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祭巫聖女
南疆之內若說身份最為尊貴的除了祭巫一族的族長與三位長老，便要數祭巫聖女火翎兒了。火翎兒常聽寨子裏的人說起上任祭巫聖女，也就是她的娘親，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隻能憑借著隻言片語和想象去勾勒她的模樣。
族中的伯伯們告訴她娘親是祭巫一族的守護者，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便消失了，消失了是一種很模糊的概念，讓她不禁好奇起來娘親她是如何消失的，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從娘親留下的手劄中尋到了被祭巫一族掩埋的真相。
那是一個已經泛黃的故事，是藏在心底深處不可碰觸的秘密。有時候，火翎兒在想如果是她，在族仇與心愛之人同時被擺在眼前的時候，她會怎麽做呢？會不會像娘親一樣為了愛飛蛾撲火，即便最後以慘烈收場……
“真不懂這些個癡男怨女，明明相愛還要互相折磨！”合上了書頁的火翎兒撇了撇嘴，一邊擰著眉一邊衝著做針線活的侍女說道。
“大抵是情深似海、此情難移吧！”嘴角掛著甜笑，眉眼彎彎地侍女如此說道。
火翎兒一聽這話，倏地一下握住了她正在穿針引線的手，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個不停，臉上堆出層層曖昧，忍不住出言調笑道：“喲，這還沒有嫁出去，就這般離不開夏大哥了？嘖嘖，你說若是我將你說的話說與夏大哥聽，他會不會樂瘋？”
被火翎兒笑鬧著搔癢的侍女正是數月後要嫁人落歌，平日裏幾人整日打打鬧鬧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如今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女子終於尋到了自己的幸福，火翎兒知道她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總是高興不起來，大概是太害怕分別吧。
“哼，小丫頭片子，你有本事說說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落歌的手作勢要掐上火翎兒纖細的脖頸，不料火翎兒跑的比兔子還要快上幾分，一個彈跳從落歌身側躍開，一溜煙兒跑到了吊腳樓外，留下了一串兒銀鈴般的笑聲。
“死丫頭，你給本姑娘站住——”說時遲那時快，落歌一個飛身躍上吊腳樓的護欄，施展著輕功向著火翎兒逃竄的方向追去！
“你來啊，快來啊——”足下淩波而行，火翎兒也不甘示弱，論輕功整個祭巫一族可沒有能與她比肩的，哼！
在吊腳樓外忙碌的祭巫族人笑著看著這一幕，似乎每隔幾天都要上演一幕追殺大戲，要怪隻能怪聖女殿下太過調皮，不然一向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落歌怎麽會不顧形象地緊追著聖女火翎兒不放？
一旁撥弄著手中絲線的女子，溫潤的目光緊隨著火翎兒蹁躚的背影，不禁感慨道：“一轉眼聖女殿下已經這般大了，哎，不知道是福是禍喲，身為族長的舅舅恐怕早就在族內為可憐的火翎兒物色聯姻人選了……”
坐在這女子身旁的男子轉了轉如碧水般的眼眸，輕聲喝道：“阿染，好端端的你提這些做什麽？族長會為火翎兒做主的，畢竟他還是她的親舅舅，總不能將她送進火坑裏吧？”
女子的手一頓，眼睛被水霧慢慢遮掩住，喃喃道：“不會送進火坑嗎？阿金當年不也是如聖女殿下一般天真爛漫，最後卻落了個淒慘下場，你讓我怎麽放心的下？再怎麽說，我與阿金也是結拜多年的姐妹，她的女兒的未來我怎麽可能不關心？”
多年前的回憶如潮汐般湧來，眼淚更是不受控製地往下掉落，可憐的阿金……
伸手攬過淚水漣漣的阿染，替她擦去淚水，依偎在自己肩頭，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火翎兒會幸福的，她那麽聰明，比阿金要聰明千百倍，我們要相信她，相信她能創造出自己的幸福！”
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低，藏身在兩人不遠處幾乎與整棵樹融為一體的火翎兒從茂盛的樹葉間露出了頭，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靜，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風雨的準備。
“族長舅舅……”低歎了一聲，火翎兒將她埋在雙膝之間，整個人被掩映在滿樹的蔥綠之中。
此時久尋不到火翎兒的落歌氣喘籲籲地歇在了火翎兒所在的樹下，驕陽似火將她的臉頰照耀的紅撲撲的，氣急敗壞的落歌見腳前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一腳上去就來了一個飛踢——
“呀——”一聲痛呼，將此時靜謐的氣氛打亂。
“嗷吼吼——是哪個遭天殺的將石頭埋在這裏的？”原以為隻是一顆小小的石頭，所以落歌並沒有將這個不起眼的小家夥放在心上，沒成想她的一個疏忽，卻讓自己跌到了鐵板。
裸露在外的部分是小小的一點，埋在土裏的卻是大大的一塊，這讓她愈發欲哭無淚起來，“火翎兒，快點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
除了火翎兒會做這種埋石頭的蠢事，她想不出還有誰會無聊到這種地步！
“噗哈哈——”彼時樹上笑得前仰後合的女子，毫不客氣地取笑著樹下那個神經大條的人兒，“落歌姐姐，你真是……翎兒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雙手叉腰做茶壺狀的落歌眼睛一橫，衝著火翎兒就是一通破口大罵：“你這個壞心的丫頭，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世間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出有誰還能幹出這般事，老大不小了，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
說到最後，落歌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而坐在樹上的火翎兒見此立即從樹上一躍而下，手足無措地安慰道：“落歌姐姐你別哭，大不了我下次不這樣了，好不好？再也不敢戲弄你了，我以為你能發現這塊石頭的不同之處呢，誰知道……”
伸手將火翎兒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掌拍掉，落歌以極其哀怨的口吻說道：“人家才不是在傷心這個，翎兒，落歌姐姐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一定一定要讓自己幸福好嗎？”
“好，我知道，一定會的！”火翎兒心裏直泛酸水，落歌算是祭巫一族同她相處得最好的，如今也要離去……
以後的事情，火翎兒並不知道會以什麽軌跡發展下去，也不知道會演變成何種模樣，她能做到的便是珍惜，珍惜她還擁有的一切，因為這些她隨時都有可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