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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糖酥

  年紀大了,熬起夜來身體實在遭罪,舒常青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坐了半個鐘頭便起身回家,原本是想帶著小湄一起回去,白天再送她過來,只是丫頭倔的很,拽著津北的手不松,任兩人怎麼勸都不願離開。

  他嘆了嘆氣,又叮囑了些話,這才一人關門離開。

  病床旁女孩兒哭的兩隻眼睛跟核桃仁似的,傅津北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說到。

  「阿湄乖,別哭。」

  胃病很早就有了,雖然偶爾犯過,也只是輕微地絞痛,這些天阿湄不在家,晚上躺在沾染著她氣息的床上睡不著,他基本上都是在書房裡通宵處理工作。

  結果他的女孩兒沒等回來,身體就先亮起了紅燈,且比之前還要來勢洶洶。

  舒湄不想哭的,可看到他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就控制不住眼淚,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子,見男人突然間又緊繃著下頜,額頭冷汗直冒,一隻手捂在腹部的位置,惶惶無措地站起身。

  「津北津北……」

  胃裡像插著一把鋼叉,翻天覆地地翻攪著,傅津北緊抿唇瓣,等到那陣劇烈的絞痛過去,費力地挪動身子騰出半個地兒。

  「阿湄,上來。」

  高級病房的病床比上次住院時的要大的多,舒湄猶豫了一會兒脫掉鞋子,動作輕緩地爬上去,在他沒有打針的一側躺下。

  她看了眼他手剛剛捂過的地方,伸手覆了上去,溫熱的縴手隔著一層單薄的病服貼在胃部的位置,隨後抬頭遲疑地問到。

  「是這裡疼嗎,津北?」

  「嗯。」

  舒湄輕輕地用手在那處按揉,眼神專註而仔細,穠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珠,隨著女孩兒眨眼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她每次肚子撐的時候用手揉揉就會好很多,這樣給津北揉應該也可以的吧。

  揉了好一會兒,手覆的地方溫度明顯高於周圍,她這才開口。

  「津北,有沒有舒服一點?」

  病房裡光線暗淡,女孩兒仰起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如同清晨小鹿般澄澈,那頭鹿從她的眼睛中跳出,撞在了他的心頭,傅津北滾動著喉嚨點了點頭。

  「好多了。」

  像得到家長言語嘉獎的孩子,舒湄彎了彎唇角,繼續低頭更加認真地按揉著。「那我再多揉揉。」

  「阿湄。」他伸手握住她的。「不用了,胳膊會酸的。」

  「多揉揉,津北就可以好的快一點,阿湄不想讓津北疼……」

  腹部的絞痛一陣陣傳來,卻因為女孩兒的話,沒有了最初的威力。

  空虛了一個周的心終於在此刻變得充實,傅津北垂眸凝視著懷裡的小妻子,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時間已過凌晨,在溫暖的懷裡太過舒服,瞌睡蟲漸漸爬了上來,舒湄揉著揉著眼皮一點一點地搭攏下來,放在男人胃上的手無力地垂在他的懷裡,平穩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病房中愈加清晰。

  護士來取掉手上的針頭,傅津北活動了有些僵硬的胳膊,緩緩放低床頭讓女孩兒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懷裡。

  白天睡的太多,再加上時不時地陣痛來襲,他沒有半分睡意,只是專註地凝視著女孩兒恬靜的睡顏,即使已經將她的每一個細小的輪廓都鐫刻進了腦海中,仍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似乎在做一個不好的夢,秀氣的眉毛微蹙,粉唇無意識地張張合合,低聲呢喃著什麼,傅津北將她摟進懷裡,在女孩兒纖瘦的脊背上溫柔地安撫著,同時也聽見了她的囈語。

  「津北……你怎麼還不來……」

  削薄的唇落在女孩兒光潔的額頭,他極盡溫柔地低聲回應。「在這兒呢,阿湄……我在……」

  「津北……」

  「乖,我在身邊。」

  囈語聲漸漸停止,女孩兒微嘟著紅唇沉沉睡去,一雙幽深的眼眸注視著她直到天明。

  馮媽一早到時,病床上兩道身影相擁在一起,抵首而眠,畫面溫馨美好,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放輕腳步將煲好的養胃粥放到桌几上。

  細小的動靜還是驚醒了床上的舒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懵懂地盯著面前男人的睡顏好一會兒,伸手輕輕觸上他下巴新生的胡茬,在意識到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而不是自己錯覺時才驀地鬆了一口氣,腦袋在他的懷裡又磨蹭了半天才坐起身。

