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甕中捉鱉（4）
隱在暗處的各門派亦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不僅不敢破壞，相反的會極力去維護儀式的正常進行。此時有所動作，他們便會功虧一簣，不僅討不著好，反而會讓敵人有所警覺。這種得不償失的愚蠢行為，決計不在他們的盤算內。
“族長，祭祀儀式可以開始了！”一旁的祭祀長老欠了欠身，對著火鈺說道。
“嗯，我知道了，聖女殿下可曾回來？”想起那個被他疼寵到心尖尖上的女子，他就一陣酸澀，這個小丫頭公然違抗他的命令也就算了，讓藏身在金溪附近的暗哨將她帶回，她也不曾歸來，可是怨了他？
“回族長的話，聖女殿下回是回來了，不過.……不過是同丐幫的人一起來的神墓之地。”祭祀長老將自己所知道的悉數告知。
火鈺的衣袖被手攥緊，臉上焦黑一片：“派人為聖女殿下送去祭祀服，然後將她帶進神墓。”
祭祀長老瞧見族長的臉色不好，忙不迭地離去，唯恐被火鈺的怒火波及。等到祭祀長老率領一眾人等出現在火翎兒麵前時，圍在花暖身邊儼然形成護衛之勢的丐幫弟子立即站起身來，場麵一度由原本的平和安寧變得劍拔弩張。
“你們想要怎麽樣？”苟詢將自己身子擋在花暖麵前，挺直了脊背，氣勢絲毫不輸處於主場地位的祭祀長老。
祭祀長老沒有回答苟詢的問話，向身後端著祭祀服和伺候更衣的祭巫族人使了一個眼色，衝著火翎兒躬身行禮，“恭請聖女殿下更衣。”
苟詢等人循著祭祀長老的實現望去，發現他的視線落點赫然是火翎兒一處，心下不由得開始一凜，心頭更是被一個疑惑縈繞：她，竟是祭巫一族的聖女？
“你……你真的是？”苟詢此刻分不清耳邊究竟是誰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
火翎兒也沒有料到會是眼前這種狀況，原以為能夠與花暖等人好好告個別，現在看來也是能是奢望了，半斂了眸子，將湧動在眸底深處的濃濃不舍遮掩住，“抱歉，我本無意欺瞞各位，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般隻是尋常的祭巫女子，而是整個祭巫一族唯一的一位繼任者，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聖女殿下。”
將所有的話都挑開，果然是舒服了好多。有丐幫和花暖這幫朋友相伴的日子，她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快樂，不過，美夢終究還是有清醒的一天，永遠沉浸在其中是不可能的，她有她的責任和義務，所以必須跟隨祭祀長老離去。
“你要和他們一起走對嗎？你明明……”苟詢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身後的花暖扯住了衣角，原本快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哽在了喉口，不上不下。
“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幫助，我們會竭盡所能。”花暖體諒地說道，她不曾問過火翎兒為何想要離開此地，就像她不曾拒絕為他們帶路一樣。
“好，暖公子我記住你這句話了！”火翎兒粲然一笑，一掃別離時的傷感，在將曳地祭祀服穿在身上後，又補了一句：“你放心，你身上的引魂蠱，我會向舅舅提的，不過成敗.……”
“沒關係，有這份心意就好！”花暖站在原地目送火翎兒的離去。一身玄色祭祀服加身的火翎兒比以往多出了尊貴、冷傲的氣勢，貴氣似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不摻雜一絲雜質。
既然祭祀長老能夠親自找上門，那就說明他們的行蹤早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雖然不清楚祭祀一族的上層在打些什麽主意，但是他們將數百年來不對外開放的祭巫聚集地大開，已是由不得人不深思其中的用意。
將身為敵人的江湖人士引到自家門口，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與前些年極力阻止外人進入的舉措相互矛盾，花暖將自己紛亂的心思收起，抬頭望了一下天色，征求著在場人的意見：“瞧著著天色，估計祭祀活動也已經開啟，既然他們知道了咱們的動向，與其躲躲藏藏不敢露麵，倒不如大大方方前去觀禮，你們以為如何？”
遲裏與洛風顏沒有異議，而奉炎官之命護花暖周全的七長老一等自然是要跟隨她一同前去，眾人一拍即合，從昨日夜宿之地出來之後，索性也不東躲西藏，大搖大擺地向著祭祀之地走去。
乍一見到那麽多的外族人，圍觀祭祀的祭巫族人先是一愣，上上下下將花暖一行人打量了一番過後，麵容一整，將臉上的訝異之色悉數盡收，垂低了頭，眼睛盯著鞋麵，目不作聲。
