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該怎麽麵對你
宋沐允轉過臉，走到她麵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入她那飛舞的發絲之中:“沒事的，等會跟我進去，我們待一會就走。”
聽著這溫柔的話語，顧悅感覺如此的陌生，再來這個地方，往日的一幕幕便不受控製地湧入她的腦海。
她的心如千針齊刺，顧悅仰起頭，望著莊園內那刺眼的燈光照耀下的地麵，惻然一笑，聲音飄忽地說:“既然你都決定了，那走吧。”
說完，顧悅攢起全身力氣，從他懷抱中掙脫了出來，然後默默地朝著莊園的大門走了上去。
敞開的大門，就像惡獸的巨嘴一樣，一點點，一點點地將她吞噬而進。
她已經不再想質問命運，為什麽如此之久，她才抓住什麽，什麽就立馬變質？
宋沐允難道不知道，她對這個地方已經有了陰影了麽……
今天，顧悅穿了一件剛買的藍色禮服，頭發並沒有盤起來，而是隨意披肩，她的腳下穿的也不是高跟鞋，而是一雙捆綁式的涼鞋。
這套禮服並不妖冶，更沒有什麽貴氣與奢華，但是穿在顧悅身上，仿佛是為她量身訂做的一般，當下將她完美的身材展露出來，那感覺就仿佛一朵盛開的藍色妖姬似的。
所以，一入嚴氏莊園，她便成了萬眾矚目的存在。
舞會所在的大廳十分寬闊，被布置的金碧輝煌，大廳的中央是一個舞池，四周則是擺放著鋪著白布的長桌，桌子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和白酒。
在西北角一個樂隊的伴奏下，一些衣冠楚楚的男女在舞池裏跳著舞。那些沒有跳舞的上流人士則是拿著酒杯，交談著什麽。
顧悅一進場，全場的氣氛都是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在他們眼中，進來的男的帥氣而又不失穩重，女的美麗而又落落大方，看起來簡直就是絕配。
在場的人都在默默替他們祝福，隻有一個人，他的目光變得十分的難看，眼神裏閃爍著陰森的光芒。
這道目光一閃即逝，嚴序手中托著高腳杯，談笑風生的和身邊的人們說些什麽，餘光卻是一直注意著顧悅的舉動。
宋沐允的目光也在場中掃視著，沒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之後，他的心頭湧上一陣失落。
顧悅不適應這種氣氛，所以當她看到有男士想要邀請她跳舞的時候，她借口要去衛生間，悄然地走開了。
從衛生間出來，顧悅將頭發微微盤了起來，剛到一個拐角，在她措不及防的時候，一條身影突然把她拉進了一處角落。
顧悅本能地想要出手回擊，可是聽到對方那熟悉的聲音之後，她手中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顧悅，是我。”
“嚴序，放手，你要幹嘛？”
顧悅一把推開嚴序，聲音冷如冬日裏的寒冰一樣，嚴序身子一顫，看著她那冷漠的表情，一絲水汽順著他的長睫垂下。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
“為什麽？嗬嗬，你還需要問我，當初，是誰讓我離開的？你難道忘了嗎？”
顧悅淒楚一笑，幽幽的聲音，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嚴序聽了，心中一陣抽搐，在原地皺眉看著她，心裏竟生出一種害怕，那害怕拽著他的腿，讓他不敢上前再仔細端詳她的臉。
“怎麽了，說不出來話了，是吧？”
那語聲字字冰冷，像敲在他的心上一般。他苦澀一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下一刻，她就會變成夢幻泡影一樣消失。
顧悅愴然一笑，忽然抬手指著大廳的方向，厲聲問:“嚴序，你可敢當著舞會眾人的麵，說一聲，你真的愛過我？”
嚴序麵如死灰地站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微一動，卻是不知作何回答，他好想按顧悅說的去做，那樣他們就可以冰釋前嫌，至少事情就會有轉機，但是他不能，他真的不能……
他有難言之隱啊！顧悅，你可知道，我真的不能那麽做，否則不僅是我，還有你，都會永無安寧之日啊！
想著想著，嚴序最終隻是默默地垂下眼睫。
顧悅見狀，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眼因絕望而緊緊合閉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理清了什麽思路，嚴序終於上前探手抓住了顧悅冰冷的雙手，艱難地說:“顧悅，你再給我點時間，很快的，要不了兩年，不，一年，到時候，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等你？
又是等你！
嚴序，我等你，從頭到尾，已經將近八年了！
你可知道，人生有幾個八年？！
嗬嗬，騙子，都是騙子！八年的等待毀於一旦，他還想毀了她這一生嗎？
顧悅眼裏泛起點點迷離的笑意，世間的這些男人啊，明知道女人是最等不起的，她們的青春就是在等待中一點一滴的逝去的，可他們卻還偏偏喜歡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叫她們等！
冷風呼呼地刮著，吹散顧悅眸子中最後的一絲餘溫，她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嚴序，我不會再等你了，因為我已經等不起了啊，嗬嗬，等你真正能夠給我想要的一切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不想要了。”
說罷，她將手從他手中抽回，就像往日的那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一樣，再次沒有半分停留地同他擦肩而過。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走遠，那越來越小的背影，他的眼前像被什麽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嚴序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龐，他緩緩地蹲了下來，就這麽躲在牆角，他腦海中就像是被針刺到了似的，劇痛一股接一股，思索後的信息一波又一波。
她的笑，已不再是為他綻放。
她的眼淚，已不再是為他而流。
她的聲音，已不再是為他百轉千回。
她的目光，亦不再是為他的光芒流轉。
她的一切，都與他再無瓜葛。
他成了她生命中，那千千萬萬名路人當中的一員。
慢慢地合上雙眼，他緊握雙手等待心裏的劇痛過去，然而記憶中跳出的畫麵竟不由得他不想，猶如絲絲縷縷細線般，將他的心纏得越來越緊，勒得那裏，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