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風起雲湧(1)
青瑣斂緊了衣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群情激憤的眾弟子,外麵的情形她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到,隻是,此時的峨眉派不宜開戰。內憂外患,遲早有一天要清理,但絕對不是現在!
“齊琳,你要做的事情並不是出去迎戰,而是去通知青城派、崆峒派等與峨眉聯盟的掌權人,至於外麵的那些人隨他們去,量他們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若是此時出去迎戰,恐怕此事難以善了,反而正中了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的下懷。”青瑣洪亮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眉目間則是一抹勝券在握的神色,不見半絲慌張。
‘天罪之書’早就被圖漓霆那廝竊取,眼下隻能借著聯盟之名嚇退圍攻峨眉派的那些人,以此來換取片刻喘息。門派中的長老們正在閉關之中,不可輕易打擾,今日之計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隻要長老們一出關,外麵圍攻的那些個宵小之輩根本不在話下。
“掌門,可是……”齊琳糾結著一張臉,顯然是無法接受青瑣掌門下達的指令,這不是要她當縮頭烏龜嗎?仇人在外頭叫囂,她卻隻能龜縮在一角苟延殘喘,真是憋屈至極!
“可是什麽可是?掌門的命令你也不想聽了嗎?”青瑣蹙起了眉頭,渾身散發著身為掌門才有的威嚴,她向來最討厭不聽從指揮的人,齊琳她……
想到了此處,青瑣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和迫人的氣勢向齊琳施壓,“齊琳,你想忤逆為師的意思?”
此時的齊琳已然慌了神,掌門的怒火可不是那麽好承受的,再加上這幾日因為圖漓霆與卿瑾師妹的事情已經讓掌門焦頭爛額,若是自己在這等關頭觸了眉頭,隻怕……
齊琳身旁的師姐妹齊齊衝她打眼色,平素最為要好的師姐更是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接收到眾姐妹的信號,齊琳意領神會,忙安撫情緒波瀾漸起的掌門,“齊琳知錯,不該忤逆師命。”
“哼,知錯就好!去吧!”青瑣撫了撫有些脹痛的腦袋,不耐地衝齊琳擺了擺手。
“是,齊琳領命。”深吸一口氣,離開這個讓她驚悸不已的大殿。
山門外的打鬥持續升級,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對方仗著人多一再欺壓尚悅率領的女弟子們,氣得尚悅直咬牙。這些人當真是可惡至極,先是對她們這些出來守山門的峨眉女弟子極盡可能進行侮辱,言語更是不堪入耳,氣憤不過的她們本不欲理會,無奈他們竟然順著杆兒往上爬,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臉。
人無恥到一定境界,可以理解,但無恥到他們這個境界已經超出了人類接受的範疇,可見他們的功力是多麽的強大,肉厚到什麽程度。尚悅將劍格擋在胸前以此來阻擋這些無恥之徒的進攻,他們著實可惡,進攻的路數也和他們本人一樣無恥。
隨著刺啦一聲的裂帛聲,一位女弟子的衣衫被劍尖割破,臉頰染上寸寸紅暈,委屈與羞窘並存,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緊緊環胸,企圖以此阻隔挑破她衣衫之人的猥瑣目光,尚悅看到這一幕,怒從心起,不禁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個無恥之徒切莫欺人太甚,不然本姑娘一定會讓你們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喲,尚悅姑娘這是怒了不成?我等不過是見天氣漸漸轉暖,為這位姑娘紓解一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動怒?難道是小爺沒有幫你,你吃醋了不成?”說著流裏流氣的衝尚悅吹了一記口哨,緊隨著口哨聲而來的是一眾男子的哄堂大笑。
無邊的怒火在心頭愈演愈烈,她尚悅何時被人這般調戲過?這人當真是好大膽,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她出手太重,“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出手傷人!”
