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晚夜
堂堂未來的定西侯爺竟然品評起出身相似的四大公子來,靜姝實在是哭笑不得,拋出了心中的疑問。「怎麼,那四人得罪你了。」
「嘿嘿,那倒沒有,不過,誰叫你家小爺我看他們不順眼呢。一個個拽得二五二六的,鼻子都朝天了。」
「也不知長安人怎麼想的,八年前,我離開長安城的時候,長安也有四大公子,八年後,回來,還有個四大公子,一點新意都沒有。」
「排了四大公子不止,竟然又弄了個什麼十二金釵,搞笑的是還都是青樓女子,真真是無趣的很吶,無趣得很吶。」
「靜姝,我跟你說,我覺得呢,你也可以去試試,肯定有一日能名動長安,別望了,你可是咱們朔陽之花啊。」
「別老聽你爹的,嫁個舉子就成了,我覺得吧,全天下就沒幾個能配上你的。靜姝,你就相信我吧,你不是一般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沈御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在軍營里混了幾年,別的沒學會,卻惹上了話癆的毛病,什麼事情一說,就沒個結束,瞧著今晚也是如此,靜姝連連求饒。
「行了,我的憤世嫉俗的好世子,你也是要成親的人兒了,再是這副模樣,要是侯爺見到了,只怕立即就軍法處置了。」沒奈何,靜姝祭出了定西侯這桿大旗。
一聽侯爺這個詞,沈御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覺得屁股都發涼了,自個老爹可不是好惹的,趕緊收住了嘴,連連稱是。
「沈御,你以前不是說,要在長安城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嘛?怎麼回來都有大半年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聽聞此語,沈御又唉聲嘆氣起來,一肚子苦水就朝靜姝身上灑去。「靜姝,你說我爹他是我爹嘛,竟然沒讓我帶一分銀子出朔陽,還寫信給祖母,吩咐府中上下人等不得給我一分銀錢,你叫我這事業怎麼起步呀。」
「還有以前小爺我辛辛苦苦攥下的私房錢和精緻物件,樣樣都給我抄沒了,簡直比蠻軍入侵還要狠呀。」
「你說,人沒銀子可怎麼活呀。我這日子過得喲,簡直就是苦不堪言啊。」
處於人生低谷的沈世子緊緊地抓住靜姝這根稻草,一個勁地訴說自己的心酸。
大名鼎鼎的「少將軍」如此情景,要讓外頭的人見到,只怕真的要轟動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了。
靜姝無奈的看著假裝「涕哭流淚」的好友,暗自慶幸,兩人此刻是在樹上。要是在平地上,只怕她就真的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別假模假式的了,不就是沒銀子嘛,這難不成還能難得倒你。要是沒有銀子,你會來見我。」靜姝開口就「斥」出了真相。
「還是靜姝你懂我呀。真不愧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呀。」沈御假模假式地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調整一下身子,從袖中掏出來了一小袋銀子,往靜姝身上一扔,「老規矩,見面分一半。」
靜姝應了一聲,接過錢袋,看都沒看,直往袖中一塞,也沒問這銀子是哪兒來的。
涼涼的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彎彎的月亮靜靜地掛在上空。志趣相合的兩人久未相見,興緻頗濃,談天說地的說了好一大堆。
靜姝沒有說自己在誠意伯府的辛酸,沈御也沒有問靜姝的際遇;沈御也沒有告訴靜姝自己這半年來的辛苦和不如意;兩人就這樣靜靜地靠在老槐樹上聽著彼此的吐槽和交流,一切是如此寧靜安和。
沈御走了,留下了二十兩銀子還有一句話,「小爺我如今可是步軍衙門統領了,以後長安城有人欺負你,你儘管跟我說,看我不整得他們雞飛狗跳。」
那囂張的氣焰一如當年兩人初識之時,只是能不能兌現,那就是兩說了。
碧落堂,黃氏的寢室內,窗口錯金博山爐里靜靜地燃著,繚繞的煙氣渲染得整間屋子縹緲灑逸,一陣陣時輕時重的交談聲打破這靜謐。
紫檀雕花木床上,剛經過一番「激烈運動」誠意伯夫妻二人正小聲地交談著有關百花宴的事兒。
「你家那頭還沒弄到多餘的百花宴請柬嘛?」誠意伯劉子星深知自家的能耐,靠的就是老岳父一家。
「放心吧,白日里我問過我娘,我娘說明日就給咱們府里送來。」妖嬈地攀附在自家郎君身上的黃氏嬌聲笑道。
「那就好。婷姐兒和瑤姐兒都應該好好在貴人們面前露露臉,婷姐兒已經定親了,瑤丫頭才十二,可也可以好好張羅一番了。那幾位貴人咱們家是攀不上,可也要在貴人眼前上下心就好了。」劉子星還算有幾分清醒沒敢往四大公子身上靠。
黃氏聽相公如此關心自己的女兒,原本聽見「婷姐兒」三個字的不悅瞬間消散,小手輕輕地撫著郎君寬闊的胸膛,媚眼一轉,勾得早已偃旗息鼓的劉子興眼冒金星,雄風再起。
檀木床又一次咯吱咯吱地響了起來。
「咱們家客房裡不是住著你故交之女嘛,到時你順便把她帶上,也讓人家長長見識才好。」
無意中一句話,靜姝就與萬眾矚目的百花宴沾包了。
隔日一大早,又是一個艷陽天。
黃家就派人送來了牽著伯府眾人心思的百花宴的帖子,劉府內一片翻騰。
剛用過早飯的靜姝就得到伯府下人的傳話,說是伯夫人有請。
黃氏不聞不問自己幾個月,怎麼這時候倒想起自己來了,不會是擺了什麼鴻門宴等著自己吧,靜姝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黃氏要對自己不利,可又轉念一想,黃氏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帶著滿腹的疑問,李靜姝跟著前頭的嬤嬤第一次走進了誠意伯府的內院,向著碧落堂緩緩行來。
習慣晚起的劉瑤一起床就聽貼身丫頭綠珠說到這個好消息,當即興奮的梳妝打扮,早膳也不用,就來碧落堂跟黃氏請安了。
碧落堂只有一條路,碰巧得很,兩人就碰到了,彷彿冥冥之中註定。一對同母異父的姐妹花就這樣第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