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雲南邊境之處,青山連綿,綠水環繞,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
可誰都不知道,這片青山之下,就見是藏著的安詳還是罪惡。
大概是因為雲南這裡的深山環繞,很多通緝犯走投無路,都會藏入這片山林里。
別說追捕,就連看到他們的身影,都很難。
而今天,這個問題同樣地留給了獵鷹大隊的人。
蔣靜成到達的時候,一分隊的人剛回來,一個個臉上畫著油彩,身上沾著各種樹葉枯草,靴子一脫,裡面就能養魚了。
一分隊的隊長正在彙報今天的情況。
誰知門被推開,各個警惕地看過去,隨後一張張看清楚原本面目的臉,大喜。
有人嘴巴咧地快到耳後根了。
「隊長,」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小孩,是真不大,聽聲音就是那種清脆的少年音。
蔣靜成環視了一圈屋子裡的,還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夢想最初開始的地方啊,在那裡六年,他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離開,直到最後,變成戰友看著他離開。
「臭小子,叫什麼呢,不怕你衛隊長給你穿小鞋,」蔣靜成伸手捶了下小孩的胸口。
說來,這小孩還是他挑選的呢。
真璞玉,天生的射手,他下連隊的時候,一眼就挑中。
那會兒小孩還是剛入伍,還在新兵連呢。
他們都挺不懂蔣靜成的這挑人方式,難道不是應該選各個連隊的神槍手?
可蔣靜成就挑中了這小子,帶回大隊里,訓練了才三個月,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一般。
「蚊子,你看看被訓了吧,」一旁的幾個人笑話道。
小孩叫徐汶,因為剛進隊的時候,害羞內向,說話像蚊子一樣,所以被大家取笑,真給取了個這外號。
因為獵鷹大隊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
而等到他取代號的時候,小孩就更給自己取了這麼個代號。
倒是蔣靜成此刻被一個人抱住,笑著問他:「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抱著他的人叫衛鋒,就是蔣靜成口中的衛隊長。
也是現在獵鷹大隊的中隊長,蔣靜成離開之後,就是他擔任中隊長。
他在的時候,衛鋒是副隊,兩人並肩作戰那麼多年,是能把彼此的後背,交給對方的人。
「認識的一小孩遇到點兒麻煩,過來帶他回家,」蔣靜成隨口說道。
此時一幫隊員七嘴八舌地說,隊長什麼人啊,需要我們幫忙嗎?
蔣靜成瞟了眾人一眼,嗤笑道:「我告訴你們,現在能幫我去找人?」
這真把人說閉嘴了,他們都還在任務中呢。
蔣靜成嚴厲之後,又露出笑意:「不過這回,你們還真能幫我。」
「那小孩叫季啟慕,你們都聽說過吧。」
一個個面面相覷地,隊長這是逗他們呢。
好在蔣靜成也沒繼續跟他們賣關子,直接說:「我這次確實是為季啟慕來的,你們現在有消息了嗎?」
衛鋒搖頭:「那片林子太大了,常年沒有人煙,我怕他們遇伏,就讓他們都退了出來。」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目前還是沒有季啟慕具體的位置。
蔣靜成皺眉,半靠在身後的桌子上,問道:「警方那邊怎麼說?」
話音剛落,衛鋒這邊的通訊設備就響了,居然是警方那邊。
此刻房中眾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直到衛鋒掛斷衛星通訊設備,一臉嚴肅地對眾人說:「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已經找到他的手機,不過是被人丟棄了。
而且在距離他手機兩公里的地方發現了幾具屍體。」
「都是他的保鏢。」
這話一說完,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來,顯然黑金已經先於他們找到了季啟慕。
