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冷血無情難再愛
妖玉自從答應後,就再沒露麵,估計是找人去了。
墨淺坐在房中,抑製不住悲傷。
“我的孩子……”手撫在小腹上,想到這裏曾經住著那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小生命,忍不住潸然淚下。
慕容煜怎麽可以擅自做主,連她已經有了孩子這樣的事都不告訴她,還用孩子的命,來換取她的命!
她是多麽希望,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啊!
從小,在孤兒院裏想念自己的父母時,她就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能有自己的孩子,絕對不會拋棄他。
但慕容煜,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寄望!
孩子是無辜的,他還沒出世,就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甚至都不給他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
慕容煜怎麽會如此狠心!
墨淺將嘴唇咬的發白,無論如何,她都真的不能原諒慕容煜的這種做法!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的孩子,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假的嗎?你對我們的孩子,真的沒有一點點愛嗎?”墨淺哭著,痛著,嘶喊出聲。
慕容煜踟躕在門外,聽到她的喊叫,終於忍不住,衝進屋裏,將墨淺狠狠抱住。
“不是的,不是的淺兒,我愛你,更愛我們的孩子,可是我沒有辦法!”慕容煜激動的解釋。
“你愛我?你愛我,會連我們有了孩子的事都不對我說?”墨淺抓著他的衣領狠狠搖晃,尖利著聲音道:“你欺騙我!你還我的孩子!”
這是什麽愛?這種愛,她不要!她要的愛,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是能保護她,更能保住他們的孩子,而不是自私的,讓他們無辜的愛情結晶去犧牲!
慕容煜緊緊的將墨淺箍在自己懷裏,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任憑墨淺踢打,也不鬆開。
口中隻是不住的安慰道:“淺兒,我沒有選擇,我不能失去你!”
“我更不能失去我的孩子!”墨淺狠命的從他懷裏掙開,冷聲道:“你薄情寡義,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說犧牲就犧牲,慕容煜,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種人!”
他可以冷血,可以對任何人冷血!但唯獨不能對她,更不能對他們的孩子如此冷血!
自己簡直瞎了眼,怎麽當初會喜歡上慕容煜,這個無情的人!
偷偷瞞著她,給她用藥,簡直是親手扼殺他們的孩子啊,慕容煜怎麽做的出來!
墨淺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是啊,也怪她,竟然沒能護住她的孩子,竟然連她的孩子,就這樣被人悄悄弄掉了都不知道。
她不僅不能原諒慕容煜的無情,更不能原諒她自己的疏忽!
慕容煜按住她撕扯自己頭發的雙手,鳳眼中淚光閃閃,堂堂戰神,語氣近乎哀求的說道:“淺兒,求求你別這樣,就算是我們孩子的在天之靈知道了,他也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慕容煜,你放開我!滾出去!”墨淺甩開慕容煜的手,狠狠道:“我沒親手殺了你,為我的孩子報仇,已經仁至義盡了!你給我滾出去!”
她想到孩子就心痛,什麽狠話,如今都說的利索,卻不知有多傷人。
但是真心實意的,墨淺寧可希望死的人是自己,也希望他們的孩子平安無事!
可是……慕容煜就這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給他,沒有給那個還未臨世的小生命。
“淺兒,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我是真的愛你,才會這樣選擇。”慕容煜此時此刻,真的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換回他們的孩子,也不想看到墨淺如此傷心。
“你滾出去,你再不走,我就和你同歸於盡,為我們死去的孩子償命!”墨淺眼裏布滿血絲,撕心裂肺的喊道。
她怎麽對得起這個孩子?明明該給她的孩子世間最美好的一切,但他竟然連降臨人世的機會都沒有!
