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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蘇霓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的觀察力還是這麼敏銳。

  她的確有著某種想法,卻想等數據板破解后再說,便掩飾著說:「沒什麼,只是在想光甲的事情。」

  公爵看上去不想放過她,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艾爾莎利用時間的效率極高,喜歡將事情一次做好,最討厭拖泥帶水。

  在她那裡,不可能出現明明能立刻結束,卻要分好幾次討論的情況。

  光甲需要多次調試,但每一次調試都是必要的,不會閑著沒事把機甲士叫過來。

  這既是她的工作量所決定的,也是她個人性格使然。

  蘇霓尚未回到戰區,便已讀過她發來的資料,研究如何將兩架光甲組合在一起。

  通常來說,所謂的「組合」是指對材料的二次利用,並非像娛樂作品里那樣,將兩架光甲組合到一起,變成一架超大的光甲。

  事實上,就算只是再利用,艾爾莎花的力氣也不會少。

  「你確定不要人工智慧嗎,很好玩的,」那個時候,艾爾莎還誠懇地建議著,「其實這個東西因人而異,不能算多此一舉。

  你在光甲里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和它聊天,多麼愜意啊。」

  蘇霓確實想過人工智慧,可戰鬥結束之後,她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面對艾爾莎的建議,她也誠懇地回答道:「不用了,多謝。

  人工智慧是為普通機甲士準備的,不是魂能者。

  我的反應速度並不慢,可能還比普通人強上許多。

  添加人工智慧沒有意義,只會增加成本。」

  然後,她還好奇地問了艾爾莎,問她是不是副業販賣人工智慧,不然幹嗎這麼努力推銷。

  艾爾莎還是那麼爽快,一臉嫌棄地斷掉了對話。

  此時聽公爵問及,蘇霓略略一想,便坦白地回答道:「由於大戰在即,我可能會要一個體型比較大的光甲,就像夜魔那樣。

  雖然我也考慮過回天的大小,但那是土豪的裝備,我肯定付不起加工費,所以夜魔就很合適。

  機殼方面,我比較喜歡光焰的塗裝,會用光焰作為光甲主體,用天國送葬作為增添上去的機殼材料。」

  公爵並不是順口一問,聽得很是認真。

  蘇霓見他如此,也認真地對待了這個問題,繼續說:「性能方面還是未知,要先和艾爾莎商量。

  而且,就算我要使用光焰,也要先破解數據板再說。

  我們都認為那是加密的資料,沒準會有顛覆性的發現。」

  她的話就到此為止,再讓她說,她也說不出什麼了。

  公爵沉吟著,似乎在思考什麼重要問題。

  他的臉色本來就很蒼白,像是人類歷史上,貴族特有的膚色,現在更是毫無血色,有種令人同情的氣質。

  但是,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難發現他的改變。

  在太空中,飛船里的人長久不見陽光,膚色難免會偏白。

  這也符合大部分人的審美。

  若非根據個人喜好,選擇了其他不同的膚色,那麼大部分人類都會擁有偏白,甚至微微帶著鴨蛋青色的皮膚。

  蘇霓的思維如脫韁的野狗,奔出去就沒個回頭的時候。

  公爵卻不知她的想法,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那就這樣吧。

  開啟駕駛艙的時候,我會派侍從官到場,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這次航程中,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蘇霓並不想出賣葉霜天,因此從未主動提起梟。

  可公爵問到,她也不想欺瞞公爵。

  她猶豫了一會兒,想起無論梟還是葉霜天,都沒有讓她保密的意思,便回答道:「有的,看來葉霜天並未告訴你。

  我抵達烈銀星的時候,被梟,還有他的暗夜死神追殺。」

  公爵一愣,問道:「他居然會在那裡出現?

