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浮屍
「叔叔,求你了,再借我的錢吧……」
「滾!」
「我真的要沒飯吃餓死了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說,我給你找了多少份工作?你呢?只會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現在得了,警察都通緝了,你還準備讓我怎麼幫你?」
「喂你這個王八蛋,要麼就不給,屁話什麼!」說著,顧拓海一腳踹在防盜門上,將叔叔鐵青的面孔關在了屋子裡。
走出叔叔家的小區,顧拓海穿過髒兮兮的街道——這裡是威爾市的貧民區,荒涼的街道店鋪大多都顯得十分冷清,地上到處都是大塊的骯髒斑點,似乎從來沒有人清理過。
臭烘烘的垃圾桶在路邊散發出吸引蒼蠅的味道,一些貧民區的居民路過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加快步伐。
順著街道邊走邊閑逛,顧拓海漫不經心的看著遠處。
他是一個無業游民,整天遊手好閒,雖然也嘗試著打工掙錢,但是往往堅持不了一個月就不了了之。
「我將來一定會掙大錢的,何須在意這些小節」是他的人生信條,也是他的口頭禪之一。
就因為這個口頭禪,加上吸血般的討錢,顧拓海的女朋友在上個月和他分手后不知所蹤,而沒有經濟來源的他也因為沒法交房租,被房東阿姨趕了出來,如今在一個橋洞中弄了幾個紙箱子糊起來作為臨時居所,苟延殘喘。
前段日子因為實在沒有飯吃,顧拓海跑到一家奢侈品店裡去偷東西,結果被逮到了。
好在他別的不行,跑路的本事卻很出色,所以警察追捕了他好幾次,都沒有能夠成功,現在已經被警察通緝了。
「這點錢都不肯借,還親叔叔!」想到剛剛叔叔憤怒的責罵,顧拓海的表情就惡毒起來,「等我將來賺了大錢,我一毛錢都不會借給你的!鐵公雞!」
不過現在還沒賺到大錢,那一切都是空談,顧拓海在街上晃悠了一會兒,回到了自己橋洞下面的紙糊房裡。
這條河叫白水河,橋自然也叫白水橋。這條河直接貫通大海,如果順著河灘往東邊走去,大概走上半個小時,就能看到威爾市的外灘。
只不過威爾市的外灘那是有錢人們肆意玩耍的地方,那不是顧拓海的世界——至少現在不是。
橋洞下面陰暗一片,河灘上都是發芽的綠色嫩草,因為在巴掌大的紙糊房裡呆著很無聊,也確實找不到事情做,所以顧拓海坐在河灘草地上,望著白水河並不幹凈的河水,漫不經心的發著呆。
忽然,他隱約看到白水河通往大海的方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漂過來。
「那是什麼?」閑得慌的顧拓海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他起身,順著河灘向東邊走去。
走了一會兒,顧拓海終於看清楚了——那個飄在白水河河面上的白色影子,似乎是一個光著身子的人?
「我操!」顧拓海嚇得坐倒在地上,「這tm的是什麼?拋屍?殺人?自殺?」
看著白水河上漂著的人體,顧拓海心中一片混亂。
自己該怎麼做?
按理來說,無論那個人是死是活,反正都與自己沒關係,自己管他幹什麼?
可是這具屍體總歸會被路人發現,警察到這邊調查的時候,會發現不了自己這個逃犯嗎?
該死!真麻煩!
顧拓海本以為橋洞下面能夠安心讓他窩藏很久,但是這具「浮屍」無疑打亂了他的計劃,如果自己不去理會這具「浮屍」,那麼等警察來調查的時候,他豈不插翅難飛?!
可是現在,自己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去公園的長椅上露宿?還是在路邊小樹林里睡覺?
先不說別的,自己辛辛苦苦搭建了這麼一個紙房子,就這麼浪費了?