慕容煜生怕墨淺傷害自己,也知道此時在這裏,隻會更加刺激到她,不得已,踉蹌著腳步退出房門。
墨淺發瘋似的將屋裏的東西砸了一地,卻絲毫不能緩解她對孩子的愧疚,和心裏的悲傷。
等到屋內的東西都砸盡了,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手撫著小腹,想起虧欠這孩子的一切,隻覺得生不如死。
就這樣怔怔的坐了一天,到晚上明月高懸時,有丫鬟硬著頭皮進來打掃。
煜王府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王爺在書房裏酩酊大醉,王妃哭的像個淚人似的,卻都看在眼中。
丫鬟托著食盒進來,攥了帕子先給墨淺擦臉,勸慰道:“王妃,奴婢雖然不知道您和王爺鬧了什麽別扭,但民間有句話,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有什麽事,您和王爺說開了不就好了嘛。”
墨淺淚落雙頰,剛剛擦淨的臉又沾濕了,低頭揮揮手道:“你退下吧,不用管我。”
墨淺院子裏的丫頭們,屬這個靈杉最大膽,也十分忠心,見墨淺這副樣子,又再勸道:“不管為了什麽事,王妃也請愛惜自己的身子,何況……王爺他其實心裏也不好受,他在書房裏已經喝了幾壇子的酒,現在醉在那裏,奴才們看了都心疼。”
墨淺想到慕容煜狠心的私下裏以命換命,犧牲了他們的孩子,冷冷一哂,不理不睬。
丫鬟靈杉見墨淺沉默不語,察言觀色,不再提起慕容煜,隻是說道:“王妃,您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奴婢帶了晚膳來,還請王妃用些膳食吧。”
屋子裏原本站著幾個丫鬟,礙於墨淺平日裏的嚴肅,都不敢說話,此時見靈杉搶了先,此時也都爭著表一表忠心,紛紛勸道:“王妃請先用飯吧,身子要緊。”
墨淺看著豐盛的晚膳,想到他們的孩子,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原本這世間繁華他也有機會看一眼的。
一點胃口都沒有,墨淺說道:“拿下去吧,我不用,你們也都退下。”
而府中另一邊,慕容煜抱著酒壇子在書房裏喝的東倒西歪,衣袍不整,若仔細看,眼中也仿佛有著星點淚光,喃喃道:“淺兒……淺兒……你真的不肯原諒我麽?”
小廝愁眉苦臉的拽著慕容煜懷中的酒壇子,苦口婆心的勸道:“王爺,您真的不能再喝了,這已經是第十壇了。”
慕容煜一把將小廝推開,冷笑道:“第十壇?再去給我拿十壇來,千杯不醉有什麽好?想要借酒消愁都不行。”
小廝哪裏敢再拿酒給他,這麽喝還不把身體喝壞了,苦著臉道:“王爺,您已經喝醉了,小的求您了,有什麽事往寬處想,您別喝了。”
慕容煜仰頭又灌了一大口酒,嗬嗬笑道:“往寬處想?王妃若要離我而去,這天寬地寬,我慕容煜卻再沒有什麽念想了。”
小廝見勸不動,隻好替慕容煜收拾收拾扔了一地的酒壇子,卻再不敢給他拿酒。
好在喝完最後半壇子酒,慕容煜也歪在第上睡著了,自有人伺候著他到塌上去睡。
墨淺卻是徹夜難眠。
夜風輕拂,像是慈母溫柔的手。可她原本是有機會這樣撫摸她的孩子的,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孩子,已經為了她的生命而逝去。墨淺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頹然翻身躺倒。
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眼角始終有淚珠滲出,墨淺哭的眼睛都疼了,可她的孩子還是回不來。
慕容煜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不知道,她寧可忍受再大的痛苦,寧願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失去這個和他的孩子嗎?
天邊露出第一絲曙光,墨淺終於體力不支,半暈半睡了過去。
慕容煜清醒過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看墨淺,但想起墨淺昨天絕情的叫他滾,卻又有些不敢去找她。
揮手叫來一個小廝,慕容煜頭疼的揉著額角,問道:“王妃怎麽樣了,你們有好好侍候著嗎?”
小廝知道昨天府裏發生的一場吵鬧,此時見慕容煜麵色不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小的們自然有盡心盡力的伺候,不過聽王妃房裏的丫鬟們說,王妃不肯用膳,而且直到今天清晨才將將睡著。”
慕容煜一腳踹在小廝胸口,怒道:“你們是怎麽伺候的?王妃不吃飯,你們不會勸她嗎!”
