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麗希亞的四季

  「麗雅，來一下。」


  磁性的聲音從門口傳進房間，何夕用小拇指都想得到，定是塔列朗過來了。麗雅聽到他的聲音，沒做停留，低著頭迅速來到塔列朗身旁。


  「組織含辛茹苦地培養你這麼多年，現在是你回報組織的時候了。」塔列朗笑著說，他輕輕拍著麗雅的肩膀，而麗雅的身體不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他未察覺。


  「你的身份從今天起，叫做麗希亞，是一名四處流浪的歌舞姬，你的任務是前往普隆德拉城，想辦法找到一位名叫曼尼旺的貴族，混進他在西北街區的私宅中，做他的情婦。」


  「為什麼？」麗雅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所需要知道的就是，住進去，然後等待接應你的人員和你聯繫。現在，吃下這顆藥丸，它是組織最新研製的成果，能使你生命力永旺不枯。」


  麗雅接過藥丸，久久沒有反應。


  「吃吧，這是你的命運，是組織賜予你的光榮使命。」塔列朗督促道。


  「我…我不吃。」


  啪，一巴掌無情地扇在麗雅的臉上，她捂住面頰，沒有說話。


  「你沒資格說拒絕，記住，這是組織的要求，而你就是組織的一條狗。違背組織，你只有死路一條，別忘了，魔法契約還在我手上。」狠話說完，塔列朗又旋即換了個安慰她的表情。「當然了，麗雅你放心，沒人希望你死，組織對你也有感情，這個任務對組織非常重要，做好了，你的魔法契約就會自動解除，你將獲得自由。」


  麗雅眼底滑過一絲波瀾。


  許久后，她緩緩接過了塔列朗遞給她的藥丸，吞服下去。


  「好女孩，麗雅，不，是麗希亞。」塔列朗欣慰地點頭。


  畫面切換，這回是何夕熟悉的地方，曼尼旺在西北街區的房屋。


  「旺旺，快去快回呀。」


  「麗希亞，hoho，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再讓我親一個。我盡量快點回這邊來，不過最近事情太多，家裡還有人盯得緊，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在那邊忙完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回來找你！」


  「人家等你哦。」


  何夕看著麗希亞跟曼尼旺的對白，幾乎快吐了，肉麻噁心假的一比。他目視兩人依依不捨地吻別半天，等曼尼旺前腳剛出門，麗希亞便立刻收起了她做作的情婦姿態。她躡手躡腳地悄悄走到門前，隔著門縫確認曼尼旺已經遠去后，長嘆一口氣，頹然地回到二樓。


  何夕快速跟上，在二樓，他看著麗希亞從房間的角落翻出她藏著的一系列煉金儀器，然後按照一本冊子上面的步驟，開始煉金。何夕湊過去想看，發現系統沒有給出冊子上的文字。過了一會，麗希亞完成了煉金，她舉著一小瓶不明物體快步走下樓，然後倒進垃圾桶中。


  緊接著，麗希亞開始換裝，何夕上一秒看到她打開衣櫃，下一秒她便已經換好了女僕裝扮關上了衣櫃，何夕氣得不行，暗罵坑爹。喬裝成女僕的麗希亞拎起垃圾桶，在門口瞄了半天，確認沒人注意她后，快步離開屋子，假裝自己是路過的而已。


  何夕不解，她是在幹嘛？


  麗希亞拎著垃圾，趁人不注意，將它分批次倒在了幾個街區，西北、西南、東南、東北，倒完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從見不得人模式切換成普通模式開始往內城區走。何夕更納悶了，麗希亞你到底想幹嘛？

  「麗雅！」突然有個人喊住她，何夕一愣，怎麼喊的是麗雅而非麗希亞呢？而麗希亞則破天荒地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迎了過去。


  「雨浩！」她笑的很幸福，很真摯。


  「今天又被喊出來買什麼呢？」被喚作雨浩的男子笑著和她走到一起，陪她開始沿著小路邊逛邊聊。


  「今天呀，今天我是自己想出來的。」麗希亞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和平時不一樣了。


  「是嘛，真好。」雨浩傻傻地笑著。


  「好什麼！」麗希亞嬌嗔道。


  「額，什麼都好，嘿嘿…」


  「大傻瓜！」


  兩個人有說有笑，何夕強行覺得自己電燈泡了，不自覺得和他們拉開點距離。儘管不明白他們倆的關係和故事，但看到麗希亞臉上發自真心的微笑，何夕感覺得到這一刻她是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快樂。