「嗎的,先看看這人有沒有氣兒,如果還沒死,就讓他滾!如果他死了,那我滾!」顧拓海表情陰晴不定,最終惡狠狠的丟下這一句,脫下衣服跳入了白水河中。
等顧拓海把這具「浮屍」從白水河裡撈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氣喘吁吁了。
而且天色一片陰沉,這個下午怕是要下雨。
這具「浮屍」是一個男性,因為忙著把他往橋洞里拖,顧拓海也沒來得及看他長什麼樣子,只知道這傢伙雖然一絲不掛,但是貌似是個英俊小生,有著一頭特別顯眼的白髮。
「要不把這傢伙賣給人販子吧……窯子那邊不是最近流行斷袖么……或者賣給貴婦人?」一邊把這個赤條條昏迷不醒的白髮青年往紙糊房裡抬,顧拓海自言自語,「這小子長得似乎挺好看,這白頭髮也不像是染上去的,大概能賣不少錢吧?」
等一切完成之後,在紙糊房裡一個不知道哪兒撿回來的凳子上坐下,顧拓海疲憊的喘息著。
他平日里遊手好閒,倒是很久沒有這麼費力過了。
考慮到可能要把這傢伙賣掉換錢,顧拓海又去搞了點麻繩過來,把昏迷不醒的白髮青年手腳全部綁了起來。
好吧,不得不承認,一個男人光著身子躺在自己家裡,實在是太噁心了,自己又不是同性戀。顧拓海拿自己的被褥給他蓋上,然後琢磨著要不要去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聯繫點人,試著把人賣掉。
就在他準備出去聯繫買家的時候,白髮青年忽然動了動。
他睜開了雙眼。
「喂,你是誰啊?」顧拓海見狀,停下腳步,「如果你家裡特別有錢,那給我點錢作為救你的報酬,就算完了。」
「我……是……」白髮青年的表情遲疑了一下,他環顧四周,逐漸平靜下來,「我叫李嵐。」
「李嵐?」顧拓海嘀咕著這個名字,「你又為什麼漂在河裡?」
「不知道。」白髮年輕人說道。他的手腳還被捆綁住,所以依然躺在地上,大半個身子則被褥下面,通過被子的輪廓可以看到他整個人都弓成了一個蝦米,似乎毫無抵抗之力。
「不知道?你開什麼玩笑?」顧拓海瞪眼,「你要是拿不出什麼錢,我救你豈不是白救了?」
「我應該是真的沒有錢。」白髮年輕人的表情很誠實。
「我去你嗎的。」顧拓海破口大罵,「老子救你有什麼用?你沒錢?你唬誰?我看你也不像沒錢的樣子!我只要錢!」
「我看起來很像有錢人嗎?」白髮年輕人無奈的說,「其實我失憶了。」
「失憶?」顧拓海一怔。
「是的,我是準備偷渡過來的,然後失敗了,被警察追,逃命的時候跳河失去記憶了。」白髮年輕人說道。
「真的假的?」顧拓海問道,「你還知道自己是偷渡?」
「猜的,我的記憶比較模糊。」年輕人微微一笑,看著一點沒有被捆綁起來的自覺。
「哎呦喂,沒想到你也是一黑戶。」
「你也是?」
「不……我……咳咳……差不多,反正我也不能見著警察,和你差不多,你就當我是黑戶吧。」顧拓海擺擺手,「那你真沒錢?」
「沒錢。」
「那你給我滾!」顧拓海罵道,「沒錢你還敢在這兒?不……等等……我要把你賣了!」
「賣了?」年輕人問道,「什麼意思?」
「賣給窯子,很多心寬體胖的有錢阿姨都喜歡你這樣的奶油帥哥,年紀輕,還是一頭白髮……」顧拓海對他眉飛色舞,「……在那些貴婦人的家裡,我相信你會活得很愉快的。」
「是嗎?」年輕人挑挑眉毛,「那我可真不能讓你得逞了。」
「你以為是你說了算嗎?」顧拓海冷笑。
李嵐瞥了他一眼,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伴隨他的動作,那些捆住他手腳的麻繩也瞬間被撕扯開來。
「什麼?」顧拓海愣住了。
用蠻力扯斷麻繩?
開什麼玩笑?
那麻繩是假冒偽劣產品嗎?
還是自己遇到狠角色了?
顧拓海的表情微微發白。
「那麼現在,你能先給我一套衣服嗎?哦對了,別忘記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先生。」不著寸縷的年輕人站在顧拓海眼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