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厚重的朱紅門被守衛們從內裏開啟,喑啞的聲音像是透過時間的縫隙傳來,露出了隱藏在朱門背後的宮城。護城守衛們一天的職責便從開城門起始,因著皓天國少將軍祈城的出使,連續數月來,進出城的排查甚為森嚴。
漫長的冬季早已過去,此時春意正濃,所有珞珈國的朝臣都以為這位祈城少將軍並不會在此處久待,可惜,事與願違。早在一個月前祈城在準備隨使團離開之際,突然接到一封來自父皇的密信,而信中的內容則是讓他想方設法留在此地。
宮中的那些事,他自是清楚不過,定是家中那些個不安分的家夥開始行動了,不過,他並不將那些個不成器的兄弟放在眼裏,他們的那些小打小鬧他還看不進眼裏,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立在窗前的身影,凝望著空中高懸的圓月,嘴角泛著冷笑,平靜的眸子裏一片死寂,如同一片荒蕪的荒原,淒清、冷銳。此時,一道黑影自城外一閃而過,值夜的護城守衛中的一人先是揉了揉眼睛,而後衝著另一人問道:“四哥,你剛才可有瞧見什麽東西從城門處經過?”
“沒有啊,你該不會是困糊塗了吧?這個年頭誰敢進城找不痛快?別忘了,皇城之中戒備森嚴,數十個巡邏隊輪流進行,再加上鎮國將軍親自護城,現在整個皇城可謂是固若金湯,任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其實這位叫四哥的人還有一句沒有說,那就是祈城少將軍威震天下,如今有他在這裏,旁人也不會觸這位煞神的黴頭。
先前說話的護城守衛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臉上因尷尬而暈紅一片,一邊幹笑一邊點著頭說道:“四哥說得對,還是四哥你有見識,哪像我一天天的淨在這裏瞎緊張了,以後還要多向四哥討教。”
這位四哥在這守城人裏麵算是德高望重的了,為人處事較為圓滑,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更知道在這年頭如何明哲保身,就那剛才的事來說,他也和那小子一樣瞧見了一閃而過的黑影,隻不過他的好奇心已經不像年輕時候的自己那麽重了,也比年輕時更懂得好奇心害死貓這個道理。
在經曆過一番人情世故的曆練之後,他懂了的生命的珍貴,作為過來人,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給後輩一個忠告的好,“阿元,你要記得有些事情即便是親眼看到了、親耳聽到了,也要將之埋在心底,不要去好奇那些以你的身份不該知道的事情,這樣,你才能夠在這俗塵凡世之中立有一席之地。”
“四哥,這又是為什麽呢?親眼目睹的難道不是真相嗎?”阿元有些不解,為什麽他覺得說這話的四哥有些陰沉的可怕,在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到往日溫情的一麵,就仿佛他生來就是這副森冷的模樣。
不知為何,瞧著麵前這張稚嫩的臉龐,他竟有些不忍,此刻的阿元就像是曾經的自己,對任何事物都保持著好奇心,相信自己的感覺,也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容易被人挑撥。他的眸色漸漸深沉起來,與周遭的天色融為一體,“阿元,這個世上隻有你自己才能拯救自己,而不能一味地去依靠任何人,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有時候反而會成為扼住你脖頸的凶器。”
於他,他隻能言盡於此,至於阿元他能聽進去多少,就隻能看個人悟性了,他幫不了任何人,也拯救不了陷入危情的人,一切聽天由命!
阿元他們從城門處看到的那道黑影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已然被人覺察到了自己的行蹤,他一路疾馳而過,在臨近皇宮之地一一避開眾多耳目與潛伏在暗處的暗哨,經過一番隱匿身形後,他現身於一處距離皇城極近的破敗院落,而這一處宅院正處於被城中管事劃為整修地帶的一部分。
衰敗的院子中飄散著淡淡的腐朽味道,院子中鋪墊著厚厚的樹葉,有些竟已經開始有了腐朽的意思,許是前些天下過一場春雨的緣故,腳踩在上麵有些黏糊糊的。
因為多年未曾有人居住的緣故,房間的屋頂更是無人修繕,呆在房中的人隻要一抬頭,就能望見從屋縫中漏進來的點點星光以及頭頂那片深藍的夜幕,顯然此刻出現在這裏的人並沒有觀賞美景的心情,因為他的耐心已經快要被遲到的人磨盡。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等待在房中的女子猛然回神,待見到月光下那人的身影,半懸著的心才悠悠放下,一邊迎向那人一邊口中嗔怪道:“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呢?今日是怎麽回事?這麽久才到?”
