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稀霧淺漸清明
果然如那名男子所說，不一會功夫後陸小五覺得真切感受到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噬骨丹，果真名如其實，那種疼似乎是從骨髓深處傳來，一點一點地蔓延到全身，身上似被千萬隻螞蟻在啃食。
陸小五從小就怕疼，手跌破了皮都要哭上個半天。縱是長大了些，這個習性也沒有改。而今受著這種痛，陸小五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團，臉色白的嚇人，額頭上滲出的汗滴滴落下，漂亮的雙眸緊閉，下唇已被牙齒咬出了血來。
可縱然是這樣，陸小五卻是生生忍住，沒有喊出一聲來，手緊緊抓住腰上的錦囊。不能向那些人妥協，無論如何都不能以自己之手傷害他。
實在是痛到了不行，陸小五的意識漸漸模糊，蜷縮得過分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為首的那名男子估摸著時間，那藥早已發作了，可是裏麵實在靜的過分。理當不應如此，他見過太多服了噬骨丹的人的反應，無一不是痛得滿地打滾哀嚎不斷。
心裏略略有些不放心，便帶著幾個人進去看了看。
剛一進去就看到陸小五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他嚇子一跳，趕緊上前查看，上麵可是交代了這人是極為重要的。
楊庭之雖然是一派謙謙公子的模樣，似乎甚好說話，對待他人看似謙和有禮，可永遠保持著適度的距離，以至於旁人很難靠近。
而這個半大的少年卻能一手安排楊庭之的用藥，必然是極為信任的。他們看這少年年歲不大，大抵是很好控製的，卻沒想上來就是這麽一劑猛藥，莫不是那少年忍受不了這疼痛咬舌自盡了？
略帶忐忑地伸出了手，想要將陸小五翻過身來看個究竟。可手尚未觸碰到陸小五時，隻覺身後一陣寒意。
“誰許你用這雙髒手碰他了？”男子乍聞這聲音，嚇得立馬轉過了身來，來人居然是楊庭之，此刻的他完全不複平日裏的形象，全身散發著冰冷的殺意，狀若修羅。
楊庭之本是在戰場廝殺已久的人，平日裏不過斂去了這份暴戾。而在得知陸小五失蹤後數時辰找尋未果情緒再難控製。
男子剛想喊人進來，卻看見門口處躺著的正是他的一群手下，頓時嚇得兩腳一軟倒在了地上。楊庭之向身後示意，穆玄將男子敲暈帶走。
楊庭之看到躺在地上的陸小五募然之間心緊了緊，待將陸小五翻身過來看到他的這般慘狀一瞬閃過了一股奇怪地情緒。隻是接後而來的憤怒太過強烈以至於他並沒有時間去想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見過他害羞的模樣，見過他開心的模樣，見過他為自己哭的模樣，見過他偷偷賭氣的模樣，但從未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臉色蒼白幾近透明，脆弱地似乎馬上就要從自己的懷裏消失。眸中的戾色再難掩蓋，劉府丞，你必要為今日所為付出代價！
一旁的輕衣見陸小五這般模樣也是心酸，她尚沉浸在這情緒裏，見眼前一閃，自己家的主子和陸小五都不見了。
楊庭之抱著陸小五一路飛奔，徑直走向少景帝的書房。
嘭的一聲，房門被踹開，楊庭之將陸小五輕輕地放到龍榻上便道，“找個信得過的禦醫過來。”
少景帝見狀卻沒有怪罪的意思，雖然楊庭之的這番作為足以扣上惘顧聖顏的大不敬罪名。應了楊庭之的要求宣了禦醫進來。
少景帝上前打量起陸小五，見狀也是微微一歎。
楊庭之彎身，輕柔地替陸小五解下捆綁著的麻繩。看著陸小五白皙的手臂上兩圈紫黑色的痕跡，楊庭之心裏又是一陣悸動。手握得緊了緊，繼而摸了摸陸小五的頭發，用自己的衣袖替陸小五擦幹額頭的汗。
對不起，竟然沒能護你之安。此刻楊庭之心裏對於自己的惱恨比之對於劉府丞的恨意更濃。
少景帝在一旁震驚地看著剛剛楊庭之的所作所為，麵上滿是複雜的神色，楊庭之視這少年竟是這樣的重要。
不一會禦醫趕了過來，見到這裏的情形微微一怔，卻也是聰明地保持沉默。
待檢查完後，老禦醫沉吟片刻道:“這少年郎的外傷倒是不甚嚴重，隻是……”
老禦醫似乎在想個適當的措辭，卻明顯感覺到楊大將軍冰冷的目光，趕緊說道“隻是這少年的內裏不調，看情況似乎是中了毒，至於確切是什麽，老臣慚愧。”
老禦醫說完頭都不敢抬，隻覺得那楊將軍的目光更是恐怖了。好在皇上很快讓他離開了。出了房門，老禦醫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己真是老了，竟連一個眼神都經受不了了。
待禦醫走後，楊庭之將陸小五抱起準備離開。
“你準備怎麽辦？”少景帝問。
“去尋找民間的解毒能手，禦醫都查不出的毒必然是來自民間，肯定是那老狐狸身邊的神秘謀士給的，據說他和江湖某個門派似乎有牽扯不清的關係”語畢便帶著陸小五離開了。
回府安置好陸小五，楊庭之攤開手看著手上這個陳舊的錦囊，這是昏迷著的陸小五手裏緊緊攥住的，對於這個錦囊，自己似乎是極為眼熟的，但是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見過。同時也分外疑惑，自己怎端會對陸小五身上的錦囊感到熟悉？
思索片刻，楊庭之叫來穆玄，讓他把這個錦囊帶去揚州，給自己的母親一看，總覺得這個錦囊似乎關係著很多東西，比如陸小五為甚要接近自己。
過了片刻，輕衣來報，抓來的那名男子的審訊結果出來了。他們竟是要陸小五來毒害自己，而陸小五正是沒有答應才受了那般的苦。他們竟狠毒至此，對於陸小五這個年歲不大的孩子下噬骨丹。
對於這個毒藥，楊庭之也有耳聞，每日發作一次，且一次疼痛超過一次，七日而絕！楊庭之眸中寒意更甚。
不知覺走到了陸小五的院子，推門而入，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陸小五。究竟是為了什麽，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