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3
Chapter 053
商行露吃過午飯,本來要回公司,可她迷迷糊糊晃到了對面大樓。
也就是蕭氏企業的辦公樓,蕭在在這裡上班。
最近蕭家因為蕭在父親住院,鬧到不可開交,蕭在和後母互相狀告對方,據說矛盾不可調和,案件即將開庭審理。
講真,這情況的複雜程度,只怕比她家小姑姑那事,複雜不知道到多少倍。
蕭在家裡鬧的這一出抓馬,必然會波及到公司,而公司里那些見縫插針的,不是藉機鬧事,就是藉機站隊,這股風波只會越鬧越大,不會就此平息下來。
商行露雖然精神不濟,腦袋空空,但她並不想回去休息,她想到,來了也就來了,看看蕭在這兩天怎麼樣。
商行露問前台小姑娘,「你好,我找蕭在,請問我應該去幾樓?」
前台小姐姐覷了她一眼,視線裡帶著審視。
她問:「有預約嗎?」
商行露:「沒有。」
剛才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前台小姐姐已經收了起來。
這次她換上露出七顆牙齒的標準笑容,說:「那我打個電話上去問問。」
沒幾秒鐘,她回答商行露:「不好意思,小蕭總不在。」
商行露也不以為意,她說:「好的,謝謝。」
說罷,她走到一邊,給蕭在打電話,讓他下來。
這會正值中午吃飯的時候,前台第一批去吃飯的回來了,和第二批交班。
兩方交班的時候聊了幾句,一個對另一個說:「最近找小蕭總的好多啊,就是因為那些傳言。」
她們彼此之間交換一個互相都懂的眼神,接待過商行露的前台說:「剛剛才來了一個呢。
講真這群大媽們累不累啊,小蕭總那麼好的條件,她們還真信?
喏,你看,就在那邊坐著呢,還沒走。」
「不不,這個不算大媽吧,這個有點好看。」
「嘁,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不是什麼好貨色」的本人,商行露,坐在個花壇邊上,和蕭在打電話。
打電話的途中,她看到剛剛接待的前台妹子看過來,商行露微笑著和她打了招呼。
前台妹子背過身去,一個白眼翻上天。
「這女人還不走了,我服。」
她收拾了一會東西,要去吃飯,這時只見穿西裝的蕭在從電梯里走出來,經過前台,快步走到商行露的面前。
蕭在抿起嘴角微笑,眼睛彎成月牙狀,「姐姐。」
商行露挑眉,「啊?
你不叫我Louise了?」
蕭在,「繼續叫你Louise也行呀,但這不顯得我們生分了嗎?」
商行露:「……」
不,好像本來就不太熟。
她乾脆轉移話題,「我中午吃多了,散步,晃過來了,沒打擾你工作吧?」
蕭在說:「午休呢,不工作,勞逸結合,要上去看看嗎?」
商行露點頭。
蕭在領著商行露上去,商行露路過之前接待的前台妹子時,這妹子顯得有些震驚,商行露不明白她到底震驚什麼,她又笑笑,代替了問好。
倒是這位震驚臉前台的同伴,也震驚了。
她不禁說:「這是小蕭總?
?」
小蕭總雖然平時不像他后媽那樣擺架子,但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溫和只是他的家教而已,其實距離感足得很。
這主動獻殷勤的人,是小蕭總?
?
她收起了震驚臉,樂呵了,她拱了拱同伴,「你呀,別一天到晚看霸道總裁愛上我麻雀變鳳凰的言情小說了好吧?」
她同伴冷哼,「你管我。」
說著拿了東西,氣呼呼地去吃飯了。
商行露隨蕭在往上面去,不一會到了他的辦公室。
不是很大,和她那個挂名什麼什麼總監的辦公室差不多,規模實在配不上「總」這個級別。
蕭在說:「這段時間在忙,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搬,反正也就是個辦公的地方。」
他說的無所謂,商行露聽起來卻腦補了一出辦公室的宮斗大戲。
她不禁拍了拍蕭在的肩膀,說:「搬,一定要搬!我還沒坐過『總』這個級別的辦公室呢,別虛!就是搬!」
她說完,又問:「官司的事,準備得怎麼樣?」
蕭在,「有律師,輪不到我操心。」
「那就行。
那我先走了。」
商行露把辦公室又看了一圈,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就連蕭在都震驚了。
「這麼快?」
商行露一臉坦然,「不然呢?
