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根
剃頭做禿驢！
夏芒言辭尤為激烈，怒而無忌，他也是被氣著了，這老和尚竟然想忽悠自己出家！
他是夏皇，是亡國之君，若是在般若寺剃度出家，成為般若寺的弟子，那世人會怎麼說？必定認為自己是被般若寺「教化」了，迷途知返，回頭是岸，拜了真佛。
大夏的亡國之君被教化，這對般若寺來說，意義太重大了，無疑會是一種無形的「輿論」導向，能讓般若寺名聲大噪，佛法弘揚，甚至能力壓小靈山、雷音寺、寒山寺等，一躍成為佛門領袖。
般若有真佛，教化夏少皇，這可是極大的噱頭，一旦傳了出去，必然令天下震動。
此事若是被坐實，夏芒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大夏皇族九萬年的輝煌榮耀也必將自此喪盡，淪為笑柄，而這一切都將成就般若寺的佛名。
毫不誇張地說，六輪佛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字字為坑，編織好了陷阱，等著夏芒往裡面跳。
「老禿驢！」
夏芒憤懣，他被趕下昆崙山，淪為亡國之君，名聲本就差到了極點，若再拜入般若寺，被「教化」，那他這一生算是徹底毀了，再難抬起頭來，同時也丟盡了大夏皇族的臉。
一人敗盡大夏皇族九萬年的輝煌，那他可就是這天下間最大的敗家子了！
千古之恥，遺臭萬年！
這老和尚步步算計，當真是其心可誅啊，這徹底激怒了夏芒，大笑中怒懟，犀利言辭反擊，張口閉口禿驢，不留一絲顏面。
被「定神通」定住的那四人啞口無言，夏芒這可是名副其實地指著和尚罵禿驢，且罵的還是當世神僧，佛門大能。
「阿彌陀佛。」
六輪佛宣了聲佛號，眼角急速抽搐了下，頗有幾分尷尬，他也是一時動了妄念，卻不想一念之差激怒了夏芒。
「老和尚，你走一趟崑崙，替我問問羨仙，若她同意，我立刻落髮，出家皈依！」夏芒盯著六輪佛，冷笑連連。
六輪佛無語，他若敢提及此事，昆崙山上的那位恐怕平了般若寺的心思都有。
他很清楚，殷公主讓夏芒待在般若寺，是想藉助佛法感召，化解夏芒的心中魔念，這些佛家經書是為了讓夏芒修心養性，放下執念，可不是為了讓他修佛的。
「是老衲動了妄念，請夏施主恕罪。」六輪佛道。
「我倒覺得聖僧言之有理。」
夏芒依依不饒，冷哂道：「般若寺千古名剎，對我這樣一個註定遭世人唾棄的亡國之君來說，於此皈依，靜心修佛，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他抓著此事不放，讓六輪佛頗感無奈。
「般若寺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六輪佛丟下一句話，趕忙離去。
「聖僧著什麼急？唔，對了，我聽說般若寺保存有《大悲咒》殘篇，不知能否讓我參閱幾日？」夏芒在後方喊道，六輪佛一聽，身法更快了，閃瞬無蹤。
「死賊禿！」夏芒冷哼，這世間沒了真佛，連和尚都墮落了，六根不凈，所謂四大皆空更是說說而已。
不久后，來了兩個小和尚，他們各自端著一碗湯藥，放在古檀木桌上后，就開始動手「清理」現場，最後帶著玄衣中年人的屍體離開了。
夏芒打量湯藥片刻，直接將稍小的一碗推向小黑猴，示意它喝下，自己則端起大碗，仰頭喝了湯藥。
般若寺稱得上佛門聖地，名門正道之屬，即便真想害自己也不會使用這等下作伎倆，這碗湯應該就是單純的葯湯，夏芒喝的很安心。
小黑猴抱起小碗，跟著夏芒，有樣學樣，仰頭一飲而盡。
「吱吱！」它吐舌頭，翻白眼，滿臉苦澀。
「良藥苦口。」夏芒拍了拍小黑猴的腦袋，笑著說道，這葯湯確實是有些苦的。
「吱吱！」
小黑猴張牙舞爪，夏芒的眼神卻變了，因為他發現小黑猴爪子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完全結疤，且似乎有脫落的徵兆。
「老和尚的佛力這麼厲害？」
夏芒驚異，那支麝月神箭可是刺穿了小黑猴的爪子，流血不少，怎麼可能癒合地這麼快？佛力有這般恐怖的治癒力么？
抑或是說……這隻從古石里蹦出來的靈猴天生自愈能力超凡？
他連忙脫下金縷銀袍，察看自己的傷口。
他的傷口雖然也在癒合，但遠不及小黑猴，並未結痂，雖被老和尚的佛力封住了，但傷口處依舊有細微的血絲滲出，染紅了他的胸膛。
夏芒打量小黑猴，眼神頗為古怪，自語道：「老和尚還真沒說錯，天生靈猴，確有玄奇。」
他被麝月金箭貫穿胸膛，傷勢的確要比小黑猴嚴重許多，但這癒合速度差距也忒大了，一個幾乎徹底復原了，另一個還在滴血，猶若天壤之別，當真讓夏芒無語。
接下來，夏芒開始運轉《種情訣》，修復傷體。
這《種情訣》乃殷羨仙傳授，也是夏芒唯一修行的法訣，近十年來，他日夜參悟修行，這部法訣也即將圓滿了，威能頗為厲害，崑崙之巔浴血一戰，他正是依靠《種情訣》和大夏龍雀才得以活命。
依靠《種情訣》修出的力量時而中正平和，時而鋒銳凜冽，時而霸道森寒……似乎沒有定向，很詭異。
當然，最主要的是，《種情訣》在修鍊精神力量方面極為不俗，十年如一日的修行，讓他精神力超凡，有若實質，無孔不入，此前他能祭出「寸光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誅殺玄衣中年男子，就是得益於這強悍的精神力量。
當時在小南國坐忘峰之時，夏芒曾詢問過殷羨仙，可殷羨仙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卻讓夏芒堅持修鍊，不到最後關頭決不能放棄。
可在崑崙之巔殷羨仙現身的那一刻，夏芒才幡然醒悟，修鍊《種情訣》的自己早已被「種」了情根，而這「情根」卻是自己和殷羨仙之間剪不斷的牽扯羈絆。
相思刻骨，光陰種情，自己只是一個可悲的「鼎爐」而已。
她早早種下了絕情根，得到的自然是無情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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