  你們動過手了嗎?」

  「當然啊,人家要為副手報仇嘛。

  當時我本來可以幹掉他,卻被惡魔襲擊,不得不聯手逃命。

  後來葉霜天趕來,我已經沒了殺他的心情。

  他怕被帝國艦隊為難,便匆匆離開,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故事,聽上去索然無味。

  公爵雖然掛心星風盜團,卻不會把他們當作主要任務。

  他聽完她的敘述,意外之餘,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說:「原來如此。

  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蘇霓邊想邊說:「很危險,實力也很強,性格卻讓我無話可說。

  對了,他見到我的時候,主動邀請我加入星風海盜。

  我拒絕之後,他還不肯放棄,說為了表示他的誠意,願意和我建立合法的婚姻關係……」

  「……」

  公爵終於陷入了說不出話的狀態。

  就算以他的定力,也露出了既好氣又好笑的神色,「你是怎麼說的?」

  蘇霓覺得他有噴了的傾向,在腦中想象那畫面,同時繼續回答道:「我還能怎麼說?

  肯定是一口拒絕。

  不過,他提到了一件事,讓我很是掛心。

  他和葉霜天好像都認為,帝國正處在極大的危機中。

  之前荒星域遇襲,星風不得不移至帝國星域,被你找到破綻。

  可是,等大規模戰爭爆發的時候,你還有沒有機會管他,他和帝國誰先崩潰,都是未知的事情。」

  公爵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臉色雖然不太好,神情卻極為專註。

  她看著看著,一瞬間竟同情起他來。

  她本人沒那麼在意帝國,只因帝國一崩塌,她這半個蟲母也要倒霉,才儘力奔走做事,將自己的想法宣揚給高層人物。

  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總不成幕後黑手打上門來,她率眾當場投降?

  但是,她能夠體會到公爵的苦心,揣摩到他竭力維持人類文明的意圖。

  這些事與她無關,卻令她頗為震撼。

  紫薊公爵的口碑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很差。

  他對政敵向來絕不容情,或殺死,或放逐,動輒在幕後操盤,把敵對的家族連根拔起,所以常有鐵腕冷血之稱。

  就風評而論,他遠不及銀麝和赤鯨兩位公爵,也就比鐵獅老太太好一點。

  貴族圈裡尚且如此,平民出身的政客多半八面玲瓏,他更是遠遠不及。

  若非蘇霓懵懂中和他相識,恐怕對他的印象不會好,因為在外人眼裡,他的手段確實極為無情。

  然而現在她處在另外的觀察角度,便不會這麼認為。

  她對政局不敏感,卻也知道,紫薊公爵鐵腕無情。

  但其他人若有機會扼住他的要害,下手也絕對不會有半分情面。

  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爭鬥,不必同情任何一方。

  因此,綜合起來看,她認為他還是個不錯的人,有了和楊舟一樣的想法,甘願在他手下做事。

  迄今為止,公爵尚未給她特別重要的任務,讓她很是憂鬱。

  有時候她想,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任務中,她威脅治安部門的官員,準備強搶光甲,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紫薊公爵也好,尤路維爾先生也好,在確定她的品行之前,大概不會再讓她做什麼了。

  她看著公爵的表情,忽然產生了想要說話的想法,便直接說:「你也覺得梟的話有道理?

  其實,我來到帝國已經這麼久,有時冷眼旁觀,對某些現象很有感慨。

  我現在覺得,文明越發達,普通個體的心理就越安逸。

  他們……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經常給我一種講不清道理的感覺。」

  公爵聽她這麼說,詫異地一笑,語氣中竟帶上了一點調侃,「哦?

  原來你也會想這些事情?」

  蘇霓頓時拉長了臉,「這關係到我的切身利益,由不得我不關心。

  我經常聽說一些八卦,比方說兩個家族為爭奪一條豐富的魂石礦脈,無所不用其極地攻訐陷害對手。

  如果用政爭手段奈何不了對方,就暗自買兇殺人,非要把對手打垮不可。

  最可怕的是,許多人都認為這樣很正常,而非是遭到唾棄的行徑。」

  「……所以呢?」

  「所以,我總在想,如果帝國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蘇霓臉上終於掛上了憂色,沉穩地說,「那麼就憑這群人,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