那男子一聽女子的口氣有些不善,心下了然,麵上卻不動聲色,隻伸出手將她圈進懷裏,輕輕拍打著女子的背部將她安撫著,“你可是等急了?這也不能怪我,你要知道這皇城之中可比不得數月前的皇城,想要進來那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要不是我對皇城的地形熟悉,隻怕就要被身後的惡狗緊追不放了。”
那女子一聽他這般說,也就沒有再計較,皇城的守衛森嚴她是知道的,也正因為如此積聚在她心底的憐意更甚,雙手環上那人的頸項,踮起腳尖,親自將櫻唇送上,纏綿吮吻間銀絲交纏,那人也不客氣,本就急火難耐的他,雙手在女子的背部來回撫觸,粗重的喘息聲聲。
這一帶鮮少有人來,就算是此時正值祈城少將軍出使也一樣,坦白說這裏是被大家荒棄和遺忘的地方,也是血腥的衍生地。數年前,這裏如同當年的楚王府一般發生了一場血案,不過這場血案的主使者卻是當朝皇帝楚潯央,不同於楚王府的無頭緒、無證據的懸案,這裏的血案則是因為文字獄而造就的,最終等待尚府的結果便是誅九族。
這兩人顯然對這裏分外熟悉,在破舊的房間之中兜兜轉轉,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手腳,頃刻之後,隨著手指的轉動密室門緩緩打開,兩人一邊擁吻著一邊向著密室門走去。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密室,幹淨整潔,內裏放著書架、書案以及床榻,床榻之上亦有禦寒的錦被,這間密室在修建之處,不知道利用了什麽方法使它看起來甚為隱秘,以至於不少能人誌士路過此處而不自知,更順利的瞞過了朝廷的耳目。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這間密室的盡頭竟然延伸到了皇庭之中,更確切點說是後宮之中的某一處宮殿裏。許是兩人許久未見,此一番便是幹柴烈火,久久不見熄滅。他們早就身經百戰,此時更是不斷嚐試著各種姿勢,女子嚶嚶的啼哭聲猶在耳邊,此刻的她猶如滄海中的一葉扁舟,在男子深深淺淺的掌舵之下而浮浮沉沉。
這種快感超越了一切,刺激、驚險、愉悅的感覺在腦海中交織一片,暈紅的臉龐上一片濕濡,更有男子額頭的汗水滾落其上,兩人的汗液融合,身心前所未有的契合,仿佛隻有更深切的擁抱彼此才能夠得到救贖似的,女子的吟哦聲更響徹,男子的腰身聳動更迅疾。
深夜裏彼此燃燒著烈焰的兩人終於尋到絢爛到極致的快樂,在一陣溫熱成功播撒進沃土之後,雲雨方歇。
“是你,也隻有你才能讓我如此快樂,所以不要離開我,不然,不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報複你!”女子的那雙剪水雙瞳在暗夜裏熠熠生輝,像極了天外夜幕上閃爍著的星辰。
男子將她汗濕的發勾至耳後,放任女子的整個身子疊在自己的身軀之上,兩人肌膚相貼曖昧叢生,捧住她的臉親吻隨之而來,細細密密熨帖著她的身心,“寶貝兒,你假想的那些都不會發生,我愛你,愛你的人,愛你的心,更愛你情動的樣子。”
許久之後,兩人無話。晨起十分,女子如同尋常人家的小娘子一般為男子整理衣衫,纖纖玉手襲上腰帶之際,卻被那人一把握在手心,喑啞著嗓子,聲音低沉地喚道:“玉兒,你什麽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來?我怕自己等不了那麽久了,更怕自己會衝動破壞你的計劃。”
“我何嚐不想早日回到你的身邊,可是,楚潯央那邊我一直沒有機會下手,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下藥,你,且多忍耐一點,隻有這樣咱們的關係才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沉默了許久之後,男子才道了一聲:“好,都聽你的!一定盡快,不然……不然我就去皇宮與你偷情,看那老皇帝能我怎麽樣?”
“你啊你,還是這般意氣用事!”女子的纖手輕輕戳點著男子的額頭,卻在對方呼痛的那一刻頓住了動作,這樣孩子氣的他,她又如何放心的下?看來,與楚潯央的滅族之仇、欺淩之痛還是早早了解的好,畢竟多拖一刻就多一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