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勇氣
連續幾日，家裡都是一片死寂，不知道沈爸是如何勸阻，總之沈玥沒再聽到媽媽那驚駭的想法。可該來的，總會來的。
沈玥清楚的知曉。可除了越發的煩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是支持還是旁觀，總歸是這世界上與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她捨不得也斷不掉。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在無盡的夜色中透出幾分凄涼。沈玥站在便利店門口，被這一場突如而至的雨擋住了腳步。掂了掂手裡提著的幾瓶牛奶，她都有些後悔一時腦熱跑出來了。
本是受不了飯桌上的冷固氣氛，借口出來買東西，順便繞著小區走了兩圈。剛買了牛奶準備回家，進了個便利店的功夫就變了天。天公不作美啊。
正獃獃的看著眼前接連不斷的雨滴，突然聽到雨中傳來的呼喚自己的聲音。
「玥玥，沒淋著雨吧？」眼前出現的是自己前世最怨恨的人。
看那人臉上掩飾不住的慌張表情，沈玥覺得胸口莫名的酸脹，倒是難得的回憶起小時候在校門口無數次的看到的這張熟悉的臉。只是當時的他年輕的開心的，現在卻顯現出些微的老態與滿滿的疲憊。
「沒有，爸。……你怎麼出來了？」許是這個雨夜太過凄清，她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澀澀的，不由得鄙視起自己的矯情。
「看外面下雨了，來接你回家。」
「恩，那走吧。」
接過那把被握的溫暖的傘把，沈玥撐開，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頭。身後的腳步聲不輕不重，跟自己保持一樣的速度，讓她的心又一次迷茫起來。這個總是在自己身後守候自己的男人，很快就要不在了。在自己跟隨媽媽，帶著滿腔的怨恨離開之後。可是說到底，這世上最愛自己的除了媽媽，就是他了。
「玥玥，最近學習怎麼樣？」他的聲音在雨中飄飄忽忽，溫和的，沉重的，像是承載著無限的深情。
「還好，你，你們不用擔心。」
「那就好，我最近忙著一個大項目。沒有顧得上你，不過我就知道我家玥玥最乖了，都不用我操心。等寒假了，帶你和媽媽去冰城玩耍。」
沈玥聽出他的高興，忍住湧上心頭的酸楚，輕快的道：「一定哦。記得帶我去。」
「好好，爸爸一定信守承諾。」
嗯，要是一家人能一起去就太好了。
第二天，沈玥一覺醒來，覺得身體異常的疲倦，摸著自己稍稍發熱的額頭，猜想是昨夜著了涼的緣故。
沈媽看到她這副無力的模樣，著急的看著她吃藥，一個勁的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呆在家裡也是被老媽看著不許亂跑，還要聽她無休止的嘮叨。想著便覺得無趣，遂無奈的吃了幾片葯便去了學校。在學校呆了一天，光明正大的在沈君佳的課堂上休息了整整一節課，醒來倒是沒那麼難受了，看來還是晚上沒有休息好吧。而五大三粗的沈老師看著她明顯懨懨的神色，不僅容忍了她那肆無忌憚的動作，還在下課後別彆扭扭的跑來慰問。
「玥玥，還難受嗎？要不我們改天再去商場吧，今個兒不是不舒服嗎。」沈玥擔心的看著她。
「恩，也好。今天身上是提不起來勁。」沈玥揉揉有些發沉的腦袋，從書包里翻出那張精緻的請柬，看上面一本正經寫著的佘時言三個大字，沈玥露出個無奈的笑，頗是苦惱明天該準備什麼禮物去參加這小霸王的生日。
這個人真真是像他的字一樣，讓人只想退縮。看上去永遠那麼率真熱烈，可實際上最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想要的無論什麼手段都會得到。可惜自己並不想成為他手下的犧牲品呢。
「璐璐，你說給男生送什麼禮物會讓他討厭你？」
「哦。玥玥，誰惹到你了嗎？」
看到她臉上壞壞的笑，田璐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洋娃娃吧。照說男生不都煩這些小女生的東西嗎？」
「也是，總歸是小男生。肯定會生氣的吧。」沈玥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最好當場變臉，這樣自己就可以立即撤退了。
哎，自己一把年紀，真的是不想理會這些複雜的感情之事了。畢竟關於莫里，自己還是沒有鼓起勇氣，總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還不夠最好。
等到佘時言生日這天，沈玥還是覺得頭在隱隱發痛。可是想到自己爽約後會被煩的更加頭痛，還是打起精神，帶著前些日子精心準備的禮物前去赴約。
從車上下來，沈玥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酒店，心裡倒是打起了退堂鼓。
酒店啊，肯定是無聊又冗長的晚會。哎，小孩子家家的，選這麼隆重的場合真是太不可愛了。也是自己記憶退化，忘了這十堰庭是這幾年興盛的大酒店了。