  說完這句話后,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這是蘇霓長久以來的想法,不然她又何必總想著聯絡蟲族,給自己留條後路。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面對紫薊公爵,她一陣衝動,全部說了出來。

  她自覺莫名其妙,公爵更是十分驚訝。

  他人在營養艙中,還時時關心著戰事的動向。

  最近,前線的探測器們發回報道,說費雷蒙的機械部隊又在蠢蠢欲動,不知什麼時候會發起攻擊。

  這使得幾位指揮官、參謀官都極為警惕。

  尤其惡魔出現之後,他們簡直是輾轉難眠,擔心這些種族會聯合起來,成為強大的盟軍,掀起跨越星域的狂猛風暴。

  但是,明知如此,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分秒不停地監視和偵察,並將消息傳回內閣,要皇帝陛下頒布法令,使帝國能及時進入最高等級的警戒狀態。

  蘇霓提起這些之前,他本想結束對話,讓蘇霓離開,去做她該做的事情。

  然而,她猶猶豫豫地說了一通,反倒引起了他的感慨。

  他很少在人前流露情緒,但見她一臉鄭重,微微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梟過不去嗎?」

  蘇霓一愣,奇道:「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是海盜?」

  公爵冷笑道:「帝國星域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海盜和非法傭兵,進行不被允許的交易。

  我若是一個個管過去,還用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我始終盯著星風盜團的行動,是因為我知道,他們和參議院的議員勾結,用金錢買自己的平安,並樂意為這批人做打手,專門襲擊其他人,誅除異己。」

  蘇霓對參議院毫無好感,卻也是心中驚訝,問道:「你有證據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彈劾他們?」

  公爵說:「想要撼動梟背後的勢力,必須要有無懈可擊的證據才行。

  我尚未收集完畢,便聽說荒星域出現了異常的能量波動。

  之後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了。」

  事關帝國的政治隔絕,葉霜天置身事外,自然可以不管,但公爵不能不管。

  可是星域如此浩渺無際,他更不可能揪住這一件事,沒有休止地管下去。

  她正想到這裡,卻聽公爵問道:「你剛才的話似乎還有後續,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霓其實只是有感而發,絕非思考已久。

  她忽然覺得,躺在營養艙里的公爵分外柔弱,像是一座內部充滿裂痕的冰山。

  普通船隻撞上去,自然是以卵擊石,但若是一隻超強的戰艦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陡然發覺,自己對他的感覺和之前有區別,不只是債主和負債者的關係,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有些話她難以明說,公爵卻不見得不懂,因為他才是那個身在局中的人,她更像一個過客。

  哪怕帝國當真完蛋了,她也能把行李一卷,撒腿奔向蟲族母星,在那裡負隅頑抗。

  但她可以,公爵卻不能。

  在她眼中,帝國如同一個無比廣大的大洋,外表風平浪靜,水底布滿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