  對了！在地下水道副本的時候，麗希亞好像在最後提到過！她說，她有個請求，幫她轉告他，就說對不起！

  難道麗希亞想說對不起的對象，就是他嗎？


  何夕尾隨在他們後面，聽著他倆卿卿我我樂不停，和前面的悲慘回憶形成強烈反差，要不打了副本，他還以為這就是happyending了。他正胡思亂想，麗希亞和男子突然在路口停住了腳步。


  「又要分開了呢…」


  「啊…是啊…」


  「……」


  「那個，麗雅，明天還能…再見嗎？」男子鼓起勇氣問她。


  麗希亞噗嗤笑起來，她挽住男子的臂膀，在他的臉頰上迅速親了一口，然後立馬蹦出去，沒有理會男子愣在原地的大腦短路。


  「明天見，大傻瓜！」她笑著回應。


  如果人生有四季，何夕覺得麗希亞在遇到雨浩之前，她的人生都是凜冬。


  然而通關了地下水道副本的何夕卻清楚，眼前的麗希亞只是在享受她唯一且短暫的幸福，她馬上就將面臨最殘酷的命運。


  果不其然，麗希亞和雨浩分開后，何夕跟著她，走了不到一分鐘，便遭遇了新的劇情。那是一名宿醉的酒鬼，他搖搖晃晃地來到麗希亞身旁，借著看似不經意的無意擦肩，將一張小紙條塞到麗希亞的腰兜中。麗希亞沒有叫住他，受過嚴格訓練的她也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直到走回家，她才取出紙條查看。


  「西門外，流民寨。」上面寫著。何夕看到麗希亞的眼睛再度變得黯淡無光起來，她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換裝。


  何夕莫名的心疼，感覺自己是在看一場已經知道結尾的悲劇。他嘗試了各種姿勢去干涉每一個回憶場景，均無功而返，他只能眼睜睜地目送麗希亞出門，步入流民寨的大門。


  「嘿嘿，沒想到吧，麗雅，組織派我們配合你完成這次任務。」幾個猥瑣的男子圍著麗希亞，他們不懷好意地壞笑著，何夕認得，就是木屋內被麗希亞感染的那群人。


  「我的名字是麗希亞。」麗希亞冷冷地回答，「請迅速交代組織的任務，我必須及時趕回城裡，避免暴露。馬糞。」


  聽到麗希亞最後故意停頓喊出的綽號，帶頭的男子瞬間暴怒了，他健步上前制住麗希亞的手腕，抬腳就是一膝蓋捅在她的小腹上，麗希亞猝不及防，吃痛地跪倒在地上。


  「麗雅，麗雅，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這裡可沒有塔列朗為你撐腰，哪怕你在組織里是比我們高一層的情報員，但負責與組織聯繫的是我們，你只是配合我們工作的，懂嗎？不要以為你能夠趾高氣昂地在那裡和我說話，我讓你跪下，你就得跪下！」男子的話引得其他同夥開懷大笑。


  「小婊砸麗雅，你給我聽好了：這是scp-020，是組織讓我們帶給你的試劑。它能夠跟紫寶石研磨的粉末迅速產生化合反應，然後形成黴菌菌落。這種菌落，按照他們的說法，會快速繁殖，等到空間內的濃度達到一定值后，它將變異，並感染人。」


  「……」


  「被感染的人會變得，那老傢伙怎麼說的，我記不太清。哦對了，會喪失理智，變得很熱情，很好客，然後把別人騙進來后，就會進行感染傳遞。其他的說了我也沒聽懂，總而言之，組織要你把scp-020進行大劑量地合成，然後交給我們。」


  「…那之前組織讓我合成的是什麼？」


  「那些是能夠促使scp-020更快擴散的催化劑，scp-020很不穩定，所以你合成后必須儘快帶來給我們，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為什麼非得是我？」


  「問個沒完，你還來勁了嘿！」又是一巴掌伺候，男子抽得麗希亞卧倒在地板上爬不起來，「算了，你個賤貨，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你以為紫寶石那麼好獲得？這可是魔法管制物品，組織都沒有一顆完整的。普隆德拉城裡有個貴族專門從事寶石買賣交易，就是你這個騷蹄子攀上的曼尼旺！」


  「……」


  「小婊砸，明白了嗎？明白了就起身快滾吧，每過3天你必須來我這裡一趟，彙報任務進展情況，不然我就跟上頭說，你違抗命令試圖叛變組織，嘿嘿嘿，你清楚塔列朗喂你吃的是什麼藥丸吧，到時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說不定會懇求讓我給你個痛快，我很樂於見到這樣的結局！」


  麗希亞沒有回話，她出奇安靜地緩緩從地上爬起，冷冷環視了屋內組織派來的人。


  何夕判斷得出來，這是看死人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