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愛我嗎
溫以漠朝我嗬口氣,如此冰涼、寒冷,他的唇湊近我的耳垂輕輕問:“愛我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聲音嗚咽低啞,眼睛流的是淚,心流的卻是血。
他喝醉了,所以錯把我當成了王媛。
“對不起……”我不停重複這三個字,奮力將微微發愣的溫以漠推開,“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她。”
我轉身跑向門外,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直到現在我還在努力壓抑著,這樣的自己既可悲又可笑。
溫以漠從身後抱住我,我再次掙脫,最後還是沒能克製住激動的情緒,所有的偽裝就在這一刹那全部被卸掉,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朝他叫吼:“溫以漠你看清楚我是柳晨曦,我不是王媛!”
他倏地笑了,帶著嘲諷,連連後退。
此時的他一定很失望,我不是王媛,我終究不是他如今愛的人。
嘲諷,是在嘲笑他自己嗎?不,在我眼裏更像是在嘲笑我。
每一次推開溫以漠,我都耗盡了一生的力氣,可是下一次,又忍不住去靠近他。撞得滿身是傷後,又隻能黯然離開。
我不怨任何人,隻怨自己當初不懂得珍惜,太過任性,使得一次次誤會與摩擦讓我們二人錯過。
我飛快地跑出停車場,跑出酒店,我要逃離這裏,離開沒有溫以漠的地方。
一路奔跑。
可是,天大地大,我要去哪裏?哪裏有我的容身之所?哪裏沒有溫以漠的影子?哪裏能夠讓我忘記他?
我停下來,站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看著周圍人來又人往,忽地笑了。冰冷的空氣肆無忌憚侵入我每一寸肌~膚,一點一點吞噬我原本殘留絲絲餘溫的心,寒冷由外到內,貫穿透徹。
心,是涼的。
好冷,我冷冰冰的心如何溫暖?
我蹲下來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我知道無論我逃到哪裏,溫以漠的身影都無處不在,在美國,在A市,甚至一次次出現在我的夢裏,而後又殘忍的離去。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我,為什麽偏偏把我認錯成她?溫以漠,我是柳晨曦,我是柳晨曦啊,不是王媛。
這難道是因果循環,是自食其果嗎?
我按壓住胸口,在心髒的位置早已經血流不止,可誰又懂我的心痛?
回想起剛才溫以漠喝醉了酒神智模糊不清的樣子,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立即往回跑,他醉成那樣根本無法回家,我不能就這樣丟下他一個人不管。
“怎麽又回來了?”葉明俊在門口攔住我的去路。
我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說完,繞過他往裏麵走,他雙手隨意的揣在褲兜裏,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後,“這是公共場合,不是溫以漠一個人的停車場。”
我突然頓下腳步,怔怔地看著前方他們的背影,隻覺得眼睛好刺痛。
我真是多此一舉,天真的以為自己走了溫以漠就回不了家,原來,哪怕就算他喝醉了,那也輪不到我在他身旁照顧。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溫以漠被王媛攙扶著,他整個人幾乎是靠在王媛身上,嘴裏反複嘟囔著,踉踉蹌蹌地走向車。
隻見王媛騰出一隻手來與他十指相扣,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我在這,我不走,以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溫以漠放開王媛的手,摟著她的肩膀,笑著說:“真好。”然後又獨自搖搖晃晃坐進車後座,王媛半個身子探進車裏好像在他身上找車鑰匙,最後關好車門。
王媛上車前看了我一眼,朝我點點頭便走了。
車子發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停車場裏格外大聲,眼前車燈光也好亮好刺眼,我下意識閉上眼別過頭去。
那輛黑色雷克薩斯絲毫不多做停留直接從我身邊開走。
葉明俊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站在我麵前,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強烈的光線越來越遠越來越暗。他低眸睨著我,“我看你眼睛泛紅,是不是哭了?”
我後退幾步避開他的視線,濕潤的手指輕輕摩擦,那是剛才偷偷抹掉的淚水。
即使是又怎樣?我不會讓成心想看我笑話的人如願,我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道:“沒有。”
葉明俊輕挑眉,“下午我才跟你說過,千萬別動情,一旦認真你就輸了,因為注定會受傷。”
我繼續裝模做樣地揉揉眼睛,“車燈太亮了,刺眼睛,一時間難以適應。”
他再次挑眉,不以為意:“哦?到底是燈刺眼還是……”
我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急忙打斷:“不是他們。”
“你怎麽知道我指的是他們?”