  人類則如同海上航行的船舶,也有高低貴賤之分。

  帝國再怎麼強大,也無法照顧轄下的所有行星。

  普通公民的生活和地球居民差不多,只是擁有更多的高科技產品,辦事更為方便而已。

  與普通人相比,較為重要的人物便有了較大的差別。

  他們動輒縱橫星空,下達一個命令,就能讓整個星系震動。

  想要滿足這種人的要求,自然需要大量星幣和資源。

  然後,既然存在利益衝突,就會產生人與人的爭鬥。

  其中,相同階級的人在爭鬥,不同階級的也有著矛盾。

  以她認識的人為例,龍安娜出身貴族家庭,和她只是性格投緣,平常談的多是吃喝玩樂,以及哪裡有稀罕的風景可以度假。

  楊舟正好和她相反,是另外一個代表。

  他和蘇霓都出身於厄運之星,彼此間,有著一份特殊的感覺,一如琳帆和涅林。

  有時,楊舟不會對別人說的事,會對她說,不會對別人發的牢騷,會對她發。

  她偶爾聽他提及,同樣是軍官,貴族出身的就敢欺負平民軍官,因為平民很少有後台。

  這其中大部分沒有真正的衝突,只是尋樂子和偏見而已。

  若非楊舟生性彪悍,誰都敢惹,又有紫薊公爵為後台,恐怕也難免吃虧。

  可他得到庇護的同時,反而更加敗壞公爵的風評,讓人添油加醋,說公爵飛揚跋扈,連親近他的軍官也驕傲自大。

  這些事情都難以啟齒,說出來會令人尷尬。

  總之,它們給了蘇霓很不好的印象。

  利益鏈、關係網已糾結成一個線團,很難平安解開。

  就以現在爆發的戰爭為例,如果惡魔不曾突然出現,導致有識之士人人自危,不知會有多少人希望公爵兵敗身亡。

  這樣一來,又能幹掉拔不掉的眼中釘,又能給自己的勢力以進身之階,簡直無比合算。

  畢竟,無論古今中外,軍功始終是晉身最快,也最安穩的道路。

  帝國公民經常希望子女能夠參軍,也是這個道理。

  自惡魔出現以來,蘇霓已經想過很多事。

  她老實不客氣地說:「既然你問了,我也不會隱瞞你。

  帝國給我的感覺很是奇怪,彷彿一架系統出了問題,難以駕馭的光甲。

  想要駕駛它前往預計的目標,當然可以。

  但是,若想做出種種細緻的動作,恐怕非常困難。」

  公爵淡淡道:「這個比喻倒是很有意思。」

  「在和平時期,帝國當然欣欣向榮,可以無限制地向外擴張。

  可是,人類的敵人大多是不存在內鬥的外星種族。

  相比之下,人類的未來並不樂觀。

  當然我只是說說,以我現在的地位,可能做不了什麼。

  我只是突然想問,萬一人類在戰爭中落敗,你有沒有後備計劃?」

  這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問完之後,她就屏息凝神,等著營養艙中的回答。

  公爵冷冷看著她,看了很久,看到她忍不住開始摸自己的臉,懷疑臉變成了蟲母形態時,才說:「沒有。

  若真有那一天,我只有死戰到底一條路可走。」

  「……我明白了。」

  蘇霓說。

  她以很正式的態度,對公爵說出了心裡話,期待著計劃乙。

  一場戰爭的結局只有三個,勝、敗和平手。

  她不得不考慮每種結局的後續。

  星際種族之間,其實很少爆發戰爭,因為好不容易發展到星際時代,怎會把資源和生命輕易浪費在戰鬥中?

  可是,一旦真的打起來,又發現敵人大敗虧輸,那麼所有種族都會乘勝追擊,將對手的火種徹底掐滅。

  同理可證,倘若人類大敗虧輸,那些種族一定不會放過人類,帝國的命運也將搖搖欲墜。

  她之所以要和公爵談及此事,正是伸出觸鬚揮舞一下,打探他的口風。

  如果他沒什麼好計劃,那麼,她逃亡時將帶他一起走,相當於一次還清欠債。

  然而,公爵給出的答案卻出乎意料。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一如既往的冰冷,讓那些話顯得更加嚴肅認真。

  言語背後所蘊藏的決心,更是深深觸動了蘇霓。

  她頭一次覺得,面前這個躺在營養艙里的人,不再是一個讓她敬而遠之的冷峻貴族。

  他身上有一種超越想象的力量,給她帶來遠比之前複雜的感情。

  蘇霓本來坐在營養艙旁邊,還傻乎乎地端著那個托盤。

  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以便仔細思考以後的事。

  不用問也知道,很多貴族和富豪都有私人行星,相當於獨有的後路。

  倘若文明當真崩潰,他們大概會像脫隊的旅鼠那樣,任憑同伴躍下海面,自己帶著財產拋掉。

  可惜他們怎麼選,是他們的自由,不容蘇霓沾光。

  既然公爵沒有這樣的想法,她理應把事情想清楚,而非只知道細軟跑。

  她站起身來,仍用嚴肅的口吻說:「這真是我沒有想到的答案,我需要想一想。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我自己的休息艙。