正在門口徘徊猶豫，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卻不敢靠近的少年翩翩而來。
與此同時，剛從車上下來的莫里也看到了在門口踱來踱去的少女。這次看見的她又是另一副模樣。
少女光潔的臉上難得的帶了一絲煩躁，嘴裡一直念念有詞。手裡拿著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想來也是來參加生日聚會的。
想起時言之前一直念叨的苦肉計，莫里估計計策是成功了。那日她堅決拒絕的模樣好像還歷歷在目，總歸還是心軟了吧。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莫里清楚的看到少女眼裡依次出現的驚喜，害怕，堅定的神情。這種姿態是想引起自己注意的吧，可是卻又不像其他的女孩一樣往自己身邊湊。只是遠遠地看著自己，就好像只要自己一出現，她就能立馬注意到一樣，並且只是看著而已。讓他忍不住的想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是認識自己的嗎？是喜歡自己的吧？
想靠近，想靠近。這麼想著，他也就站在了沈玥面前，看到她眼裡的驚訝，莫里在心裡暗暗地笑出聲來。
「怎麼不進去？」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
「恩，沒想到是在酒店裡辦晚會。穿的並不那麼正式。」沈玥無奈的說道，還略帶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像是小女孩對戀人的那種自然的撒嬌。
莫里掩飾般的從她臉上移開視線，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穿著。又是一襲藍色的連衣裙，棉麻的材質，不是那麼的正式，卻也沒有那麼不能出場。
「只是簡單的聚會而已，都是年輕人。只是這個酒店是時言家的，才決定在這兒辦的。」他好心的解釋道。
「恩，原來是這樣。」富家公子的做派。沈玥在心底暗暗地鄙視道。看來，莫里也不會是一般人了，可是前世的自己總歸是得不到他的信任，才連他的出身也不清楚吧。
莫里紆尊降貴的解釋一番，卻看到少女臉上越發的暗淡。無奈的搖了搖頭，並不想再深入探究下去。
「進去吧，起風了。」說完這話，邁著筆直的長腿先走了進去。
沈玥看著他還有些單薄的背影，一點也不如記憶中的寬厚，卻還是能給自己一種安心的感覺。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再次挽上他的臂膀，依偎在他的身旁。
終究是少了些勇氣。
宴會上，佘時言早早的到了，迎接招待著自己邀請的好友。當看到莫里跟沈玥一起出現時，臉上稍稍的有些不自然。
莫里無視他臉上明顯嫉妒的表情，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禮物，扔到他懷裡。
「諾，生日快樂。」看著眼前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莫里還是放柔了目光，為他的成長感到欣慰。
「謝啦。」佘時言為自家兄弟的祝福感到感動，那一丁點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探頭看向他身後的沈玥，大咧咧的問道：「你的禮物呢？」
沈玥看著他望向自己的亮晶晶的眼神，有點不忍心拿出禮物，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呢。他還是個孩子呢，沒有長大后的那般惡劣。
佘時言看她猶猶豫豫的背著手不想將禮物拿出來，以為是女孩家的害羞，又忍不住想知道她會送給自己什麼。便飛快的繞到她背後，從她手裡搶過盒子。
「玥玥，別害羞嘛。無論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的。」
他嬉皮笑臉的對沈玥眨眨眼，迫不及待的拆開來。看清之後，臉黑了大半，僵在那裡一動不動。莫里看他臉上扭曲的神情，好奇心大作，湊過去看清之後，雖然強裝鎮定，眼裡卻也泛起點點笑意。
沈玥看莫里也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臉一下轟的紅起來，磕磕巴巴的想補救道：「我沒有送過男生禮物，這個我覺得挺可愛的。」說完，不自覺的向莫里投去求救的目光。
莫里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想下手捏捏的念頭還沒有出現，便被自己強行按下。避開她明亮的眼睛，並沒回應她的請求。倒是佘時言聽到她說這是第一次給男生送禮物，心情瞬間回暖，覺得手裡的洋娃娃並不是那麼讓人難以忍受。多看幾眼，還覺得像是沈玥的縮小版呢。
「謝謝，我很喜歡。」他溫柔的看著沈玥，抱緊了手裡的盒子，笑的一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