寫字樓有什麼好逛的?」
蕭在頓時神色複雜,「你還真是消食晃過來的啊?」
「對啊,我一早就這麼和你說啦!」
蕭在:「……」
蕭在的視線集中在商行露的臉上,顯然,他並不能讀懂商行露的一舉一動背後,代表的含義。
只不過他發現她的脖子,沒於襯衣領口的位置,好像有個髒東西。
蕭在上前,修長的手指稍微把她的襯衣領往外撥了一丟丟,「等等,有個東……」
西字卡在了喉嚨管里。
蕭在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在商行露脖子上,沒於領口的地方,其實不是什麼髒東西,而是吻痕。
半遮半掩的時候,蕭在沒看清,稍微撥了一下衣領,他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商行露當然知道自己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
知道是知道,被人看到是被人看到。
她的臉,騰一下全紅了。
商行露卻故作鎮定地說:「沒事。
那我下去了。」
蕭在也語氣平靜,「我送你。」
只是他推門的時候,眼睫忽閃一下垂下,長睫毛在下眼瞼的白皙皮膚上,落下一層淡淡的落寞陰影。
兩人剛走到這層辦公區的外面,類似員工用的布告欄上,貼著蕭在做男公關時候,周圍圍了女客人的照片。
商行露頓時感覺,辦公室里的空氣不一樣了。
有人盯著他們,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光,彷彿攝像機一樣,隨時記錄下他們稍有不正當的行為。
為什麼這種照片,會出現在公司里,商行露其實並不意外。
就像提到蕭家,她的小姐妹就自動把蕭在後媽的八卦雙手奉上一樣。
商行露看向蕭在,卻發現蕭在也看了過來,眼中充滿了歉意。
「姐姐,不好意思,最近因為官司的事,兩方之間私生活方面的攻擊很多。
他們盯著你,讓你不舒服了吧?」
商行露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別說蕭在和商星宇玩得好,她看蕭在就像看弟弟一樣,這會要是換了陌生人,她的同情心估計也要爆炸。
商行露聳聳肩,無所謂地笑了。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把那張黑白照片取了下來。
商行露仔細看了看它,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笑得莫名其妙。
這層樓的人,不禁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商行露絲毫不管他們,她只對蕭在說:「啊?
這照片你還有啊?
看到它我就想起來了,上次你打賭打輸了,被迫被我們逼著去了店裡幹了一個禮拜。
怎麼樣,就你這運氣,還和我們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妥妥輸死你。」
她說著,朝蕭在做了個眼色。
她的眼色連商星宇這種二哈,都能明白得過來,沒道理蕭在比商星宇聰明,還明白不過來。
蕭在順著她的話,自然地演下去,「你們也太狠了,竟然偷拍我。」
商行露哈哈大笑,「這種黑歷史,不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他們演得自然,周圍的人表情在鬆動,幾乎就要信了,此時一道女聲說到:「哎喲,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昧著良心什麼瞎話都敢說。」
話音落,一名略有些豐腴的女人從轉角走過來,神態有些倨傲和得意。
商行露在紐約的宴會上見過蕭在後媽。
她當時就對蕭在一家好奇,於是印象深刻。
這會蕭在後媽柳湄她剛一出現,商行露就認出來了。
而柳湄還沒認出商行露,她抬著下巴,似乎對蕭氏落在她手中很有把握,她有些趾高氣昂。
商行露根本不虛她,她笑了笑,很和氣地說:「蕭太太,蕭在好歹是您名義上的兒子。
為人父母的,面子上要過得去,講話要講究點證據,別紅口白牙這麼一碰,為了點錢,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證據?」
柳湄眼睛一斜,「你眼瞎啊?」
商行露:「別以外貼個照片出來就可以混淆是非,你以為這是小學生作業,看圖說話呢?
那我要是貼個你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的照片,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給蕭總戴綠帽了呢?」
「你瞎說什麼?
!」
商行露的話正戳中柳湄的痛點,她打了厚厚一層粉底的臉,頓時慘白,恨不得抖兩下,就能落下一地粉似的。
柳湄胸口一腔悶氣,但當著這麼多人面,她哪能輸了氣勢落下風?
當即柳湄大步上前,揚起手掌就要扇商行露。
蕭在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穩穩接住柳湄的手。
他手心往裡收,手勁不小,「柳阿姨,您仔細看看這是誰?
別打錯了人,還怪我沒提醒您。」
柳湄又驚又氣,可她再這麼仔細一看……
是林總的太太?
!
商行露笑得溫和,她把柳湄的手從蕭在的手中解放出來,可這時她眼睛微微一眯,商行露低聲,卻狠厲地說:「我的人,你也敢動?