  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請儘管開口。

  我可以保證,再不會出現肆意而為的情況。」

  如果人類和蟲族不再爆發戰爭,永遠相安無事,那她必定傾向於人類的身份,問題在於,現在戰爭愈演愈烈,由不得她做縮頭烏龜。

  惡魔已經正式現身,看上去是為了追殺蟲母。

  實際上,這也表示,它們不在乎被人類艦隊得知身份。

  當年雙方兩敗俱傷,說明種族實力相差不遠。

  如今惡魔捲土重來,可能是有了對付人類的方法。

  每想到這裡,蘇霓就恨不得拍馬上陣,衝進被能量扭曲了的戰場中央,生擒一隻惡魔回來。

  但這無異於找死,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蘇霓並未和任何人商量,回到駕駛艙后,便躺在床上出神。

  她想去聯絡蟲族,又覺得應該再等等看,至少尋找一個好時機。

  蟲族仍是人類的心頭大患,若她貿然表露蟲母身份,得到的不太可能是信任,而是鋪天蓋地的懷疑。

  就算要聯手,最好也等人類連連受挫,萬念俱灰的時候再說。

  在此之前,她希望有立下功勛的機會,更容易取得人類軍方的信任。

  在此之前,她決定先處理光甲和蘇淵的問題。

  如果數據板和叛逃有關,證明蘇淵不是大腦進水,突然離棄自己的種族,義無反顧地奔向蟲族勢力。

  那麼,她會有足夠的底氣,前去詢問公爵,抑或蘇北辰一個問題。

  艾爾莎的工作效率還是那麼高,並未讓她等待太久。

  按照帝國標準量度計算,只過了幾天時間,她便向蘇霓發來消息。

  消息里說,她已經有打開光焰駕駛艙的把握,要她過去看看。

  蘇霓大喜過望,邊道謝邊問:「要是你弄錯了,開啟過程失敗了呢?

  有沒有後續計劃?」

  艾爾莎和公爵並不一樣。

  隔著終端,她都能覺察到艾爾莎言語中流露出的冷酷。

  艾爾莎冷冷說:「你居然敢這麼問,信不信我打你?

  要不是看在我坑了你的份上,就憑你對我實力的懷疑,我就可以不接你的活兒。」

  蘇霓坦率地說:「但你不能否認,我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

  「……你趕緊滾過來吧。」

  星際母艦體型龐大,但每個艙室都有其預定的用途,絕非大而無當。

  艾爾莎地位很高,才能分到足夠拆卸光甲的空間,條件自然不能和她自己的基地比。

  幸運的是,她帶來的技師都是親信中的親信,工程師中的工程師,技術非比尋常。

  他們無視簡陋的條件,只用數天時間,便成功破解工藝繁複,防禦機制異常精緻的光焰。

  蘇霓知道她的位置,不需要別人帶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裡。

  她走進臨時的實驗室時,見光焰已經被拆解為數個部分,均被安放妥當,以免佔用太大空間。

  駕駛艙所在的部位被另行對待,平躺在地面上。

  艾爾莎正站在駕駛艙旁邊,平靜地看著蘇霓。

  她說:「你應該能夠理解,蘇淵擔心的不是信息丟失,而是信息被人發現,然後篡改,誤導後來者。

  麻煩就在這裡,他擁有相當豐富的光甲知識,對機械極為了解,設置了完美的封艙和機關。

  不知花了我多少力氣,才能成功打開它。」

  尤路維爾派了兩位侍從官過來,一男一女,都是頗有背景,很得公爵信任的人。

  他們不會幹涉艾爾莎的行動,只是在旁默默觀看,以免中途被人搗鬼。

  這件事牽扯到蘇淵和綺羽,蘇霓和公爵,這麼嚴格也是應有之義。

  艾爾莎對此表示理解,並未提出異議。

  蘇霓的心情早已平復,此時卻又緊張起來。

  她看著駕駛艙,問道:「駕駛艙開啟之後,我們就能順利拿到裡面的東西了吧?