「不過幸運的是,現場沒有他的身影,所以警方那邊懷疑,他是被黑金的人帶走了。」
這個消息不算好,但最起碼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眾人心頭剛一松,衛鋒就又說:「但是警方現在懷疑,他很可能被重新帶出境。」
「你覺得呢,」衛鋒轉頭就詢問蔣靜成,好在他反應及時,才把那一句隊長給噎了回去。
蔣靜成沉思了半晌,誰知自己的手機居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就見居然是言喻打來的。
再看看這個時間點,剛過了六點而已。
他得到消息連夜坐空軍的運輸機過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蔣靜成點了下頭。
旁邊有個眼尖的,瞧見了他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立即喊道:「隊長,是咱們嫂子嗎?」
獵鷹中隊里有對象的人是少數派,蔣靜成在的時候,從來沒情況。
頭一回看見他這麼積極地接一個女孩的電話。
誰知蔣靜成捏著電話,調頭看著他,笑道:「回頭給你們發糖。」
眾人:「……」
這什麼意思。
結果蔣靜成已經走了出去,外面天色剛蒙蒙亮,但是他接通電話時,言喻的聲音卻格外地清醒。
她說:「小成哥哥,你是找季啟慕了嗎?」
蔣靜成略一皺眉,還是苦笑道:「你還是知道了?」
「你突然離開家裡,本來就很奇怪,」言喻的聲音有點兒顫抖,她說:「剛才季先生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了。」
「別擔心,我們會把他救回來的。」
言喻說:「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季先生可以定位到啟慕的位置。」
蔣靜成有些驚訝,但更多還是高興,他立即說:「只要能鎖定他的位置,我們一定能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但他不明白的是,季啟慕的手機已經被那幫人扔掉了,想來黑金的警惕性很高,不會讓他身上藏著追蹤器的。
直到言喻低聲說:「季啟復在他身上植入了定位晶元,因為是藏在體內的,所以連安檢都檢測不出來。」
言喻坐在自家的沙發上,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窗上是一層薄薄的霧氣,北風呼嘯,清晨的北京,帶著冬日裡的嚴寒,叫人畏懼。
「季啟復就是擔心他會有一天發生這樣的意外,沒想到居然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其實這個東西,已經是季啟復最壞的打算。
畢竟要殺他們的人不多,但是都在季家。
如果哪天他們兄弟真的遭遇了毒手,就是自家人。
財富、權勢,真是迷花了人眼。
所謂親情早就在這兩樣東西面前,不堪一擊。
蔣靜成很少會佩服誰,此刻卻不由說:「這個季啟復倒是厲害。」
言喻轉頭望著窗外,淡淡說:「還不是被逼的。」
如果可以,誰願意當這種疑心病重的人,但有時候未雨綢繆,還真的能救自己,救身邊人一命。
蔣靜成點頭,認真地說:「我一定會把季啟慕帶回來的。」
「我相信你,」言喻微笑,卻又輕聲說:「小成哥哥,你也要小心。」
「一定要安全地回來。」
「我等你。」
蔣靜成從前出任務的時候,從來沒和家人里說過,所以也不存在讓父母擔心的情況。
雖然他們一直都很擔心。
但今天這種,他遠在千里之外,卻知道在北京的一棟房子里。
有個人啊,在等他。
在得到季啟慕的定位之後,衛鋒就聯繫警方,制定營救計劃。
畢竟這次季啟慕確實是因為和警方合作,想要引出黑金,才會身陷重圍。
不管如何,中國人不會丟掉自己的朋友,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回來。
而蔣靜成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會參加這次行動。