  看見病房裡一周未見的馮媽后,眼露欣喜地喊到。「馮媽!」

  「噓。」馮媽無聲地指了指還在熟睡的男人,她連忙捂著嘴巴點點頭,動作輕緩地從床上下來,走到沙發旁。

  桌几上擺放著一隻盒子,濃郁的清香從裡面飄出,縈繞在鼻尖,舒湄俯下身蹲在沙發前盯著那隻盒子小聲問到。

  「馮媽,這是什麼呀,好香呢。」

  「這是給傅先生準備的粥,養胃的。」

  她點點頭,嘴饞地舔了舔嘴巴。

  好香,唔……好想喝,可是津北生病了,她不可以和他搶吃的。

  馮媽正從櫥櫃里取來小碗,見女孩兒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粘在保溫盒上,輕笑道。

  「小姐想喝的話,我再給你取只小碗過來。」

  舒湄忙站起身擺手。「不要不要,給津北的,阿湄不喝。」

  「沒關係的,我拿來的量很足,夠兩個人。」

  她還是搖頭。「都給津北。」

  護士一早過來打針,沉睡的傅津北被叫醒。

  舒湄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護士姐姐拿著尖細的針頭,透明的藥液從針口滲出,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她最害怕打針了,每次都被扎地好疼好疼的,想了想伸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安慰著。

  「津北不怕。」

  病房裡的兩人被女孩兒的動作逗樂,護士俯下身將針頭緩緩推入男人的靜脈中,叮囑了些注意事項隨後拿著托盤離開。

  傅津北取下覆在眼睛上的手,扭過頭看向身側的女孩兒寵溺又無奈地說到。

  「阿湄,我是男人。」

  她不明所以,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困惑。

  「所以我不怕打針的。」

  舒湄想到剛剛針扎進去的那一刻她都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可睜開眼津北卻一副淡定平常的神情,昨晚他卻被胃疼折磨的冷汗直冒。

  這麼想來,胃痛一定比打針還要疼上好多,頓時心疼泛濫開來。

  馮媽端來養胃粥,她忙起身走過去接住。「馮媽馮媽,我來。」

  小心翼翼端著粥在床邊坐下,舒湄掏起一勺俯下身吹了吹,這才緩緩遞到男人的唇邊。

  「津北,喝。」

  女孩兒向來是被照顧的對象,對於照顧別人這件事做的並不是太好,車禍導致後遺症,她的手有時候總是無法控制地在輕抖。

  一滴粥從勺子里抖落,她慌張想起身清理,卻讓勺子里的粥都撒了出來。

  馮媽忙走過來。「小姐,我來吧。」

  舒湄將粥放在柜子上,愧疚地站在一旁。

  她連這麼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垂在身側的手被人握住,身體被帶到床邊,她抬起眼望著床上的津北,小聲地說到「對不起,津北……阿湄好笨……」

  「手有沒有燙到?」

  她搖搖頭,卻聽見男人開口說。「我想喝老婆喂的粥。」

  「咦?」舒湄詫異地望向他。「可是……我好笨。」

  「誰敢說我老婆笨?」

  身體被摁在床邊坐下,舒湄抿了抿唇角,重新端來粥碗。

  為了避免剛剛的事情再發生,她特別地小心,每次只舀半勺,吹的差不多了才仔細地喂津北喝下。

  一回生,二回熟,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地笨,還是能夠做好的舒湄很開心。

  「津北,好喝嗎?」

  男人的目光始終緊鎖著她,彎起唇。「老婆喂的特別好喝。」

  她抿起唇角,露出一抹靦腆的笑。「那就多喝點,馮媽拿來的還有很多呢,通通喝點,這樣津北就可以快快好起來。」

  溫熱的粥流入胃中,緩解了絞痛,女孩兒的溫柔絮語像片羽毛掠過心房,傅津北抬手接過她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勺子學著女孩兒的模樣輕輕吹了吹,就在舒湄以為他要自己喝時,那勺粥遞到了自己的唇邊。

  她忙搖頭。「這是……給津北的。」

  「一起喝。」

  「阿湄的胃不疼。」

  女孩兒有時在某些事時格外的固執,傅津北專註地凝視著她,忽地皺起眉,痛苦地俯下身子。

  舒湄慌忙問到。「津北,你、你怎麼了?」

  男人緊咬著牙關,痛苦地吐出三個字。「這裡疼,它說——」

  「它它說什麼?」

  「它說,如果我面前的這位女孩兒不喝掉我喂的粥話,它就一直在胃裡折磨我。」

  一聽他這麼說,舒湄急急把粥遞到他面前。「那我喝,我喝,津北你告訴它我喝,不要讓它在折磨你了。」

  話音剛落,剛還痛苦萬分的男人瞬間直起腰。「好。」

  一旁的馮媽見狀不禁露出微笑,偏偏緊張的女孩兒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場「欺騙」,甚至專門把勺子放進他手中,催促著。

  「津北,你快點喂我。」

  男人唇角噙笑,舀起粥遞到她唇邊,舒湄乖乖喝下,將清粥咽肚,忙開口詢問。

  「還疼嗎?」

  「再喝點。」傅津北何嘗沒有發現女孩兒在喂自己喝粥時那眼巴巴的目光,和時不時吞咽口水的小動作。

  馮媽做的粥真的很好喝,理智告訴她應該說「不」,這是給津北的,可、可……她還是不爭氣地點點頭。

  又覺得不妥,補充道。「阿湄再喝一口,就一口……剩下的都給津北。」

  滿滿一煲粥在兩人的分羹中一滴也不剩,舒湄看了眼光光的保溫盒,背過身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撓著頭髮低頭懊惱自語。

  「說好了一口的,怎麼就喝光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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