  雖說有數據板在,但不能完全排除這是一個陷阱。

  我在想,開艙之後會不會出現危險,比如說,裡面存放有超級可怕的病毒……」

  艾爾莎笑了起來,說:「你儘管放心,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做這種工作。

  駕駛艙開啟期間,這幾間連起來的艙室會被完全封閉,嚴密監視。

  倘若當真出現問題,日冕號會把它們分離,吐出星艦之外。

  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我們會被星艦放棄,在宇宙中自生自滅。」

  蘇霓真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緊張的心情卻被艾爾莎沖淡了。

  她說:「對於這個結局,我本來很有意見。

  但是你也在這裡,那我也就不抱怨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拿到數據板后,數據容易破解嗎?」

  艾爾莎的笑容簡直充滿自信,「相對光甲而言,非常容易。

  我都不用其他人幫忙,自己就可以現場閱讀它的內容。」

  她的語氣太篤定,導致蘇霓非常驚訝。

  她轉念一想,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問道:「和你的異能有關?」

  艾爾莎笑道:「你倒也不算傻嘛。」

  由於蘇霓是光焰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沒有她同意,其他人不太好意思動手。

  艾爾莎說完這句話,整個實驗室里的人都看向了她。

  蘇霓又看了看那個駕駛艙,忽然覺得它活像一口棺材,裡面承載著過往的秘密。

  她完美地掩飾了情緒,平靜地說:「既然如此,那就開艙吧。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的足夠久了。」

  技師們立刻行動起來,最後檢查一次管線排布,打開那個強行破解用的機器。

  蘇霓對這方面仍是一無所知,發現這台機器的構造十分神奇,上方還伸出兩隻長長的,兔耳朵般的柱子。

  它運行之時,這兩根柱子一閃一閃地發著光,不停變換光影的形狀,彷彿在向艾爾莎顯示它的情況。

  艾爾莎從前臂上抽出了接線,通過轉換泵,間接接到駕駛艙上。

  她凝神看著它,神色嚴肅,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這個過程非常安靜,沒有聲音,沒有火光,如同一項再普通不過的工作。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艾爾莎輕輕握了一下手臂,說:「可以了,加壓吧。」

  隨著她的口令,又有一台機器被技師打開,出現立竿見影的效果。

  駕駛艙的艙口忽然動了,向兩邊平滑地旋開,像是被主人開啟一般,將裡面的內容全部袒露出來。

  艾爾莎這才舒了口氣,瞬間收回接線,向蘇霓一點頭,表示開啟結束。

  她已經設置好檢修裝甲用的機器人,這時發出一個簡單的口令,機器人便飄了過來。

  它們的系統非常智能,自帶分辨度超高的攝像頭,能夠像人類一樣,判斷並拍攝艙內情景,又能變成飄浮著的小平台,承載著技師在艙內各處探查。

  艾爾莎顯然不認為會有危險,直接登上那個小平台,想都不想地飄了下去。

  蘇霓見她這麼豪邁,也跟著一躍而下,用粒子組成的平面托著自己。

  每架光甲的駕駛艙都大同小異,設計風格當然不同,基礎功能卻都差不多。

  由於光甲可以做臨時的星艦,讓機甲士在其中生活,駕駛艙里經常會隔出一小片生活區,便於主人起居。

  蘇霓一進去,便將感知能力外擴到最大程度,幾乎是把內壁親手摸了一遍,卻沒發現任何生命痕迹。

  艾爾莎也在做相同的事,反覆查看之後,無奈地說:「看來,蘇淵沒有留下太多東西。」

  在這期間,蘇霓已經放出粒子光帶,把數據板收集起來,回答道:「我有同感。

  既然如此,這些數據板就是他最後想說的話了吧?

  我想儘快破解它,不知你可不可以幫忙。」

  艾爾莎和她的關注點不同,仍在觀察駕駛艙的內部結構,聞言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你介不介意用投影的方式,把數據板上的內容放映出來?」

  「……只要不是放給全帝國看,那就不介意。」

  「好,我現在就可以幫這個忙。

  事實上,我也是一樣的好奇,」艾爾莎毫不猶豫地說,「我先把剩下的工作交給助手,你和我到姬星羅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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