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不要離開
白威也一樣,但他必須安慰瀝瀝子,將瀝瀝子納入懷中,撫慰著,“別怕,你隻要想著魔生的消失,就不會害怕了。”
白威說得對,沒有什麽比當初知道語魔生的消失更為可怕了。對於大家來說,消失本來就是從未聽說過的,他們的生命是永恒的,他們享受著永恒的生命帶給他們的永恒愛情,卻從沒想過死亡會將他們分離。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會變得脆弱,不堪一擊。
就像現在的瀝瀝子一般,她心裏的恐懼多過白威許多,隻能無助地靠在白威的懷中,才能稍微有些安全感。盡管平常她是多麽的潑辣狠毒,可是在語魔生的事情麵前,她就變得有些許不同,大概是因為害怕吧。
拿著月牙剪,孤緊緊握著這個能找到語魔生的僅存希望,他瘋狂地尋找著老婆婆,他不知道老婆婆為什麽會突然消失,但是他的心裏開始逐漸出現一個荒謬的聲音。
‘老婆婆就是語魔生……’
‘不,這不可能……’
‘老婆婆就是語魔生,她就是……’
這個聲音一直不斷回旋在心裏,腦海當中也一直想著和老婆婆相處的這幾天。這才注意到,老婆婆的眉宇之間,有很多和語魔生相似的地方。
比如,老婆婆說謊的樣子很笨拙,這一點和語魔生一模一樣……
再比如,老婆婆會在睡著的時候,叫他孤孤……
想起‘孤孤’這個叫法,孤的腦海當中墓地出現了語魔生的笑臉。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那便是語魔生!
所以此時此刻,孤斷定,那老婆婆就是語魔生假扮的!
為什麽?她為什麽要假扮成老婆婆的樣子來騙他?!是為了懲罰他嗎?他已經受到懲罰了,可她為什麽還是要離開,這一走,她又到哪裏去了……
“語魔生!你到底還要怎麽折磨我,才滿意!”
孤的呐喊,令白威和瀝瀝子意想不到,看來,孤真得已經到極限了。
‘孤,如果你還記得月牙剪的作用,那就好好利用吧……’
菲陽的這聲音突然出現在孤的腦海當中,他開始試著冷靜下來,拿起手中的月牙剪,想著這月牙剪的作用,開始進行嚐試。
“如果這是命運,那麽我絕對不接受!”
他這麽對著月牙剪說,猛地,月牙剪發出了白色的光芒,包裹著月牙剪。
似乎是與孤產生了共鳴,月牙剪伸到了空中,它來到孤的身後,沒有任何預兆的剪下了孤那金色的頭發,隻是一小束,飄散在綠光當中,金色和綠色交匯在一起,顯得那麽刺眼。
月牙剪回到了瀝瀝子的身邊去,因為,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猛地,孤的心裏開始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久違的感覺,令他激動不已。他清楚的記得,自從語魔生消失之後,這種感覺便消失了。現在看來,隻不過是有人可以遮掩了這種力量,經過月牙剪的作用,才使得那力量被阻礙了。
如此一來,孤便可以再一次感受到語魔生的存在,無論語魔生在哪裏,他都能感受得到。
忽地,這感覺變得微弱,這一次,孤真的慌了,看來語魔生有危險!
