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十月圍城京都亂
沐煜陽劍眉一皺,胸中生出莫名的火來,他放開風以箏轉過身來,剛要和夏銘辰理論,卻被身邊女子扯住了袖子。
這一幕落在夏銘辰眼中,可不是什麽君子之交淡如水。
“夏銘辰,我愛摟誰抱誰,你管得著嘛?”風以箏上前一步道,“回去吃你的飯去,別杵這兒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風以箏!”夏銘辰三成內力的嘶吼,周遭大樹都如經過一陣強風,紛紛搖曳著落下秋葉來。
“喊什麽喊,就你聲音大嗎?”風以箏本想假裝若無其事地和他吵一架,可是卻發現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一聲吼就讓她覺得胸腔內心肺震痛。
“咳咳——”風以箏不由得咳了兩聲,害怕自己露出破綻,趕緊先跑回了內堂。
院中兩個男人,兩相對峙,氣勢極強。
沐煜陽想起風以箏對自己說的話,不由得先鬆下氣勢來,低聲道:“你若不能護她周全,那麽換我來又有何不可?”
夏銘辰瞳仁一顫,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沐煜陽故意撞過夏銘辰的肩膀,走出兩步後道:“記住我說過的話。”
夏銘辰掌風一起,卻生生又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沒有出手,嘴上輕描淡寫道:“下輩子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嗬嗬,最好是這樣。進去吧,商議圍城之事。”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臨陣倒戈?”
沐煜陽回頭看著夏銘辰的眼睛,道:“你若會因爭風吃醋而臨陣倒戈,那就不是魑魅了。”
“哼。”夏銘辰發出一個不屑的鼻音,也撞了撞沐煜陽的肩膀,這才率先走回了內堂。
這一日,大渝國朝堂重臣,文武百官們幾乎人人收到了一封係著龍紋緞帶的匿名信。信中大致記敘了三年前,許慕辰是如何處心積慮,利用狠厲的陰謀手段奪取皇位的,又是如何害死沐氏一族,勾結敵國奸細禍害渝國的過程。收到信的官員們無不第一時間將信燒毀,誰知道其實別的官員們都收到了同樣的信。
各城各市的大街上也突然多了許多成群結隊的小孩子,這些小孩子們手牽手,穿街走巷得唱起了讚頌真命龍太子,諷刺皇帝許慕辰的童謠。一時之間,民間傳出了真命龍太子就是當年在許慕辰迫害之下,僥幸逃生的皇太子沐煜陽的言論。
於是乎,整個朝堂之上都如同陰雲密布,驚雷滾滾!
禮部尚書溫民軒第一個打破了這可怕的低壓,舉著折子走到殿中道:“陛下,臣禮部溫民軒,有本上奏。”
“呈上來。”許慕辰的臉色最近就沒有好過,茹貴妃死了,風以箏緊接著就失蹤了,阿影去追蹤魑魅後就沒回來過。
“啪——!”許慕辰看了一眼折子的內容,就憤怒地把奏折摔到地上,龍袍長袖狠狠一甩,吼道:“大膽溫民軒,信不信朕一旨要了你的腦袋!”
溫民軒重重地跪在地上,不緊不慢地說道:“臣即便死,這諫言也勢必要親口說出來!皇上,既然皇太子沐煜陽尚在人間,臣,懇請皇上退位讓賢!”
朝堂上的大臣們個個大驚失色,他們哪裏會想到溫民軒會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敢在這朝堂之上請許慕辰退位!真是不要命了!
沒想到戶部尚書徐大人也跪將下來,大聲喊道:“臣認為溫大人所言有理,皇上應將皇位還與沐氏!”
“反了!反了!來人呐,把這兩個反臣給朕打入天牢!”許慕辰幾乎是暴跳如雷的,他怒視著跪在堂下的一種臣子,怒道,“還有誰,還有誰要朕退位!”
堂下鴉雀無聲,無人再敢多說半句,畢竟沐煜陽還活著的消息隻是未經證實的傳言罷了。他們心中卻也知道許慕辰當年謀朝篡位的事實,可如今皇權兵權都在他手裏,他就是王,誰敢隨便反他?
“無事退朝!”
許慕辰正要拂袖離去時,禁軍統領許能武突然持刀進殿,神色焦慮。
“皇上,有急報!”
許慕辰腳步一頓,許能武不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捍衛皇都安危,到朝堂來做什麽?
“說!”
“啟稟皇上,不知道從哪裏集結出了一股勢力,分流襲來,此刻正圍在京城南城門外叫囂不停!屬下已當即封閉了南城門,立刻進宮向皇上稟報!”
“什麽?”許慕辰雙眼一瞪,愕然道,“你這個禁軍統領怎麽當的,亂流圍堵城門了才來稟報?”
