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噩夢
楚卿是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洛言書的新院子里。
暮色沉沉,天色昏暗,楚卿四周望了一眼,洛言書的院子燈火併不明亮,只是在她的卧室里掌起了一盞燈火。
燭光晦暗不明,那豆大的燈花將洛言書的身影印在了窗上,楚卿可以通過那個搖曳的火苗看見洛言書此時正低著腦袋,手裡拿著類似書籍的東西。
這院子本來就略為偏僻,天色又昏暗,楚卿莫名覺得有些發涼,夜還未深,此處的燈火就已經闌珊了。
良久之後,洛言書才做了一個翻書的動作。
楚卿提步走了進去,看見洛言書在燭火之下,手捧著一本厚厚的《法華經》正在閱讀。
洛言書的眉目在燭火的照映之下,顯得溫和又無害,眉目都透出一股柔和來。她很少有這種恬淡的時候,洛言書的眉目太過艷麗,很多時候,第一眼看見她,能注意到的只要她那富有攻擊性的美貌和張揚的氣勢。
這種時候倒是非常少見。
楚卿的腳步聲響起,一步一步靠近洛言書。
洛言書聽見了,忙抬起頭來,對著她笑了一下,「你來啦。」
楚卿走過去,她低頭看了一眼那《法華經》,有些驚詫的說道:「姐姐這是在參佛?」
洛言書輕搖了搖頭,道:「我哪裡有那種悟性,只不過無聊了翻翻罷了。」
她隨手把法華經放到了一邊,拉著楚卿的手坐下。
楚卿看了一眼桌面,發現除了洛言書面前的那一杯茶水之外,還有一杯,是擺在她現在所坐的位置前的。
楚卿伸手探了一下,發現茶水早已經涼透了。
楚卿抬眸看了洛言書一眼,問道:「姐姐之前有客人?」
洛言書「嗯」了聲,卻沒有告訴她,是哪個客人。
楚卿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不知道是哪位,在姐姐遷居的時候,還上門來探望的?」
楚卿知道,洛言書在這宮裡,除了她,並沒有什麼相熟的人,閑雜讓她倒茶相待的,肯定不是掌事姑姑一類的。
洛言書嘟囔道:「周水蘇嘛,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立馬就上門來冷嘲熱諷了一番,真是討厭得厲害。」
的確是冷嘲熱諷,還有劈頭蓋臉的一頓訓。
周歲蘇來到這兒的時候,面色非常的不好看,她死死的瞪著洛言書,第一句話便是:「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可千萬別帶累我!否則修怪我不客氣!」
她如此的怒氣沖沖,一來就劈頭蓋臉的訓斥了洛言書一頓,絲毫沒有給她留下一點情面。
洛言書半張著嘴巴,訥訥的任由著她訓斥了半晌,隨後才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周水蘇氣的冷笑,她惡狠狠的道:「我現在沒空管你,但是你若是帶累了我,就別怪我不顧念舊情。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把戲!」
周水蘇激動得臉色都變了,她也不喝洛言書倒給她的那杯茶水,只是坐在洛言書身邊,臉色都怒色。
洛言書道:「我是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現在需要靜養,你還對我發脾氣。」
周水蘇看她說的委委屈屈的,便有些狐疑的問道:「青燈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洛言書瞪大眼睛,嗔道:「你怎麼這樣想?我都說過了,她手腳不幹凈,趁我不在的時候,入室行竊呀。我倒是想要做點什麼,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做,她就出事了,也省的我麻煩。」
洛言書毫不避諱,她說的有些怨懟,低聲咕噥:「就算我真的要動她,也斷斷不會在這種關頭上動手,剛找了你她就出事了,怎麼想我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你真當我這麼蠢么?」
周水蘇恨恨的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說了,「反正這事兒已經過去了,你給我安分點,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已經夠煩的了,你還要來添亂!」
周水蘇火氣不小,她又坐了一會兒,沖洛言書發了一通脾氣之後離去,而後,楚卿就來了。
洛言書眨了眨眼睛,她垂眸看著自己跟前的那一杯茶水,輕聲道:「哪裡會有什麼人來道賀,也不過是笑話我,等著看我的好戲罷了。」
楚卿將信將疑,倒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兩人又一起躺到了床上。
洛言書睡在裡面,自己裹緊了被子等著楚卿。
楚卿睡在外邊,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的,但是洛言書躺下之後,對著她輕聲道:「你睡在外頭替我擋擋,我怕。」
怕青燈。
楚卿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頓時就覺得背後涼嗖嗖的。她往後看了一眼,卻只見著桌面燃著的燭火跳動著。
洛言書躺在床榻裡面對著她招手,「你快上來。」
楚卿解了衣裳,跟著躺下了。
她睡不著,洛言書也一直在找她說話,洛言書今晚的話,似乎很多,而且都是關於青燈的。
她一直緊抓著楚卿的手臂,絮絮叨叨的,說的都是青燈的事情。
她抓著楚卿,力道大,掌心又涼,沒一會兒楚卿就覺得難受得厲害。她皺著眉頭,盡量忽視手上拿冰涼異樣的觸感。
「你說說,青燈她為什麼會進我的房間里?她要找什麼東西呢?」
洛言書的身邊就在耳邊響起,皮膚上還傳來陣陣呵氣。
楚卿嚇了一大跳,幾乎要跳起來,她渾身一縮,偏過頭去,看見了洛言書不知何時已經緊貼著她了。兩人的面龐幾乎都要挨到了一起。
難怪她剛才的聲音會那麼近。
楚卿面色有些蒼白,她乾巴巴的道:「我、我不知道……」
洛言書放開了她,說:「你總是在走神,今晚是怎麼回事呢?」
她拍了拍楚卿的手,道:「你可要替我擋擋,我與她待得最多,就怕她找上我。」
洛言書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楚卿,呼吸逐漸綿長。
她睡著了。
楚卿躺在外邊,有些焦躁,她目光落在那《法華經》上,久久不能入眠。
最後好不容易睡著了,卻是翻來覆去的,做了一夜的噩夢,就是睡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