瀝瀝子收回月牙剪,她從來不知道這月牙剪竟然會用在這個時候,看看白威,兩人正打算過去看看孤的情況,可孤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快速地從綠神域消失了。
孤要去找魔生,白威和瀝瀝子是這樣覺得的。
兩人原本想一同追上去,卻被攔下了,攔住他們的那聲音,便是來自半空的愔月。
“白威,瀝瀝子,你們先來半空,語魔生和孤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
兩人覺得有道理,便放棄了跟上去,而是前往那半空宮殿去了。
……
語魔生沒有地方可以去,她想起剛才在孤的身邊聽見他們的對話,想,他們果然是懷疑了。
於是,沒有任何的準備,語魔生用盡了最後的力量,來到了橙神域的萬惡深淵。
她很累,坐在萬惡深淵的邊緣處,隨時都會倒下。可她還不想那麽快就倒下,她還想著,能好好地勸孤放棄她,她還想著,能夠看見大家都好好的活著,開心的笑著。
可這些,貌似已經成為了不可能……
‘語魔生,你怎麽那麽悲哀,你怎麽那麽悲哀……’
語魔生的心裏是這樣想的,她連最後的心願都無法達成,突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創造了這個世界又怎麽樣?連自己的一點小願望都做不到,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是無用。
仔細想想,魔神體便是這樣的吧,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得不犧牲愛的人。可到她這,就變成了犧牲自己,有的時候,她覺得這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至少,不會傷害到其他人……這樣她就安心了。
看著萬惡深淵的下麵,烏黑一片,深不見底,這是語魔生最害怕的。雖然活了一萬年,但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那獨自生活在萬惡深淵的十五年。
十五年裏,獨自一人,自娛自樂,現在想起來,真的好傻。這樣傻的她,遇到了冰淩,遇到了孤孤,遇到了大家……她用她的傻,換得了大家的信任,卻終究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當她不可救藥的愛上孤時,她就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也許是體內那股魔神體的力量驅使著,她似乎可以看見,自己滿身都是傷口的模樣。可這樣的警告,傻傻的她並不當做一回事,而是繼續傻傻的愛著孤,越陷越深……
回憶到這裏,便停止了。因為,她好累,累到沒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腦海當中剩下的,隻有孤一個人的臉。
‘孤孤,我寧願忘記自己,也不要忘了你,這是我所能表達的愛,請你一定要幸福……’
這麽想著,語魔生知道,她該消失了。
多麽希望,她能再見孤一麵,可是,見了總會難過,那還是不見的好。
“魔生!魔生!”
這聲音……語魔生眯著眼睛,她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但是能聽見這專屬於孤的聲音,是孤在喊她啊,嗬嗬,也許隻是幻聽吧。
當孤看見老婆婆欲昏倒的背影時,他的心落入了深淵,他多麽害怕,再一次失去語魔生!
抱起語魔生,孤深鎖眉頭,眼前的老婆婆,他確信這就是語魔生。
“魔生,我找到你了,這次你可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他笑著,眼眶卻紅了。不規律的心跳聲,令語魔生從虛弱當中,撿起了最後一口氣,來睜開眼睛,確認眼前的人是誰。
當她看見孤時,有一瞬間,腦袋是空白的。想必孤已經猜出來她就是語魔生了,那麽,她現在這蒼老的樣子,被他知道了?!
不知不覺,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語魔生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力氣去哭,可是不哭,她就無法用別的方法來麵對此時的難過。
孤看見了她蒼老的樣子,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從一開始,她便是為了這個理由,離開大家,躲著大家,甚至不惜取走孤對她的記憶。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大家知道這個樣子的她。
孤很清楚自己正抱著老婆婆,看著老婆婆的眼睛,鼻子,嘴巴,雖然很顯然是一個老人家,但他看見的,是屬於語魔生的心。
一眼看透,孤將語魔生的心情和想法看在眼裏。
“魔生,你別再逃了,為什麽你要裝扮成老婆婆的樣子來到我的身邊?!”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裝扮成老婆婆的樣子?魔生不知道,她該不該順著孤的話說下去,可現在的她,才真正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她繼續以為了大家好為理由來欺騙大家的話,那她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對大家不公平的人!
“嗬嗬……”她含義未知地笑了笑,低著頭,即使很虛弱,也要忍住這口氣,說出她最後的心裏話。
“孤孤,我沒有裝扮成老婆婆的樣子來騙你,這是……真的。”
“真的?”孤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此時這種答案。
“沒錯,這些都是真的,一直以來困擾著你的,我會全部都告訴你。”
“不要說!”孤認為,他現在還暫時接受不了。
“不,我要說,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不要說……”他真的不想聽。
“我現在的這樣子,要從舊世界開始說起……”
這是語魔生第一次不顧孤的想法,因為她很清楚,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一直坐在這這裏忍著最後一口氣沒有倒下,或許就是在等著孤,她想要把一切都告訴孤,告訴大家,因為這才是公平的。而且,這一次,孤沒有令她失望,孤沒有像在舊世界裏那樣拒絕她。看見她這蒼老的樣子,並沒有害怕得逃走……
孤知道,語魔生固執的要說,他不在乎語魔生現在這樣子,他在乎的是,語魔生有沒有危險。
和語魔生靠的很近,他很清楚地感受得到,語魔生很虛弱,就好像獨給他說過的一種花。這種話叫做蒲公英,那搖搖欲墜的樣子本就脆弱,被風一吹,機會飄向遠處。然而他知道,這樣正是代表著消失。
猛地,抱著語魔生,孤無助地跪下了。
‘魔生,不要離開我……’
這是孤心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