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偷空空丁（2）
空空丁的居所距離幾人所住的客棧有一段距離，據說那裏是空空丁與婆婆丁的定情之地，因此兩人每年都會來此地小住一段時間。此次恰逢武林大會召開之際，兩人便在小住之餘也來大會上瞧瞧熱鬧。
花暖幾人趕到的時候，空空丁早已讓管家守候在外，剛被帶到旁廳的花暖，立刻就被見到她後兩眼放光的婆婆丁拉去話家常。
說起來花暖與空空丁與婆婆丁夫妻二人可謂是有著極深的淵源，自她八歲拜師學藝後，在最初的一年裏她並沒有跟隨師父上山，而是被那個脾氣古怪的白須翁隨手扔給了與他有著八拜之交的空空丁，夫妻倆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子女，因此對花暖這個寶貝疙瘩，自是疼愛得緊！
空空丁夫妻二人的結合當時在江湖上也是極為轟動事件，轟動的原因不是因為才子佳人天作之和之類，而是詫異於一代神偷與天下第一神廚緣何走到了一起。一時間坊間流傳出許多關於兩人的段子，他們成親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不過，是真是假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來，來，來，讓婆婆丁瞧瞧暖丫頭是瘦了還是胖了？這麽多年不見居然你這個壞丫頭居然狠心到連一封書信都不曾捎回來，哼，不知道婆婆丁會擔心我的暖丫頭嗎？”婆婆丁才一張嘴便透露出一股子怨氣來，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心裏不惦念著她，她怎能不心傷？
三年前她曾跟隨自家夫君去過一次桃淵，和花暖匆匆見過一麵之後，便再也沒有她的消息。知她在安好，她也未曾深究，好不容易兩人見著了麵兒，逮到機會的她又豈會輕易放過質問暖丫頭的機會？
花暖聞言一愣，似是不明白此話從何說起般，滿臉盡是茫然之色，“婆婆丁，你是不是記錯了？每月兩封家書我可按時著人送了信，三年之間從未間斷，又怎會……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聽花暖這般一辯解，婆婆丁剛剛散去的怨氣瞬間被怒火代替，大力拍了一下桌案，她咬牙切齒道：“定是空空丁那老頭子搞的鬼，我說為什麽每次提起你從未寄回書信時，他便支支吾吾、左顧而言他，原來如此！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私藏暖丫頭的信箋，哼，看我不找他算賬去！”
說著便要從圓凳上起身，怒氣衝衝便向著旁廳衝去。
花暖一看這還得了，若是任由婆婆丁衝到旁廳質問，那她豈不是成為了夫妻二人失和的源頭？不，不行，怎麽能讓她尊敬萬分的兩位老人因書信之事起爭執呢？花暖腳下生風，在婆婆丁尚未踏出房門之際將她攔了下來。
“婆婆丁，您吖怎麽比暖兒更像小孩子呢？不過，暖兒最喜歡這樣的婆婆丁了，丁爺爺定是怕你見信思人，所以才特意留下書信的，您就不能原諒他嗎？再說了，上次空空丁……”花暖神秘兮兮地湊近婆婆丁，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直哄得婆婆丁轉怒為喜。
婆婆丁伸出手指，輕點著花暖的額頭，兀自說道：“你這丫頭，就數你嘴甜！”
“人家才沒有說甜言蜜語呢，明明就是事實嘛，哄人的話，暖兒從來不說！”花暖依偎在婆婆丁的懷裏撒著嬌。
花暖那貓兒一樣乖巧的模樣，卻瞧得婆婆丁分外心疼，隻見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旁廳所在的位置，意味深長地問道：“暖丫頭可有意中人？”
“嗯？”花暖蹙了蹙眉，仰起頭不解地問道：“婆婆丁怎的如此問？”
婆婆丁一瞧花暖那副迷糊模樣，頓時了然，“婆婆丁這不是憂心你這丫頭的終身大事嗎？身為一個女人，終究還是要找一個歸宿的，婆婆丁相信能與暖兒匹配的男子必是這世間最好的！”
花暖垂下了眼簾，低頭不語。一個好的歸宿嗎？她的歸宿在何方，情又該歸向何處呢？
用膳時，空空丁的心情可謂是出奇的好，至少花暖還從未見過他如此。
處於興奮狀態的空空丁，酒意微醺，號稱千杯不醉的他，此時已經有些樂得找不著北了，半睜著迷蒙的眼睛，絮絮叨叨地重複著一句話：“暖丫頭，你今日帶來的這些朋友可真是了不得，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哈哈！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吖，我們呐，都老咯~”
“前輩真是過獎了！”星曜猶如夜幕皎月般的眸子晶亮，瑩瑩光輝流轉其中，煞是迷人。
空空丁醉意朦朧，勉力睜開惺忪睡眼，衝麵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的星曜擺了擺手，“不，不，老夫實話實說罷了，你們擔得起！擔得起！”
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的空空丁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態，也是第一次與旁人聊得這般盡興，花暖不禁多瞧了一眼星曜，她實在是瞧不出麵前這個登徒子有什麽過人之處，為何見過他的人都誇讚於他呢？言詔大師如此，空空丁亦是如此。
見花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星曜調皮地衝花暖眨了眨眼睛，明明是沒有什麽內容的視線觸碰，她卻偏生地從中捕捉到了絲絲猶如靈狐般的狡黠。
待酒過三巡，美味佳肴盡食後，婆婆丁便著人將已經爛醉如泥的空空丁送至房間，空空丁卻在踏出旁廳門檻的前一刻將花暖喚了過去，留在廳內的眾人則不明所以地望向狀似庭中漫步閑聊的兩人。
空空丁原本盛著霧氣的眸子如撥雲見日般明晰起來，目光定定地凝著花暖的臉龐，別有深意地對花暖說了一句：“暖兒，擇郎當如此！”
花暖猛地抬頭，在短暫的愣神過後，才明了空空丁話中的深意，隻是，隻是丁老頭不知，不，或許他已然知曉她心中深藏的包袱，可是他為何還要將它說出來呢？明知，明知她是一個沒有明天隻有仇恨的人，為何還要如此呢？
許是料到花暖的不解，空空丁在離去之前又補了一句：“暖丫頭，瞧得見空中月嗎？清輝遍灑有圓缺，仇恨是圓，人生是缺，你可懂得？”
花暖怔怔的愣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待她了悟之後，才懂得空空丁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