!」
商行露氣勢很盛,這時,柳湄彷彿被商行露瞳孔中那一點濃墨的黑給吸走,她甚至屏住了呼吸,直到商行露把她推開。
商行露又和和氣氣地說:「蕭太太,話不可以亂說哦。」
說完,和蕭在離開了。
……
商行露臨走之前,不忘摘下蕭在那張照片。
她一邊走,一邊撕,等她走到公司大門口的時候,那張照片已經粉碎成一小塊、一小塊,完全看不出原圖,效果堪比碎紙機。
蕭在把手伸過來,沒講話。
商行露沒懂。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她抓了抓臉,左顧右盼,最後把自己的手放上來了。
蕭在:「……」
不,這不是訓狗。
蕭在沒憋住,笑出了聲。
他說:「我是讓你把廢紙給我,我看到垃圾桶就扔了。」
「噢噢,我是說呢,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商行露一本正經:「人在不安的時候,如果有另外一個人的肢體慰撫,據說會有效緩解抑鬱情緒。」
蕭在眨了眨眼睛,「那姐姐,你的手再給我拉一會兒?」
「我去你的!你抑鬱個P!」
商行露立刻爆發,「我回公司了!」
蕭在坐到了花壇邊緣,修長的雙腿交疊。
他笑得狡黠,卻不再往前走了,是不再送了的意思。
商行露只朝他揮揮手。
走得利落。
剛轉個身,商行露還沒走開,蕭在就喊,「姐姐。」
商行露回頭,「你又怎麼了?」
一向戴著面具的年輕男人,這會坐在花壇邊緣,仰著頭看她,臉蛋俊秀,面容皎潔,線條介於少年的柔軟和成年男性的硬朗之間,難得的是,他那雙陽光假象中全是冷淡的眼,此時透出一種柔和溫暖的情緒。
像……眼淚一樣。
溫暖的、動人的、透明的,卻沒有眼淚那麼軟弱黏糊。
「你幾十天打不了我一次電話,你怎麼能老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出現呢?」
蕭在說到。
商行露摸了摸腦袋,然後豎起大拇指,做了個不二家的招牌人偶姿勢。
「誒嘿,我就是這麼機智!」
蕭在又笑了,他輕輕拖起商行露的手。
年輕男人揚起的腦袋,緩緩低下。
他溫涼的額頭,輕觸商行露的手背,動作那麼輕柔,姿態那麼虔誠。
他說:「我真希望,我也能在Louise需要的時候出現啊。」
蕭在的聲音很低,很輕,彷彿不是說給商行露聽的,而是說給無時不刻不在,又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明聽的。
商行露愣了一秒,旋即無聲嘆息。
她把手抽回來,一個毛栗子,敲到蕭在腦袋上。
商行露叉腰說:「哼,瞎說。
像我這麼聰明機智的人,這輩子肯定沒什麼事可以難倒我,哪需要你瞎操心!灰少年,上你的班宮你的斗去吧!」
說罷,這次商行露是真的揮揮手走了。
走了不遠,商行露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emmmmm……
手背只是手背,沒什麼特別的,不可能長成手心!
商行露下午,直接翹班去了師蕊家。
師蕊正和老公絕贊吵架中,家裡不但不冷清,反而熱鬧得厲害。
師蕊這個人,脾氣火爆性格沖,而且愛面子,越是這種吵架時候,師蕊越是不肯露出脆弱樣子,她甚至憋了一口氣——老娘沒你也好著呢。
商行露作為姐妹,自然只有作陪的道理。
只是她來了沒幾分鐘,在場有眼睛的人,都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雖然這幾個人,昨晚都喝多了,但不要太小看只會吃喝玩樂的貴婦們的精力,今天她們已經活蹦亂跳了。
所以沒人相信商行露是喝多了,沒恢復過來。
可看她時不時打哈欠,又確實精神不濟的樣子……
幾個人大腦動得飛快。
師蕊說:「哎,你一身正裝,很惹眼啊,去換了吧。」
商行露陡然想起中午,蕭在注意到的那個吻痕。
這會正是夏天,如果不是穿襯衫的話,高領的衣服很少……
商行露試圖裝出淡定的無事發生臉,「不了吧,就這樣。」
她一說「不了吧」,幾個人疑心更重了。
師蕊正是火氣旺的時候,也不管得罪不得罪人,她直接說:「快!扒了她,換衣服,一身正裝的晚上還玩什麼啊!」
幾個姐妹們立刻瘋鬧著去捉商行露,商行露大叫一聲,撒丫子在師蕊家裡絕命狂奔,最後輸在地勢不熟,幾位姐妹以微弱優勢,將商行露活捉。
商行露掙扎得臉都紅了,薛韶映看她這樣,也沒真扒,她樣子溫溫柔柔的,手卻不留情,先撇了撇她的衣領,又掀開衣服下擺看了看,最後掀了裙子看她的腿……
小姐妹們:「哦~~~~~~」
哦的那叫一個意味深長,抑揚頓挫。
商行露瑟瑟發抖。
媽媽!這裡有群扒我衣服的變態啊!!
