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還是那個熟悉的貼吧,最近又新出了幺蛾子。一是說某小遲同學和某沈姓大佬在小教室激.情熱吻,滿臉的牙印,滿脖子吻痕。

  二是他們情到濃時女生把男生的頭髮給抓禿了一塊,所以大佬現在天天戴著帽子。

  遲三穗聽顏如玉說第一條的時候又羞又氣,巴不得把那個帖子給黑了。等聽到第二條又樂得不行,捂著肚子靠在桌子上笑得起不來。

  「哎,你控制一下自己行不行。」顏如玉撓她痒痒,「不就是親到大佬了嘛!至於樂得合不攏嘴嘛?」

  遲三穗坐正了點,小聲反駁:「什麼啊,沒親好不好。」

  顏如玉微微驚訝:「你別逗我,你倆從曖昧期到交往也快三個月了吧,還沒親上?」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沈妄可能是個性冷淡。」遲三穗煞有其事地分析,她以前還真沒注意這麼多。而且沈妄耍起流氓來,她有點招架不住,逗一下就羞得能把臉埋進膝蓋裡頭。

  「我呸!」顏如玉戴起了迷妹濾鏡,嫌棄道,「可能是看你太小了,人家沒動這心思。」

  遲三穗:「.……」

  雖然不知道太小了是指哪,但是她不太擅長聊這種話題,索性閉嘴了。

  顏如玉又問:「大佬那頭髮是你乾的吧?帽子都戴半個月了快。」

  說到這個遲三穗又想笑,自從上次給他扎了兩天小啾啾后,他那額前的頭髮就跟定型了似的,一直炸起來。

  他又不愛噴啫喱水,所以遲三穗就拿著剪刀幫他修了修劉海。眾所周知,第一次動手剪頭髮的人,總是能成功把頭髮剪毀。

  沈妄那狗啃的劉海看上去就跟翻騰的海浪似的,不僅丑,還顯得整個人智商像鄰鎮里出了名的低能兒狗蛋。

  於是往後大半個月,全啟才的人就目睹沈大佬隔三差五換一個帽子來學校,各種顏色的都有,跟集郵似的。

  酷是很酷,但大家編出的版本亂七八糟,只有遲三穗知道這帽子下封印了一個傻子劉海!

  周日的奧賽班,大早上還沒有幾個人來。遲三穗正拿著手機和顏如玉聊天,就看見走廊上有個人影經過。

  沈妄今天戴了頂LV的藍色漁夫帽,啟才的冷天不強制穿校服,他上身可能是為了和帽子顏色搭配,穿了件藍白色的飛行服外套。

  一張清淡的臉,微微垂著眼,邁著長腿走進來時還以為是哪位陌生的學長,和他平日里的風格大不相同。

  遲三穗早就知道他很會穿搭,沈妄的潮流是很緊跟時尚元素的。平時的衣服都是潮男品牌,也不算爛大街的那種,大概是低調的奢華?

  他揉了揉遲三穗的腦袋,把手上的熱水袋遞過去,伏在桌子上準備睡覺。

  「等等,你怎麼還戴帽子啊,還沒長出來嗎?」遲三穗憋著笑。

  沈妄揚起眉稍,似笑非笑地看過去,眼神里甩了四個字:你覺得呢?

  知道他困的時候不愛說話,遲三穗放軟了語氣,想掀開帽子看看:「我偷偷看一眼長到哪兒了行不行?」

  「有人。」他眼皮耷拉著,斜了一眼後面三個埋頭背書的同學,十分不樂意。

  遲三穗抱著熱水袋,尖細的下巴磕在桌子上,朝他眨了眨眼:「please,哥哥。」

  真是要了命了,幸虧不是天天這麼喊。沈妄側過頭,往後傾了傾身子:「真想看?」

  「想!」遲三穗點點頭,又想上手去掀開他帽子。

  沈妄握住她手腕,偏了偏頭:「站那兒去。」

  遲三穗不明所以站到前門門邊,然後沈妄走過來把門一關,兩個人縮在門后,他還露了一個背在外頭。

  就不怕外面有人推門就夾死他們嘛,遲三穗緩緩給了他一個充滿疑問的眼神,有點像關愛智障。

  「不是你說的要看嗎?」他拿下帽子,笑得有些痞氣。劉海已經快長齊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麼區別的。

  由此看見,他真的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啊!可是這個姿勢,這個地點,像是看帽子嗎?看什麼都可以啊……

  遲三穗猶豫地說:「我們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

  「就是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點點頭,把帽子戴上:「嗯,可是這確實見不得人啊。」

  「哎呀,不是這種,是那種……」遲三穗有點語無倫次,為什麼自己男朋友像個傻白甜,什麼都不懂!