說時遲那時快,身子在空中疊出一個詭異弧度,還未等對方反應過來,劍尖已然抵達,那人心中一駭,連忙向後退出數百步,原以為已然足夠,沒成想尚悅像是跌了心與他纏鬥一般,根本不給他躲閃的機會。錚錚的劍尖相觸聲在耳邊徹響,呼嘯而過的風聲與視線裏濃成一團碧色的山景交融。
殘敗的碎屑紛飛,伴隨著一道轟然倒地的巨響,山門處的牌匾已經轟然倒塌,橫七豎八的屍身交錯,此地已然化為修羅場,雙方人馬僵持不下,唯有一方退讓,才能為之終結。入眼之處滿目的瘡痍,淡淡的燒焦味充斥著鼻翼,四濺的血液迸出,濺成一朵朵瑰麗的、荼蘼盛開的繁花。
“你們,當本掌門是死的不成?”一聲響徹天際的聲音在眾人頭頂之上炸響,淡淡的一句話,在直達耳際之時以陣陣轟鳴聲終結,原本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的眾人赫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淩空踏來的女子。
關於青瑣掌門的傳言很多,但印刻在眾人心頭的隻有一條,那便是:極其護短!膽敢傷她一人,她定要對方十倍相還。眼看著眾多女弟子被重傷,她自是憤恨不已,當然這代價定是要向他們討回來的,不過,在那之前她會讓他們將腸子悔青。
“喲,縮頭烏龜竟然趕出來見人了,嘖嘖,虧我們還以為你此時正躺在誰的懷裏酣睡,趕不及來參加這場可以稱為‘單方麵屠殺’的盛會了,嗬嗬,沒想到啊,你竟然……”那人明嘲暗諷,江湖人都知道這位青瑣掌門當年可是情場失意,如今他這一說自然是勾起了無數人的回憶。
“隻怕是江湖人都懼怕被潑婦纏上,不敢與她苟合吧?這麽多年孤身一人,想必很寂寞吧?要不要本護法來疼疼你?安慰一下你那顆空虛寂寞的心靈?”一位白胡子老者調笑道,他今年年逾七十,自是閱女無數,再加上平日裏沒少強迫良家婦女與之私通,個中滋味回味悠長,雖說這青瑣性情冷峻,但好在姿色不錯,若是她肯委身於他,那這圍攻之事可另算。
“休得胡言!”青瑣身上的冷峻氣息愈發濃烈,杏眼怒瞪著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這個人她有所耳聞,與此人沾邊的事情大多是些桃色新聞,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更有許多無知少女在他的手裏殞命,可謂是一個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人物。
青瑣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刺得那位護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眼見著周身圍繞的都是幫派之中的小輩,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若論武功他自認是不輸的,但是前陣子聽說青瑣閉關修行,倒是不知道她進步到了何種地步,先前更是有傳言稱,峨眉派拿到了傳言中的‘天罪之書’,這番較量下來,孰勝孰負尚難估量。
“是不是胡言眾人心裏有數?不若此戰你輸了便與本護法一度春宵,若是本護法輸了,就不在與峨眉派為敵可好?”輸字怎麽寫他不知道,但是就以輸掉這一場來試試青瑣掌門的深淺他自是願意的。
本來與其他小門派一起來圍攻峨眉派,就是替人試探峨眉的深淺而來,如今既然有機會與之交手他自是求之不得,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此一役將會是他命絕之時。
在嘴角牽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聲音低沉、陰冷,像是墜入了無間地獄一般,“春宵一度?嗬嗬,爾等狂徒可真是大言不慚,白日做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做的,你,已經沒有機會!”
還未出手,殺意便紛飛四起。無端刮起的狂風,吹亂了青瑣掌門的墨發,飛沙走石遮蔽了眾人的視線,以她為中心的地帶像是被人撕裂了時空一般,狂暴的氣息橫卷整個峨眉山巔。
齊齊圍在峨眉山門前的眾多幫派一見此登時傻了眼,這是什麽功夫竟然這般邪門?以前可沒有聽說青瑣掌門練就了什麽邪門功夫,難不成她私底下還與邪教的人勾搭上了不成?這要是被其他名門正派得知,第一個要圍剿的就是峨眉,她……
“這是什麽功夫?真是聞所未聞,當真邪門!”眼瞅著頭頂之上漸漸聚集起來的烏雲將這一片遮蔽,眾人不禁身子一震,心頭更是慢慢攀爬上了絲絲驚懼,對於即將而來的危險,他們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暴戾與狂怒,想來,這次青瑣怕是真的怒極!
這邊,一見到自家掌門出來主持公道,眾多峨嵋弟子不禁喜上眉梢,一見到頭頂上的大片烏雲襲來,她們極有默契地向安全地帶轉移,前來圍攻峨眉派的各方勢力見此不禁有樣學樣,雖說他們是來挑事的,但是被無辜連累可不是他們想要的,因此還是早些逃命的好。
與青瑣相對而立的護法此時已是騎虎難下,放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的可能,即使他已經預見到危險,也不能夠退卻,隻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冷冷瞧了一眼慌亂不已的護法老頭,嘴上更是對他使用著激將法,“膽小鬼自是可以打退堂鼓的,沒關係,在座的人是不會瞧不起你的,再說了你年老體弱,要是一不小心死在我的‘雷霆之擊’下,恐怕你門下的那些個徒子徒孫就要與我峨眉糾纏不休了,到時候我峨嵋一派還要落一個欺淩‘老弱病殘’的名頭,這可有些得不償失呢~”
青瑣也不急在一時,反而是饒有興致地逗弄著身下的護法老頭,隻要能讓他應下,那麽就生死有命了,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可就怨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