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如夢初醒
“我知道，知道，一直都知道。”
嚴序心中默念，他將顧悅的腦袋埋進自己的胸膛之中，他的眼睛紅了，很紅很紅，他甚至把自己的臉向上揚起，仰望天空，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眼眶中的淚水落下來。
是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鐵漢柔情，隻是未到情深處……
“顧悅，你要聽話，還要相信我，我說沒事，就肯定沒事的，真的不騙你。”
“真的嗎？”
顧悅抬起頭，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臉龐，她忽然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撫摸了上去，輕輕摩擦著嚴序的側臉。
這種感覺，讓她心安。
“嗯嗯，是真的，真的。”
嚴序重重地點著頭，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強自擠出那一抹弧度，隻有他自己知道，現在他的心裏究竟有多苦。
顧悅靜靜地看著嚴序的臉頰，歲月已經開始在這個男子臉上留下痕跡了，他的鬢角，漸漸冒出了以前不曾有的銀白發絲，哪怕隻有屈指可數的幾根……
“好啦，別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我們又不是不再見了，現在我們討論一下，等會你快跑一下，我會蹲下伸出雙手給你當墊板，這樣你應該可以跳到對麵的那幢大樓。”
嚴序指了指距離博雅集團大廈不遠處的一幢大樓，兩者距離大概在四米半左右，而且對麵那幢樓比博雅集團所在大廈低一米左右，按拋物線原理，顧悅要跳過去並不是很難。
“事不宜遲，開始吧。”
聽到關閉的門後麵傳來一陣陣的踹門以及砸門聲，嚴序就知道時間快來不及了，他催促著顧悅，顧悅隻是站在原地。
“我不走，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隻要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顧悅並不是三歲孩童那樣好糊弄的，她的內心正在做著劇烈的掙紮，情感上勸她要相信嚴序，但是理智上告訴她不能相信，因為誰留下，肯定逃不了。
思想在做鬥爭，而就在這時，在顧悅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嚴序再次緊緊地抱在懷裏，感受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顧悅的心緩緩地平靜了起來。
“你就聽我這一次，求你了！”
嚴序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他不想騙顧悅，可這個善意的謊言他不得不說，雖然他不敢確定時間會不會讓顧悅忘記他，但是現在他已經是不管不顧。
他，隻想顧悅好好活著！
“快！”
一把推開顧悅，嚴序衝著她咆哮道，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猙獰的臉龐看上去是這麽的嚇人，可是顧悅不怕，她就這麽站在原地，強忍著哭意，倔強地看著嚴序。
“你再不按我說的做，我就從這跳下去！”
嚴序爬上了博雅大廈的安全欄，凜冽的寒風將他的衣襟吹得嘩啦啦直響。
“不，不要！我……我聽話就是……”
囁嚅著，顧悅由開始的尖叫，到最後語氣聲越來越小，她的臉頰不知何時已經流下兩行淚水，那風幹了的淚痕掛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分外的無助。
被自己心愛的人逼著作出獨自逃生的抉擇的時候，你的心會是怎麽樣的痛？
猶如刀割一樣……
疼到了骨子裏……
顧悅最終還是跳了，當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的時候，博雅大廈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顧悅想回頭看看，她一定要回頭看看！
嚴序開始浴血奮戰，他對著周圍攻擊他的人淩厲出手，在這最後一段時間裏，他始終都沒有再去看顧悅，因為他沒有那個勇氣。
“不，不，不要……”
就像瘋子一樣撕心裂肺地喊著，叫著，那些人始終都沒有因為顧悅的呼喊而對嚴序有所留情，他們手中的砍刀，一刀刀的砍在嚴序的身上，顧悅隻是看到，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顧悅的記憶裏，或許是一天，半月，一年，乃至更長的時間，在她醒來的時候，她不在博雅對麵的大廈樓頂，而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又是這個夢……”
顧悅鬱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她已經記不清重複做了多少次這個夢了，在夢裏，似乎還沒有結局，又似乎這樣就是結局，她不知道，她寧願相信，這隻是一個夢。
在現實裏，沒有嚴序，沒有宋沐允，也沒有唐甜，沒有夢裏的任何一個人，顧悅甚至忘了，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隻記得，她好像渾渾噩噩，在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這裏。
也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但事實就是如此。
“起床！起床啦~”
顧悅伸了伸懶腰，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是她會好好的生活，這是對自己最起碼的負責。
隨隨便便地吃了一下早餐，顧悅就騎著自己的單車出門了，她今天要去大排檔幫忙，她的命是一位大娘救的，大娘說她一個人倒在冰天雪地裏，大娘就是大排檔的老板，她晚上擺完攤回家的時候，正好碰到暈倒的顧悅，然後就把她帶回了家。
顧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倒在冰天雪地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踏足這個地方的，她就像一個被全世界所拋棄的人，無依無靠，孤獨無助。
在她思緒漂浮的時候，便是踩著單車到了大排檔前，大排檔很大，總共有八百平方左右，大娘一個人把大排檔開到這個地步，顧悅打心底佩服。
“大娘，我來了！”
顧悅一進大排檔就高聲喊道，現在是下午四點的時候，所在大排檔還不忙，顧悅一進去就隻看到的就是零零星星的顧客，還有一邊有條不紊指揮服務員工作的大娘。
“小悅，你來了啊，快過來，幫大娘教導一下這幾個小兔崽子，唉，笨手笨腳的，真不知道以後他們該怎麽生活……”
大娘人很好，她招的這些員工都是附近出來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大娘老是說，幫助人是她最大的樂趣，她知道這些大學生不容易，所以大娘除了每年省吃儉用給大學生讚助學費之外，還提供大學生的勤工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