  沈妄低聲笑,胸腔微震,挑眉道:「小遲同學,你懂得真多啊。」

  就知道又在逗她!雖然教室里只有三個人,但也難敵三人成虎啊。

  遲三穗把嘴鼓了一下:「快點出去!」

  沈妄腿還沒開始往外走,門就被敲了一下。

  兩個人探出去看,是他們班化學任課老師,也是原來班上的老師,築清光。

  以及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居然都快來齊了!三十多隻眼睛此刻全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

  遲三穗:「.……」

  她覺得沈妄每天都在挑戰她怒氣的邊緣摩擦,每次都能讓她這麼尷尬。她已經能想到貼吧上明天會出現什麼了,比如校霸把他同桌摁進牆裡親?

  「幹什麼呢?」築清光拿著教案,八卦的眼神在兩個人身上掃視著。

  沈妄還沒說話,遲三穗一把把牆上的課程表撕了下來,主動走出來:「對不起老師,我們在搶課表。」

  築清光奇怪地問:「搶這玩意幹嘛?」

  遲三穗看了一眼沈妄,沈妄從那眼神里看出點非比尋常的東西,這和他第一次買糖拉她下水的眼神有得一拼。

  果不其然,姓遲的下一秒就張口就來:「沈妄同學嫉妒我成績太好,想讓我看不見下節課是什麼,就不能預習了,他想以此來挫我銳氣!」

  沈妄:「.……」

  牛啊遲三穗,能在所有老師面前都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這在宮斗戲里,你絕對是活到最後的那個。

  很顯然,漂亮乖巧的好學生很受老師信任。築清光剜了沈妄一眼,包容了小白花遲三穗,拿過課程表:「沈妄同學,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這種行為。看你反正也閑著,不然怎麼去欺負小姑娘呢,化學元素周期表下周日前給我背到103位!「

  沈妄:「.……好。」

  遲三穗倒吸一口涼氣,同情地看了他一眼。103位是什麼概念呢,高三生只要對前二十位滾瓜爛熟就行了,再保底一點,有人會背到三十六位。

  兩個人回了座位,無視台下同學的炙熱眼神。遲三穗看了看台上正在黑板上寫題的築清光,把書豎起來湊過去:「崽崽,你生氣了嗎?」

  沈妄睨她一眼,慢慢地捏了一把她臉上的嫩肉:「沒有,誰讓……」

  他頓了頓,懶聲說:「哥哥喜歡慣著你。」

  喜歡慣著你和喜歡你,算一個意思。遲三穗頓時覺得被他捏的地方都不疼了,好脾氣地對著他笑彎了眼。

  「沈妄同學,又威脅你同桌什麼呢?」台上突然傳來築清光的聲音,帶著點調侃。

  沈妄往後面的桌子上靠了靠,懶洋洋道:「我說,鍩鍆鐨鎄鐦。」

  築清光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讚賞地笑了笑:「還挺能耐,行了,也不用背了。」

  留下一臉懵的全班同學,包括遲三穗,她在嘴裡反覆念了一遍這五個字,靈光乍現。

  這人居然把化學元素周期表的97-102背出來了,還他媽是倒著背的!!!