被問得語塞……
“回國這麽久我還以為你適應了。”葉明俊一語雙關。
“很晚了,我要走了,明天出差。”說完,直接轉身就走,葉明俊沒有跟上來。
我拉攏外衣,雙手環抱著自己,低著頭鬱鬱寡歡地向前走,看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不禁想起一個詞語來形容此刻的自己——隻影單行。
我自嘲地笑笑,前方灰暗綿長的路,一片迷茫,未知。
也許,注定了,終將唯有我一人獨自走過。
“滴滴……”一輛轎車停在離我不遠處,葉明俊搖下車窗,“我故意沒開車燈,跟了好久你居然沒發現。”
我沒有心情理他,接著往前走。
喇叭聲又響起,葉明俊眼神瞟向身後的位置對我說:“上車,我送你。”
今夜無眠,直到天蒙蒙亮才倦意來襲,淺睡了小會兒。
習慣性地伸手到處找手機,摁了好幾下開屏鍵都沒反應,遭了,我竟然忘記充電。
充了幾分鍾再開機,果然幾十個未接來電,估計手機要是沒關機都快被打爆了。
我趕緊撥回去,那頭葉明俊心情似乎不錯,“哎喲,我的大小姐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總算是通電話了。”
今天要去B市出差,而我卻起晚了,不過幸好沒錯過出發的時間,但大家一定找我快找瘋了吧。
“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過去。”我迅速收拾好東西,提起行李箱整裝待發。
“我們已經到B市了,臨時更改的航班。”
我一聽急了,“這麽快!怎麽不提前通知我呢?”
對方忽然大笑起來:“哈哈,逗你玩兒的,我們在機場。”
我聽完一愣一愣的,平時要麽嚴肅要麽危險,關鍵情緒還陰晴不定的葉明俊竟大早上的跟我開玩笑,我卻笑不起來,一點都不好笑好嘛!難道他是講冷笑話專業戶?
大概是整夜沒睡的緣故,太疲倦,一上飛機便睡著了,等醒來已經到了B市機場上空。
“醒了?”坐在身邊的溫以漠抬下眼皮子,繼續看文件。
我掙紮著想坐正再伸個懶腰,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被裹成了“粽子”,兩條毛毯加一件西裝外套將我身子蓋得嚴嚴實實,都快捂出汗來了。雖然有暖氣,但溫度不算高,如果睡著了就會冷,可是這未免也蓋太多了。
側頭一看隻穿著襯衫的溫以漠就頓時明白了,我將外套遞給他,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下了飛機,寒風淩冽,冷得我直打哆嗦,那叫個“透心涼”。這由熱到冷的反差,讓我瞬間有種掉頭回飛機裏的衝動,還是那裏麵溫暖啊。
還好沒多做停留,直接打車去預定的酒店。
“先委屈一段時間,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就不用住酒店了。”溫以漠和葉明俊送我到我的套間門口,將房卡交給我,繼續說:“我就在對麵,有事敲門。”
“嗯,好。”我垂眸接過房卡,輕握在手心,上麵還殘留著屬於溫以漠的絲絲溫度。
葉明俊也接過房卡,他住在我隔壁,他站在走廊四處打量,道:“溫總真是太客氣了,這哪是‘委屈’?”
溫以漠笑笑沒說話,我們各自回自己的房間。我放下包,在套房裏轉了一圈,一室一廳一衛,裝修溫馨,家具家電俱全,的確不算是“委屈”。
衛生間裏熱水器已經燒好了熱水,正好可以美美的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就連浴巾都準備好了,在這種高級酒店裏的日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幹淨、衛生。
“叮咚”微信信息提醒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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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漠:“所有用品我的助理已經交代過這裏的工作人員全換新的。”
我嘴角不自覺上揚,回複道:“嗯,謝謝。”
牙膏、洗發水、沐浴露,就連洗手液都是我一直用的牌子,喜歡的香味。難道每位顧客入住前,酒店都會去了解他們的喜好嗎?還是這些都不過隻是碰巧?
我沒有想那麽多,洗了個熱水澡,穿上“防寒裝備”,B市可比A市冷多了,再加上我本就是體寒體質怕冷,於是隻能全副武裝。我才不管什麽風度不風度,我隻要temperature。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這會兒餓得肚子咕咕叫,都快前胸貼後背了。我走到座機旁,剛拿起電話打算叫餐,溫以漠的電話打進來,說他和葉明俊在門外等我一起去吃飯,稍作休息再去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