此時是清晨,眾人剛從密林里撤回來,還未休整過。
雖然眾人的體力都還撐得住,可是打這樣的一場硬仗,沒人敢掉以輕心。
他們是可以全殲了黑金那幫烏合之眾。
前提是,他們能成功地解救人質,要不然行動就是失敗的。
誰知就在衛鋒他們商議的時候,警方那邊又得到了消息,黑金的人居然給季啟復打去了私人電話,要求他出一億美金,來贖他的弟弟。
在確定了電話里聽到的,確實是活著的季啟慕之後,季啟復答應給他們贖金。
今天晚上八點之前,季啟復會把這一億美元,匯到黑金指定的賬戶中。
於是,這就給他們又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最起碼,在收到錢之前,黑金絕對不會撕票的。
「這個黑金,真是貪心不足,居然還想吃兩家錢,這邊收了錢來追殺季啟慕,這邊又利用季啟慕跟他親哥哥要贖金,」衛鋒在看地圖的時候,忍不住搖頭。
他們已經通過衛星定位,確定了他們是藏在一座邊境廢棄的礦場之中。
因為礦場早已經產不出什麼東西,所以裡面早就沒人。
而這地界倒是成了各種偷渡客、犯罪分子的天堂。
蔣靜成低頭看著,微掀嘴角,冷笑道:「所以他也會死於貪心。」
等制定好了計劃之後,眾人稍作休息。
在四個小時之後出發,前期他們可以坐車子到附近十公里的地方,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之後的路程將全部靠他們的兩條腿。
解放軍的訓練本來就夠苦,獵鷹大隊的人,所吃的苦甚至是他們的幾倍。
此時大隊所有人都全副武裝,全速向目標地點急進。
經過長途跋涉之後,眾人趴在草地中,看著對面不遠處的礦場,黑金他們所佔據的就是原本礦場里的辦公室。
因為年久失修,三層小樓早已經破破爛爛。
蔣靜成用高倍望遠鏡,清楚地看見對面小樓里,拿著槍的人正在來回走動。
待他仔細看過了這些人的站位之後,大概能確定,這的確是黑金的人。
因為黑金有個習慣,總是會在東南角放上比其他地方更多的人。
衛鋒是現場指揮官,此刻他低聲吩咐了兩句,就見幾個兵像是豹子一樣竄了出去。
隊里的狙擊手也早就準備妥當。
當幾個兵分散到小樓周圍的警戒點時,狙擊手的槍如影隨形,打在站在原地那人的腦後心,噗地一聲,那個人連聲音都沒發出,當場倒下。
在他們將外圍人員清掃掉時,裡面的人全然還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
此刻黑金看著角落裡坐著的人,還挺好心地讓人把一根雞腿給季啟慕送了過去。
只是季啟慕雖一身狼狽,也不過瞧了雞腿兩眼,並沒有像旁邊那些人一樣眼睛放光的盯著。
他們平時在家裡吃香喝辣的,可這種時候,山裡條件有限,底下人已經兩天沒吃著肉了。
「季少爺這是看不上?」
黑金嗤笑。
果然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都這會兒功夫了,還有心情挑三揀四呢。
季啟慕倒是挺冷靜,他冷眼看著黑金,「這要是我最後的晚餐,未免太寒磣了。」
黑金雖然是越南人,但他父母都是華僑,所以一口中文說地極流利。
對於中國人的斷頭飯之說,自然也有了解。
他沒想到,這麼個養尊處優的美國小少爺,居然也會懂。
他搖搖頭,安慰道:「只要你哥哥按時把錢打過來,我會放你回去的。」
「你確定?」
季啟慕望著他。
這種鬼話,真當哄三歲小孩呢。
誰知黑金還挺鄭重地點頭:「季少爺,我說話算話的,畢竟你哥哥也說了,如果我不能放你平安回去,天南海北他都會追殺我。
我只要錢,不想結仇。」
這種人當真是鬼話連篇。
如果他真的不想結仇,當初也不會收了季遠鴻的錢,來追殺自己了。
季啟慕心底嘲諷地想著。
於是他更不耐煩地看著,旁邊正眼巴巴地拿著雞腿的黑金手下,「賞給你了,希望那一億美金里,你主子能分點兒錢給你買雞腿。」
說完,他哈哈大笑。
但此刻房中的其他人反而都笑不出來。
黑金手段一向強硬,又極度貪婪,別說下頭的人,就連他的副手,能分到的錢都趕不上他得的零頭。
不過只是因為他有錢有槍,才會讓這麼多人死心塌地。
畢竟跟著其他人,別說蚊子腿了,連腥味都沾不到。
周圍氣氛變化地明顯,黑金自然感覺到了,起身過去,就抽了季啟慕一巴掌。
季啟慕被他打的口中一甜,隨後往地上吐了一口,全是血。