不僅僅是一兩個人這樣做，凡是見到他們的祭巫族人都是這般模樣，遲裏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眉頭緊蹙，他總覺得這個祭巫一族的舉動有些反常，但又說不清哪裏奇怪。
“丐幫的人怎麽大搖大擺的來觀禮了呢？奇怪，奇怪，太奇怪了！被他們護在中央的男子又是何人？”公孫嶠的眼睛緊盯著出入在祭祀禮上的丐幫弟子，不解於他們此刻的跳出來的目的。
“難不成是丐幫幫主炎官？”因為炎官時常喬裝打扮，所以真正識得他真麵目的人並不多，除了本幫的一眾長老與少數精英弟子外，一般的小嘍羅根本沒有接近他的機會，加上他平素基本上不和八大門派打交道，知道他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看這身量與相貌倒是相差無幾，但整個人的氣質倒像是掉進了冰窟似的，我聽聞丐幫幫主性子跳脫，不受世俗之禮的約束，和麵前這位倒是有些出入。”躲在樹叢中的青城派長老子虛如此說道。
“這個.……現在先甭管他是何人，我隻想知道這幫家夥在搞什麽東西？不會妨礙咱們的行動吧？”玉鳳長老的火噌噌直往上冒，若不是身邊的人早有預見性的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腳，此時她早就衝出去和丐幫那個什麽勞什子七長老拚命去了，哪裏還能輪到他們猶如閑庭散步般的悠閑自在？
“莫要輕舉妄動！”眼尾掃到玉鳳長老有些不安分，子虛長老撇了撇嘴，厲聲喝道。
他早就說過世間女子大多無理取鬧，麵前的這個尤甚。論臉皮世間少有，論無賴程度那是一頂一的，最為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一旦進入激鬥，整個人就是一個瘋婆子，用常理已經不能判別她撒潑修為，總之，真真是一個麻煩人物。
子虛長老眼中的鄙夷之色深深地刺傷了玉鳳的自尊心，從小到大，有誰敢這般對待她？也就這個死老頭仗著自己武功高強，一點身為男子的風度都沒有地百般欺辱她，若是她再年輕個十多歲，定要將這等爛男人踩在腳下反複碾踩、欺壓。
“兩位前輩，萬萬不可！如今正事要緊，切莫因為這點小事情而傷了大家的和氣，八大門派好不容易站到了同一陣線上，要好好珍惜這個緣分！”眼見著兩人就要擼起袖子開打，點蒼派的公孫嶠率先站了出來，製止他們的行為。
“哼，誰跟這老兒（婆娘）一般計較？”兩人衝著對方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互不搭理。
在場的人早已習慣兩人三天兩頭的比試切磋，對剛才火藥味極濃場景早已司空見慣，真正能勸住兩位固執長老的人並不多，這公孫嶠就是其中一個。
祭樂奏響，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樂音吸引了去，率先出場的便是祭祀儀仗隊，祭祀儀仗隊是由本族年紀在二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青年組成，整個儀仗隊共計四十六人，白色的長衫將他們的風雅俊姿展現的淋漓盡致，儀仗隊共分為兩隊，每隊二十三人，兩隊一前一後，步伐整齊，跟隨著鼓點躍動。
因為族中的規矩使然，因此每位男子裸露在外的除了眼睛、鼻子和雙手以外，其餘均包裹在白色的絹絲衣衫之內，旁人根本沒有機會瞧見紗織下的麵容。前麵一隊負責奏樂，後麵一隊負責抬祭祀所用的香案及各類用品。
步上八十一級台階，前麵負責奏樂的隊伍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後分別有序地站立在塔基的兩側象征著守衛之意。另一隊則負責將香案放置在塔基前，擺放好祭祀所用之物，然後隨著神墓石門的開啟，在石門附近站位。
這些舉措，事先會進行多次排練，參與進來的祭巫族人深知祭祀儀式意義重大，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若說沒有一絲差錯也是不可能的，就在依著次序依次排開的時候，其中一人一腳踩上了自己的長及地麵的衣衫的角料，腳下更是一個踉蹌，幸好他身後之人眼疾手快，暗中扶了一把，這才避免了禍端的產生。
當然這些小細節，觀禮的人是瞧不見的，那人動作倒是迅疾，在經曆了剛才的突發事件之後，臉不紅氣不喘地繼續完成接下去的任務。
火鈺從祭祀長老手中接過燃著的香，將它插在香爐之中，嫋嫋的青煙向上，飄入九天雲霄。在蒲團上懷著崇敬之情行過叩拜禮後，在祭祀長老的攙扶下走向寶塔。寶塔共有九層，每一層都放置著一枚假替的‘蠱皇’，塔內的內情，外界是不知曉的。
而這一次的祭祀卻不同於往日，鮮少開啟的神墓在今日向世人揭開了它們的神秘麵紗。在入塔的塔口，輕輕一按，整個塔基霎時間向下陷去，轟隆隆的聲響震耳欲聾。
同觀禮人員一同站在外圍的花暖等人一見這等場景，忙不迭地向著聲源處望去，隻見原本有九層高的寶塔因為地勢下陷的緣故，看起來竟有十五六層的塔高。
“行動！”在外圍蹲點的八大門派已經開始不滿足於蟄伏於外圍伺機而動，反而率先采取了合圍之勢，逐步將包圍圈向內裏急劇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