“臣,臣喝醉了。”許能武羞愧地埋下頭來。
“混賬!許恪,去南城門看看是怎麽回事!”許慕辰看著這個周身還彌漫著酒氣,雙眼有些浮腫的許能武,無奈地搖搖頭。
許恪同許能武一道迅速登上南城門,城外不僅有那一小股亂流,還聚集了不少等待進城的百姓。
“許統領,三年的酒精把你的腦子麻痹成什麽樣子了?這股亂流顯然經過演武操練的,如此整齊劃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劃安排!你竟然讓他們圍到眼皮底子下來,實在是辜負皇上對你的信任!”許恪重重哼了一口氣,皺起眉來分析當前的局勢。
許能武卻還拎起酒壺朝嘴裏灌了口冷酒,悶聲道:“我不是關了城門了,立刻向皇上稟報了嘛!”
“哼!目測敵方有兵力三千,且不包括偽裝在這些平民百姓中的敵人。你禁軍分配在南城門守城的有多少兵力?”
許能武偏頭想了想,道:“大概,大概差不多也是三千。”
“這還要想這麽半天?”許恪不禁翻了一個白眼,又問道,“駐紮在哪裏?為什麽我隻在城樓和城樓附近看到約五百上下的兵力?”
“那,那大概就是五百吧!”
“你說什麽?!”許恪睜圓了眼睛,罵道,“你有沒有腦子!還不快調兵過來!”
南城門之下,忽然有個扛著鋤頭的大漢仰著頭喊起來:“上麵的大官,什麽時候開城門啊!俺還要回家給孩子煮飯呢!”
這一喊,好多百姓也都跟著起哄,鬧著要進城。
許恪看眼下民怨斐然,立刻趕著許能武去調兵過來:“我們得盡快解決了這群亂流,你不要你的烏紗,我還要保住我的!”
很快,南城門城樓上密集地排滿了禁軍武裝。
戴著鬥笠的沐煜陽從人群中走出來,抬起頭不屑一笑,喊道:“城樓上的,你們到底開不開門啊!不開門,咱們老百姓們可要撞了啊!”
“是啊!我們要回家,快開門!”周邊的老百姓們跟著不快地喊起來。
許恪眉頭一皺,喚來身邊一個親近的侍衛,“派兩個人下去安撫那邊的百姓,再派兩個人悄悄繞到那股亂流後麵去,探探情況。”
很快,一個身著盔甲的士兵跑上城樓來,“報——!”
“說!”許恪沒有轉頭,還全神貫注地盯著城樓下的狀況。
“那股亂流,現在就在大人跟前。”
“什麽?”許恪一回頭,正對上一雙刀一樣的目光,這個士兵竟然是個奸細,隻見他突然拔出腰間佩劍就朝許恪刺去。
幸虧許恪機敏,退後一步躲了過去,這要是醉醺醺的許能武恐怕已經見了血。
許恪一皺眉,拔刀打掉對方的長劍,隨即將刀架在此人的脖頸之上,“說,誰派你來的!”
那人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吼道:“沒有人派我來,今日我死是我技不如人,真命龍太子會替我和我那些被狗皇帝害死的家人們報仇的!”說罷,他一側頭,脖子劃過肩上的刀,便倒地身亡。
許恪收了兵刃,沉聲道:“吊起來示眾,看下麵那夥烏合之眾還敢不敢作祟!”
這假士兵被卸去盔甲,高高地吊在城樓之上,死狀之慘嚇的普通百姓埋了頭不敢做聲。
“城樓下的亂匪給我聽著,若不想有這個下場,趁早自行散去!否則我禁軍亂箭定射得你們潰不成軍!”許恪指著被吊起來的屍體高聲喊道。
沐煜陽眯起眼睛來,怎麽會有人假冒禁軍上去刺殺許恪?誰做的?忽然自己的左肩被人用手一搭,沐煜陽轉頭一看,是獨孤潯。
“見這點血是必須的,身為王者,需要體恤蒼生,也需要有所犧牲,你無需心存不忍或愧疚。他的家人全被許慕辰的手下害死,他的死是有價值的,你會為他報仇,不是嗎?”
沐煜陽緊了緊眉心,他摘下鬥笠,飛身而起,大聲喊道:“真命龍太子沐煜陽在此!保護百姓,不要讓無辜之人受傷!”隨即,他舉劍砍斷吊住屍體的繩索,把那具屍體抱了下來。
周遭的百姓們一陣沸騰,原來真命龍太子真的是前朝皇太子沐煜陽!相比許氏的殘忍,這沐煜陽顯然更有為君仁道。
“這小子變狡猾了。”亦升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站在獨孤潯身邊說道。
獨孤潯嘴角一揚道:“不詭不成君。他這是善用輿論,善用資源,讓那個小夥子死得更有價值罷了。”
“我怎麽覺得煜陽本來挺正直的,跟你們混了之後才便滑頭的。”亦升撇撇嘴。
“誰會拿一條人命來滑頭?”獨孤潯反問一句,亦升倒答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