  *

  周一化學課,築清光帶著十七班去了實驗室,這大概也是高三年級最後一次做實驗,往後都是以刷題為主。

  遲三穗這組複習的是用溶液結晶法得到硝酸鈉純晶,向星河帶著顏如玉他們正做到了最後一步——降低溶液溫度。

  王小川和蔣承總是沒個正經,一遍遍重複著那些冷笑話,然後沈妄在一邊收拾用完的燒杯。他們這組人最多,偏偏在做小組實驗的只有向星河和勉勉強強願意動手的顏如玉。

  遲三穗自己挑了另一個實驗,想做一個50毫升的小反應,溶劑是□□,瓶口塞個翻口塞后開始等反應。

  當她把燒杯裡面加其他東西后處理的時候,四口瓶的□□突然著了起來!遲三穗下意識看錯誤點,發現是顏如玉無意中打開了她的變壓器。

  四口瓶著了之後瞬間就把燒杯引燃了,火花順著殘液導流引燃后飛濺了出來。周邊一聲尖叫,遲三穗甚至連火光都沒看清,突然被人抱在了懷裡。

  向星河連忙抱著滅火器噴洒,築清光驚呼了一聲,拿過一旁的清水潑過去,說:「沈妄,你你你趕緊先和老師去醫務室!」

  火花和濃硫酸飛濺,他背後的衣服灼燒了一個破洞,還冒著熱煙,皮膚上也無可避免地沾到了點。

  他手還攬著遲三穗,懷裡的女孩在發抖。

  *

  「醫生,你讓我同桌出去行嗎?」沈妄半靠在醫護床上,側頭開著玩笑,「別讓她占我便宜啊。」

  醫生正拿著碘酒給他消毒呢,聽了這話一巴掌拍他背上:「別這麼貧嘴,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站在一邊的遲三穗眼圈通紅,看著他背上那塊位置,指甲殼大小的傷口,肉都翻了出來。

  「您別打、別打他呀。」她帶著哭腔,眼淚啪嗒往下掉了幾顆,滴在地上洇成一小塊水漬。

  操,怎麼這麼乖啊。

  沈妄看著她攥進手心裡的手,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沒多疼,但被人在意著,好像疼一點也沒關係。

  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病,看見遲三穗哭,他反倒挺興奮。他低頭悶著笑聲:「遲三穗,你哭了啊?你哭起來醜死了。」

  遲三穗忍辱負重,一言不發。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沒事兒,別大驚小怪的。這頂多算嚴重一點的化學事故,以前啟才也沒少發生過。」

  遲三穗一聲不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背上的鑷子和棉花球。

  築清光課上出了事,那邊報告寫不完,還要和上面的主任解釋聲明。進來就看見醫生和傷患儘力地逗著遲三穗笑,也是很奇葩的場景。

  「林醫生,跟我一起去趟教導主任那說明一下情況吧。」築清光晃了晃手機,走之前又交代了他們幾句,別有深意地看了兩個人一眼。

  醫務室只剩下兩個人,沈妄把蔣承送過來的校服外套換上,拉過她的手揶揄:「不哭了?」

  「丟人。」她抽回手。

  沈妄笑了一聲:「那我陪你一起哭會兒?」

  遲三穗沒應這話,冷靜下來,清醒地說:「燒杯內壁沒擦,留有有機物殘痕。」

  這是在說實驗著火的主因,沈妄懶懶地應了一聲:「嗯,怪我沒給你擦。」

  「你本來可以直接拉開我。」遲三穗頓了頓,說,「雖然很感謝你,但是你這樣真的有點過分。」

  確實過分,換別人可能還不懂她在生什麼氣,但沈妄門兒清。他離實驗台有點遠,別人救人的辦法頂多伸手把她拉開,就他直接做了個肉盾。

  一是為了遲三穗百分百的安全,那句「把命給她」不是說說而已。二是因為他一向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傷是死都無所謂。

  遲三穗退了一步,把醫生開的葯放進袋子里裝好,邊說著:「你這樣,會給人很大困擾。」

  沈妄愣了愣,他把人生的樂趣全放在了她身上,可沒想過愛意太滿對於別人來說也是負擔。畢竟他於遲三穗而言,只是高中時代一個喜歡的男生罷了。

  「嗯。」他對自己的荒唐想法供認不諱,手機響了幾聲,他看了眼信息后關了屏,「你說的都對,那你想怎麼樣?會跑嗎?」

  會的。她的沉默就是默認。

  遲三穗把葯遞過去,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收尾。是他救了她,但他也給了她很大壓力。

  他們兩個,是不對等的關係,沒有高中生談戀愛能玩命的。

  沈妄站起身來,嗓子有點啞:「我有點事要請幾天假,先走了。」

  遲三穗點點頭,等人走遠了才緩過神來,貌似陷入了茫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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