「傻逼,」季啟慕哼了一聲,起身就撲了過去。
黑金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敢反抗。
當時就拿槍頂在他頭上,誰知季啟慕卻不僅不害怕,反而梗著脖子吼道:「來啊,你他媽有本事殺了我,你殺啊。」
被他這麼一激,黑金倒是更先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自己要是現在殺了季啟慕,那一億美金就飛了。
黑金讓人按住他,又狠狠地揍了他一拳,這才收手。
就在此時,突然他的衛星電話又響了起來,黑金低頭看了一下,嘿嘿一笑,就準備往外面走。
這電話是季啟復打來的。
「我的錢已經準備好了,」那邊季啟復的聲音冷靜又有點兒隱隱的著急。
對於他這個態度,黑金還是很滿意的,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聽到砰地一聲。
隨後就見小樓內無處冒煙。
……
「有敵人,快拿槍,拿槍,」黑金大吼道。
可此時噗、噗地槍響聲,四處大起,黑金剛大喊了一句,結果一顆子彈嗖地從旁邊穿過來。
要不是他常年行走在死亡線上,只怕這一槍就打中了他。
黑金不敢再喊,可周圍不停有人倒下的聲音。
他突然響起季啟慕,趕緊往回摸,這些人肯定是來救他的。
他一腳踹開門,剛舉起槍,就看見此刻房中已經多了兩個穿著軍綠色野戰服的男人,他們全副武裝地模樣,其中一個人正拿著匕首,割掉季啟慕身上的繩子。
此時外面的槍戰根本就是單方面屠殺。
黑金剛要開槍,誰知對面就已經把自己手中的匕首,扔地飛了過來。
緊接著高大的男人,跟著沖了過來,飛起一腳就是踢在黑金的手肘上,他手掌一松,手裡的槍險些要摔出去。
可是他也知道,要是槍沒了,自己必死無疑,竟是關鍵時候,倒地往前翻滾,整個人避開了被直接擊殺的感覺。
等他起身的時候,看著對面的男人,咬牙道:「是你。」
雖然他不知道面前這個中國軍人到底叫什麼名字,可是對於他來說,這就是那個幾次將他像狗一樣地四處攆殺的男人。
要不是之前他跑的快,只怕真的要喪命在這個男人手裡。
可蔣靜成卻不給他機會,撿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刺過去。
黑金剛要舉槍,可人已經貼身到了他面前。
對於黑金來說,現在的他,已經殊死一搏。
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卻連殊死一搏的機會都不給他。
蔣靜成早已經憋了一口氣,所以在看見黑金時,已經拿出看家本領。
格鬥、擒拿,招招致命。
直到最後,黑金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當外面的戰鬥結束時,裡面也同樣結束了。
這個在邊境讓人聞風喪膽的梟雄,終於還是落網了。
「你可真像條狗一樣地追著我,」黑金被蔣靜成壓在地上的時候,居然還能口中狂言。
反倒是被罵的蔣靜成,絲毫不生氣。
他冷漠地看著地上的困獸,聲音冰冷地說:「在你殺害那兩名中國武警士兵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黑金眼睛一縮,他當然記得那兩個士兵。
其實他本來不想殺那兩個人的,畢竟得罪中國,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可是那兩個士兵也像今天這個男人一樣,對他窮追不捨。
明明其中一個人已經身負重傷了,可依舊追著他不放。
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像黑金這樣的亡命之徒,永遠都不會明白,為國家而戰,這五個字的含義。
等獵鷹的其他人把黑金押走之後,蔣靜成這才回去查看季啟慕的情況。
一向光鮮亮麗的季家小少爺啊,這次可真是狼狽了。
身上的Dior homme西裝套裝,外套是早就不見了,裡面的襯衫四處都是被撕裂的痕迹,還有血跡。
就連那張俊秀的臉,此刻都腫地挺高,一看就被狠揍過了。
「看什麼,」季啟慕見他一直盯著看,有點兒不開心。
沒見過被揍還是怎麼的?