墨淺難道真的要為了這個沒出世的孩子殉命嗎,他怎麽會允許!
想到或許墨淺也沒有按時用藥,慕容煜大步向墨淺的房間而去,路上吩咐奴才道:“速速去藥房看看,王妃的藥有沒有煎好,再備下幾樣清粥小菜,送到房裏去!”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墨淺門口,恰看見兩個丫鬟在墨淺房門前守著,帶著極重的黑眼圈,微微打著瞌睡。
慕容煜一靠近,兩個丫頭,驀然驚醒,齊齊下跪道:“王爺。”
“王妃醒了嗎?”想到剛才奴才稟報說墨淺天明才睡,慕容煜不禁放低聲音,皺眉問兩個丫鬟。
靈杉便是在門口守了一夜的,此時謹慎答道:“王妃還沒醒,不過現在想是已經睡的沉了,王爺要不要進去看看?”
慕容煜點點頭,悄聲將房門推開,看到墨淺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心裏不禁一痛。
他上前輕輕摸了摸墨淺的頭頂,又替她按了按被角,神色間越發流露出心疼。
墨淺在一日之間就憔悴了許多,眼眶深陷,臉上還留著淚痕,看得慕容煜情不自禁想將他擁進懷裏。
墨淺身為殺手的警惕性是根植到骨子裏的,此時感到有人在床邊,很快就醒了過來。
見到慕容煜的一瞬間,先是有一瞬間的迷茫,很快便想到這冷血的人,欺騙了她,扼殺了他們的孩子,臉頰避開慕容煜的指尖,冷聲道:“你出去。”
慕容煜神情一痛,柔聲道:“淺兒,莫再與我鬧別扭了,是我錯了,求你別對我這樣……”
墨淺勉力靠著床頭坐起身,臉色灰敗的說道:“我隻要見到你,就想到我們逝去的孩子,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慕容煜抿著唇,俊臉蒼白的說道:“好,淺兒,我可以不出現在你麵前,但你可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麽?”
墨淺原本平靜的麵容,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似是又要哭了出來,她拿枕頭狠命向慕容煜砸去,哭道:“用不著你管我的身體!若不是為了這破身體,我如何會失去我的孩子?”
慕容煜不閃不避,任由墨淺發泄,等到她力氣不濟時,上前握住墨淺的手說道:“孩子我們可以再要,但你一定得保重身體,我們才能再有孩子是不是?”
墨淺紅著眼圈,淚水順著麵頰漱漱而下,顫抖著唇瓣道:“可是再也不是那一個了,你怎麽能這樣殘忍的奪去他的生命?”
“可是,既然有了救你的希望,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慕容煜坐在床榻邊,試圖將墨淺抱進懷裏安慰。
墨淺推開他,麵色冰涼如水,唇角抿的死死的,心裏想起小時候就是孤兒,多麽希望得到父母的愛,卻從來沒曾得到過。
天下父母怎麽能那樣狠心?
她從來都想如果有個孩子,一定要對孩子好,給孩子全天下的最多的愛,讓孩子永遠不對父母之情失望。
可是慕容煜做了什麽?他竟然擅自作出決定,扼殺了他們孩子的生命!
墨淺眼底越發的絕望,硬著心腸冷聲道:“你走!你走!再也不要見我!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慕容煜三尺男兒,恨不得給墨淺跪下,但他到底不能那麽做,他麵色慘然道:“好,我走,但是淺兒,我永遠愛你,也永遠等你。”
出了房門,慕容煜步子踉踉蹌蹌走到回廊上,單手撐著廊柱,幾乎戰立不穩。
丫鬟趕緊過來扶,緊張問道:“王爺,您怎麽樣?”
慕容煜推開她,慘然一笑,說道:“怎麽樣?本王覺得,心都快碎了。”
說著話,慕容煜隻覺得胸中一陣悶痛,抬手到唇邊,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嗓子眼一甜,再張開手,手心裏便是一抹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