心裡嚎完后商行露立刻不嚎了。
算惹,落到某個媽總手裡,那下場,還不如被她們扒衣服呢……
薛韶映說:「林總這……有點粗魯啊……」
蔣樂萱:「又或者說,戰況很激烈?」
說著她還呵呵賤笑兩聲。
她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昨晚種種場景,商行露不可控制,一股腦迴流到她的腦海里。
在第一次的時候,她還有些暈乎乎的,和喝了點酒的興奮勁兒。
勉強可以歸罪到酒後亂性。
可第二次的時候,那個時候商行露已經洗過一遍澡,又經過一番「運動」,也許林衡以為她還有醉著,因為她那個時候,就是這麼表現的,可只有商行露自己知道,她已經完全清醒了。
緊接著第三次。
然後還有第四次……
她後來連一根手指都懶得抬起來,眼皮很沉,身體軟綿綿,隱隱發著顫,她都懶得走去浴室再沖個澡,林衡卻還有餘力把她抱過去,放進浴缸里。
他也進來了,把她扶住了。
也是。
商行露覺得,要不是林衡進來了,她恐怕會成為這家酒店開業以來,第一個被自己洗澡水溺死的人類。
精神,其實非常愉悅。
只是肉體很疲憊。
熱水令少許破皮了的位置有些疼,但也讓她稍微恢復了點體力。
商行露躺在林衡懷裡,她皺了皺眉頭,覺得這事不太對。
她本想著來酒店,借著那股酒勁,你愉快一下,我也愉快一下,這樣就很好。
怎麼變成了你愉快很多下,我……好像也愉快很多下呢?
不不不,她怎麼一開始就認為,是愉快一·下呢?
商行露仔細想了想,找到了癥結所在——林總他,不是抽薄荷煙嗎?
傳聞抽薄荷煙的男人,不應該陽痿嗎?
商行露這會腦子應該是真糊了。
被剩餘的酒精,和過多的快感。
她咕噥著問:「……你不應該是ED嗎?」
林衡皺眉。
「嗯?」
商行露嗓子有點啞,「就……薄荷煙啊!」
林衡:「……」
林衡不知道該氣,還是應該笑。
他最終還是笑了,他湊到商行露耳邊,以極緩極磁性的嗓音說:「那,再實驗一次?」
商行露立刻搖頭,「我錯惹我錯惹,不用了不用了……林總您怎麼會呢?
!不用試,試什麼……試?
!」
最後一聲陡然拔尖,商行露被林衡抱了起來。
然後她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
師蕊她們看她這臉蛋紅紅,人獃獃的傻樣,問都懶得問了。
師蕊更是不想給自己添堵。
她這邊正和老公吵架呢,Louise那邊竟然詭異地進入了從來沒有進入過的蜜月期……
人比人,這可不氣人嗎?
師蕊懶得和Louise生氣,也懶得理會Louise,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把心不在焉的商行露給放回去了。
商行露雖然睡眠不足,但她今天就沒想過睡覺。
實不相瞞,那是因為愧疚感。
大概因為她看過沙雕原著的原因,林衡的固有印象,從她認識他之前,就在腦子中成形了。
所以四捨五入,她睡個自己老公,怎麼睡了之後,她總覺得像睡了別人老公一樣呢?
?
這詭異的負罪感,如何消解?
!
商行露抱頭,很是苦惱。
這時她到了家,更湊巧的是,林衡也到家了。
兩人一起下車,一起進去。
均沒有說話。
商行露還是那個習慣,到家先洗澡。
林衡到了卧室外的露台上,手中點了一支煙,見商行露默默從他面前走過。
林衡揚聲,「Louise。」
商行露側頭。
我如此堅定有原則且堅持禁慾的人,不可能是那種沉迷美色不可自拔的崽!
林衡微微抬起下巴,鳳眼微眯,眸似星辰帶微光,只神態略作改變,一張臉,極盡風流。
吧嗒——!
沉迷美色不可自拔的商某人,腦子裡的弦,斷了。
等她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她已經摟住了林衡的脖子,在吻他。
商行露:「……」
打臉好疼……
不,還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