特別是面前這個男人,季啟慕一直覺得這可是自己的情敵。
平時他在情敵面前是絕對不會示弱的,誰知這次反而被情敵看見自己最狼狽的一面。
真丟人。
蔣靜成揚唇嘲笑道:「沒看過喪家之犬而已。」
季啟慕瞪大了眼睛,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罵我。」
其實他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他覺得既然是從蔣靜成嘴裡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蔣靜成嗤笑一聲。
對著通訊頻道說了幾句,就準備出去。
誰知他還沒轉身呢,就被季啟慕拉住手臂,他轉頭看回去,就見季啟慕傲嬌地表示:「你要背著我。」
蔣靜成挑眉,這小子是被人打糊塗了?
「我走不動了,」現在危機解除了,小少爺身上的那股子驕嬌之氣又回來了。
蔣靜成呵呵冷笑,「是不是不背你就不走?」
季啟慕肯定地點頭,誰知蔣靜成反而轉身就要走,那就讓他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喂狼吧。
誰知季啟慕也不是吃素地,扯著他的手臂就吼道:「我回去就要跟言言說。」
蔣靜成被他氣笑了,轉頭蹲在他面前,問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和言喻現在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媳婦,親的,領過證的,你覺得她會聽你的。」
聽到領過證這幾個字,季啟慕的心態更崩了。
居然眼眶裡開始閃著淚光,委屈的。
蔣靜成真是沒見過,一個大男人說哭就要真哭的,他無奈地問:「你還是個男人?」
「你搶走了言言,」季啟慕惱火地說。
這話說地,蔣靜成都氣笑了,他低頭看著季啟慕,還挺正經地說:「什麼叫搶,就是這個人原本是你擁有的,我要是帶走,才叫搶。
可言喻她曾經屬於過你嗎?」
會心一擊,迎頭一擊,怦然暴擊,季啟慕心態真的要崩了。
季啟慕憤憤地要起身時,誰知蔣靜成反而轉身蹲下,沉聲道:「上來吧。」
於是季啟慕看了一眼,怒哼了一聲,居然真的趴在了蔣靜成背上。
接著,獵鷹大隊的人,就看見他們高大偉岸的隊長,背著一臉興奮的人質,慢慢地走了出來。
北京的看守所里。
於麗卿進來已經快一個月了,終於在今天見到了,除她的律師之外的第二個人。
孟清北一身黑色大衣,臉上的黑色墨鏡大地遮住了她小半張臉。
當於麗卿坐下來時,孟清北都沒有摘下臉上的墨鏡。
好在於麗卿也不在意這些,只是拿了電話,就立即問:「你到底在幹嘛,為什麼還不幫我聯繫美國那邊?」
這些天一直沒有消息,於麗卿太著急了。
誰知孟清北一開口就是:「過幾天我就要去英國了。」
於麗卿明顯一愣,反問:「你去英國幹什麼?」
孟清北冷笑:「你大概是不知道我現在的名聲有多臭吧。」
自從於麗卿被抓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就把於麗卿是她母親的消息放了出去,一個給香港富商當外室的女人,是她的母親,這種名聲對她來說是毀滅性的。
或許一開始是言喻有意斷她路。
可後來她所有的廣告商都撤了,就連她的節目收視率都一落千丈。
每年臨近春節的時候,她有無數的工作邀請。
今年,沒有一個。
孟清北已經看清了,於麗卿不會有機會走出來的,就算是孟家都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況且,她在這裡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再留在這裡垂死掙扎,對她來說太難看了。
「這種時候,你怎麼能把我丟下?」
於麗卿登時著急,連面上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孟清北卻是嘲諷地看著她,輕聲說:「我丟下你?
