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血色入夢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半夜時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加爾比恩那飽受屈辱的表情不斷地在我的腦海中閃現，混合著電視劇苦情女主的吶喊聲，簡直成了一道破不掉的魔障。


  看來，索菲亞的事情還有很多隱情。這些隱情，牽扯到加爾比恩，牽扯到艾德拉克，並且也成為了他們心中永遠破不開的魔障，癒合不了的傷口。


  今天我這麼直接的問出索菲亞的名字，就好像是揮舞著匕首扎進那尚未癒合的傷口之中，撕扯出無數的鮮血淋漓。


  我仰躺在床上，頭頂的天花板在窗外路燈光的反射之下暈開一片淡淡的橘黃，就像薄霧初生的朝陽。


  明天見到他的時候，跟他道個歉吧。


  我心裡模模糊糊地想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我來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


  那是一個充滿歐洲風情的花園，寬闊的平坦的草坪、大片盛開的薔薇花、帶著維納斯雕像的噴泉，以及大理石的白色涼亭。有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又一次無意識地闖進了大魔王的記憶，但在看到維納斯雕像一瞬間張開嘴巴吞掉了一隻掉落的松鼠之後，我一百個確定這裡絕對不是大魔王的記憶！


  開玩笑，大魔王的歐洲城堡就算再誇張也還在正常的範圍內，怎麼可能有這種兇殘的外星維納斯！


  比起某個人的記憶，這裡給我的感覺更像是銘泠的小屋，有一種如同夢幻的不真實感和各種元素的混搭感。


  難道這裡就是銘泠的名之領域，只不過她心血來潮把茅草屋換成了歐洲花園？

  很有可能啊！

  兇殘維納斯在旁邊面無表情地咀嚼著可憐的小松鼠，一道道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緩緩而下。噴泉的流水聲在空無一人的花園裡迴響，反而讓人心裡更加發毛。


  「銘泠！銘泠！你在哪兒啊？我知道是你了，你快出來啊！」


  不管怎麼樣，先把銘泠找出來吧。然後讓她趕緊把這個花園撤掉，順表好好教育一下小孩子不可以玩這麼兇殘的東西。


  「銘泠是誰啊？我之前怎麼沒在你身邊見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讓我的身體瞬間僵直，就連心跳都停了半拍。


  雖然我和這個聲音的主人只有幾面之緣，但卻使我終生難忘。每每午夜夢回的時候，我都會緊緊地環住冰冷的手臂，在心裏面將那個人千刀萬剮、生啖其肉！

  我緩緩地抬起頭來，沒動一下都可以聽到老舊的齒輪在發出哀痛的呻吟。


  果然……是他！

  那個玩世不恭的狐狸笑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小老鼠，好久不見！」


  野狗的一張笑臉佔據了我整個視線，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讓我立刻生出一種揍人的衝動，而我也一點抑制衝動的想法也沒有，非常愉快地向著那張欠扁的狐狸臉揍了過去！

  「小老鼠，你可真熱情呀！」


  野狗輕輕鬆鬆地架住我的拳頭，反手一推，凌空倒懸的身體便輕飄飄地轉了個圈，穩穩地落在了噴泉的邊沿上。


  可惡！可恨！

  「真可怕！表情真可怕！為什麼要對我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呢？人家明明一直都在對你露出友善的笑容啊？」野狗不解地歪著頭，露出孩童一般無辜的表情。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胃都被整個翻了個個，裡面的東西幾乎全都倒了出來。


  真噁心。


  明明做出了那麼殘忍的事情，卻能像沒事人一樣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更加無恥地透露出自己的委屈！


  我冷冷地看著野狗，一點想要說話的慾望都沒有。


  野狗卻突然大笑了起來，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是為了那件事吧？為了那隻鯉魚精！」


  「她叫霞飛羽！」


  「你果然很在意她呀……真有趣！」之前浮誇到令人作嘔的笑容突然不見了，那種曾經令我不寒而慄的、神秘莫測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野狗的臉上。「就算她死了，你也不應該太過悲傷。畢竟，你已經討回了代價。」


  野狗將遮住左邊臉頰的劉海向上翻去，露出下面黑漆漆的空眼眶。


  「你看，這就是你拿走的代價。」


  「不夠……」


  「咦？什麼？」


  「不夠……」赤紅色火雲弓瞬間出現在我的手上，銳利的火焰箭枝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飛射而出。「哪怕將你碎屍萬段，也不夠抵消你罪孽的萬分之一！」


  轟的一聲，整個噴泉全都爆炸開來。白色的大理石雕像頓時四分五裂，小松鼠的半隻殘骸從斷臂維納斯的嘴巴里滾出來，掙扎了幾下之後，就不動了。


  「哎呀呀，小老鼠果然很熱情！真是有趣！有趣！」


  野狗欠扁的笑臉突然湊到我的面前，冰冷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我的眼眶裡。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有細小的熱流正從眼眶的四周緩緩流出。


  只要野狗再用力一點點，我就能正式擁有同款漆黑空眼眶了。


  動啊！


  動啊！！！


  可無論我再怎麼在心中掙扎，肉體卻不能挪動一絲一毫。就好像有無形的鐵鏈纏住了我的身體。


  「這眼睛真漂亮……如果把它取下來，安在我的眼眶上……相比也是非常好的……」


  野狗微眯著眼睛，臉上露出迷醉的表情。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非常美麗的畫面，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化身鬥牛場上的蠻牛從鼻孔中噴出熱乎乎的氣來。


  一陣尖銳的疼痛瞬間侵襲了我的大腦！

  血腥味充斥了整個空間。


  「哈……哈……哈……」


  野狗一下子跳到離我很遠的地方，氣息不穩地站在噴泉焦黑破敗的殘骸上，滾滾的汗珠就像雨水一樣從他的額頭落下。


  他的左臂，從肩膀處整個斷裂！傷口處參差不齊，就好像是被某個怪力的野獸直接撕扯下來！

  而那個野獸，正是野狗他自己！

  「太險了……差一點就沒忍住……」野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反而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欣慰。「這樣可不行啊……」


  我默默地擦乾淨右邊臉頰上的血跡，有些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瘋子！

  我周圍所有人都是瘋子，而我面前這個，就是其中瘋得最為徹底的一個！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如何變成神鵰楊過嗎？」既然野狗出現在這裡，那麼這就肯定不是銘泠的名之領域。我會突然出現在這種陌生的名之領域裡，自然就是擺眼前這個瘋子所賜。


  「當然！我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的！」野狗左右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斷臂，彷彿在從各個方面判斷自己出手的力道、角度、招式，最後終於點了點頭，心滿意足地將斷臂別在了自己的腰間。


  野狗伸出了手掌。


  那種神秘的牽引之力再次出現在我們的中間。


  「以守門人的名義，我再次邀請你，和我一起聯手，打開通往冥界的大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