個衙役過的分外辛酸,一出門就跟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一說一把心酸淚吖!
“你這小子,這下長教訓了吧?看你這次還怎麽往外溜。”雖是數落的話語,但語意裏的心疼怎麽也掩不掉。
一起共事這麽多年,他早已經把眼前這個男子當做了自己的兄弟,眼看著他遍體鱗傷,他又怎能不心疼?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他們的錯,巡街跟去的兄弟也有難言之隱的,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也無可奈何,隻能聽命於知府大人。
更何況家中老小都要靠這點微薄的俸祿養活,這日子難呐!即便知道那些人並非聚眾鬧事,也隻能昧著良心行事,這大概就是身為小小衙役的悲哀吧!
“頭兒,出了這麽大的事,上麵怎麽還沒有派人下來查案呢?這不太符合常理啊?咱們知府大人雖然平時有點犯迷糊,但在大事上他絕不會馬虎,這次怎麽會問也不問就命弟兄們抓人呢?不僅如此,還給了他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趴著的人下巴墊在手上,下巴隨著說話的動作在手上起起伏伏。
被他稱作‘頭兒’的男子沒有搭話,他的腦海中正回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正如趴著的人說的那樣,知府大人羅壽並非魯莽之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會輕易將人關進牢中,而且一關就是數十人這種事在以往根本就是聞所未聞,依著羅大人的性格應該不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將先前為男子傷藥的小藥箱收了起來,而後細心地為他蓋上了被子,思慮了一番之後才道:“阿瀾,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管的了的,你還是將那些心思收一收得好,小心惹禍上身!”
阿瀾嘟了嘟嘴唇,不滿地嚷嚷道:“頭兒,為什麽你和石大哥都這麽說?這次分明就是羅大人冤枉了好人,將無辜的百姓關進了大牢,居然還對他們動用了私刑,想要來個屈打成招,哼!依我看呐,一定是有人向羅大人施壓了,這個念頭官大就是爺,官小的就隻有當孫子的份兒。估計欽差大臣也快到了,若是查起來羅大人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咱們這些個‘助紂為虐’的蝦兵蟹將也會跟著倒黴,搞不好這個官差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在水一方’也真是倒黴,不曉得得罪了什麽人,被整的這麽慘,嘖嘖,先是客棧內發生驚天大案,接下來就是掌櫃的和店小二一幹人等鋃鐺入獄,再後來聚集在‘在水一方’的食客們被扣了一個‘聚眾鬧事’的名頭,按照這個來發展的話,距離‘在水一方’灰飛煙滅也不遠了,可以說眼下就已經是大限將至。”
“行了,說這些做什麽?阿瀾,少說話多做事,以後啊,要多用點心思當差,別在這裏瞎琢磨這些個有的沒的。今日天色已晚,你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情就喊我,我今夜就住在你隔壁。”離去之前,男子細心叮囑著素來藏不住話的阿瀾。
阿瀾將整張臉埋進棉被裏,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正準備離去的男子,悶聲應道:“我知道了,錢孝大哥也早點休息。”
“嗯。”錢孝在離去之前,體貼地為阿瀾帶上了門。
今夜月色朦朧,秋風吹動了衣衫,將幽幽笛音送去遠方。花暖猶記得白須翁評價過她的笛音,他說她的笛音清越似山間溪水又似空穀明月,更似日光衝破黎明前最後一絲黑暗的決鬥曲,一種冷,百種傲,曲高和寡。
不得不說,師父他老人家是最了解她的人,他亦將她看透。這些日子她嘴上不提,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她知道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撥亂棋局,使得她越發看不清現實,亦不敢輕舉妄動,茫然的感覺占據著她的心房,就像一層層雲霧,在她登頂觀海上日出的時候,繚繚繞繞。
“心情不好嗎?”低沉的聲音讓人生出想要依靠此人的想法。
“沒有,在想事情。”花暖拉了拉那人披在肩上的披風,輕笑著回首。
兩人沒有再說話,靜靜依偎在一起,昨晚星曜出去辦事,她獨自在房中撥動琴弦,然後箭羽破空而來,冷冷釘在房中的圓柱子上微微顫動著。
將箭羽上的紙條取下,她臉上的笑容如夢似霧,唇角微微勾起,她知道從她接到這個信箋開始,接下來要麵對的便是接踵而來的陰謀。她沒有告訴星曜,她去了那個地點,然後看到了一場大戲,一場由‘星曜’主導的大戲。
不安地攥緊了他心口的衣衫,她埋首在他的心口,緊閉眼睛遮掩住眸中的冽冽寒光,“星曜,若是我做了什麽讓你為難的事,你會怎樣?”
“讓我為難的事嗎?嗬~這世間除了你要離開我沒有什麽事會讓我為難心痛。”星曜撫著她的發,輕聲說道。
“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花暖說的沒頭沒尾,但星曜卻聽了個明明白白。
昨天發生的事,星曜已經從七殺的人那裏聽說了,他沒有追問不代表他不在意她的看法,幸好她信他,“暖兒,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我知道你會這麽說,可是這次我想自己出手,我知道那人想與我對峙,如果不讓她輸得心服口服,她又怎麽會將你放下?我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染指!”花暖斬釘截鐵地說。
她不會說什麽動聽的話,但這次她明明確確給出了承諾,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也不再閃躲。老實說,她的占有欲和星曜的不相上下,不過,平時她更善於將其壓製住掩蓋在清冷的麵容下,就連心情的起伏也是很少的,可是一旦她認定了的,她絕不會讓任何人進犯到她的領域之內。
“好,這件事我不插手,你自己解決。”星曜承諾道,雖然他恨不得將幕後之人碎屍萬段,但為了花暖他先人下這口氣,他相信即便沒有他沒出手,花暖也會將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再說說昨夜之事,等到花暖趕到‘眠樓’的時候,進入花暖的視線的便是‘星曜’與人纏綿的身影,隻一眼她便清晰地辨別出此人並不是星曜,而是有人刻意為之,其目的自然是離間她與星曜之間的感情。
不過,對方顯然是小看了兩人之間的感情,更看扁了她的聰明才智。想要魚目混珠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哼,真是不自量力!小看她,就要接受她毀天滅地的懲罰。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幕後之人應是窨井無疑,這點想必星曜也是知道的。花暖從雪宴那裏聽說了不少關於星曜的往事,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些對著他垂涎三尺的女子,星曜從少年時期成名至今,一直以來都不缺少愛慕者,尤以窨井最為癡狂。
窨井這個人絕不會為自己留下禍患,暗中將情敵一一收拾掉,當然她也是一個極聰明的人,這些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又讓旁人抓不住任何把柄。而身為窨井最強勁的情敵,花暖倒是沒有這個自覺,窨井的這些小打小鬧無傷大雅,若是窨井願意的話,她願意陪她玩幾把,不是較量而是戲耍!
早在花暖決定要揪出幕後之人的時候,星曜就極配合的將七殺的調遣權一並交給了花暖,他本就不是一個能容忍旁人在他身上打主意的人,此次窨井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對她他絕對不會姑息!
幸好花暖信任他,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他放在心肝上疼愛的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即便那個人是他自己也不行!原本他對於這件事他是打算向花暖解釋的,沒想到這個玲瓏女子會竟會一眼看穿這是一個圈套,即便是他入局,也不見得會比花暖表現的更出色,畢竟心愛之人活色生香的與其他糾纏在一起,刹那的心痛呼嘯而來沒過心房,他並不能保證這個時候的自己還能保持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