可是當年你也是這麼丟下我的。
就連後來我被發現不是孟家的女兒,你不也是照樣沒回來找我?」
於麗卿被她逼問地啞口無言。
「還有不是我不幫你,是你指望著的那個救命稻草,現在連自身都難保了。
季遠鴻雇傭東南亞殺手黑金,綁架自己親侄子的事情,已經被國際媒體報道出來。
現在他自己都要面臨牢獄之災,這次只怕他再也沒有保釋的機會了。」
所以,於麗卿最後的指望,也沒了。
孟清北離開時,於麗卿早已經心生絕望。
這一次,她真的要在監獄中,度過餘生了。
原本孟清北在離開之前,是想和孟西南見一面的。
可誰知她打了電話過去,發現自己的電話,早已經被拉黑。
她去孟西南的部隊門口,請人打了電話到他辦公室找人。
結果在崗哨告訴孟西南,這姑娘姓孟時,他沉吟了半晌,才說:「請你轉告她,見面已經不必了,不管她以後做什麼,我祝她一帆風順。」
孟清北聽到這番話,蹲在大門口嚎啕痛哭。
因為她明白孟西南的未說出口的話,不管她以後做什麼,我祝她一帆風順,但是都和我無關了。
我的人生,從此再和你無關。
這一次,她真的失去了所有。
因為邵宜這個春節要在醫院裡值班,所以大年三十也不能回家。
孟西南乾脆帶她回家,宋婉開心地從下午就一直在廚房裡忙碌。
言喻離開家裡那麼久,這一次,終於能在家裡過一個新年了。
況且不僅女婿有了,連未來兒媳婦都到位了。
就連孟仲欽今年都難得沒下部隊,和官兵過年,而是留在自己家裡過年了。
因為蔣靜成他爸是下部隊了,鍾寧又臨時有事,最後反而是他留在了孟家過新年。
天黑沒多久,孟西南開著車就回來了。
邵宜今天穿了一身紅色呢子大衣,她難得穿這麼鮮亮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都特別地有氣質。
當一進門時,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奶奶,先抬起了頭。
言喻原本正在樓上看書,聽到樓下動靜,這才下來。
瞧見邵宜,兩人擁抱了下,宋婉這才從廚房出來。
於是,這一晚孟家熱鬧地啊。
因為不允許放煙花,蔣靜成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來一堆小煙花,就是那种放在地上點著,能旋轉著飛起來的小蝴蝶。
雖然這種都是小孩子才好的,可兩個三十歲的男人,卻玩的格外開心。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蔣靜成洗完澡出來,坐在言喻的床上。
言喻見他東摸摸西碰碰,登時有些好笑,問道:「怕我的床不結實?」
「不是,以前我一直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能睡到這張床上啊,」蔣靜成感慨啊,沒想到這一等,居然就是這麼多年。
言喻好笑。
一直到兩人躺下時,他還是興奮地模樣。
此刻,午夜十二點已經過去了。
其實新的一年,已然到來。
言喻見他實在睡不著,輕聲說:「你還記得爸爸今天在桌子上說,咱們家今年多了兩位新成員。」
蔣靜成抱著她,輕嗯了一聲。
言喻突然輕笑,湊在他耳邊,「其實不是兩位。」
突然,蔣靜成愣住了,他渾身僵硬地太明顯,連言喻都能感覺到。
可她卻還是不放過他一般,抱著他,額頭輕輕碰在他的額頭上。
「恭喜你,小成哥哥,我的新手爸爸。」
這一刻,蔣靜成的心彷彿要化開。
他在十七歲那年遇到的那個女孩啊,成為他的女朋友,他的妻子,現在,終於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謝謝你,言言,讓我能遇見你。
真好。
……
「叫一聲,以後小成哥哥罩著你。」
以後,他真的要照顧她一生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