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妹妹是來請安的
場麵突然一片混亂,馬下的士兵們紛紛圍了上來,一邊想要製服沈少卿,又怕誤傷到許恪,結果舉著劍和火把都束手無策。太過靠近的火把卻驚了許恪的馬,此馬抬起前蹄怒吼了幾聲,將許恪和沈少卿兩人都甩下馬背去。
“來人,將此人拿下!”許恪在地上打了個滾,立刻起身,長劍出鞘,迅速刺向沈少卿。
“許恪,要拿我的命,你還不夠格!”沈少卿閃身一躲,卻躲不過士兵們十多柄一同刺過來的利劍。
“沈少卿,多年不見,功夫可是退步了不少!”許恪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沈少卿的步伐,輕蔑而得意地喊道,“今兒我就當著你的麵,燒了你的銀雲堂,你又能如何!”
沈少卿一個嫻熟的掃堂腿一圈打翻十多個士兵,卻礙於缺一柄兵刃而落了個下風。
他今兒個剛趁夜進的京城,為避開盤查,特意沒有攜帶兵器。他本想先回銀雲堂向魑魅請罪,誰曾想竟撞上了許恪圍攻要火燒銀雲堂的一幕!
“沈少卿,接劍!”
夜幕中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個聲音,沈少卿一回頭,就看到一柄細長的軟劍向他飛過來。他跳到空中接下這柄軟劍,劍身在空中上下彈動著,此劍好輕,單瞧這鋒刃光澤,就能知道這必定是一把好劍!
多了兵刃在手的沈少卿戰鬥力瞬間上升不少,他舉劍直指許恪胸口,腳下迅速地掃開擋在身前的跌倒士兵的雙腿,幾個跨步就躍至許恪身前。
許恪手中利刃即刻往胸前一擋,正好擋住了沈少卿的襲擊。兩人旗鼓相當,兩相對峙,殺氣四濺。
又一波士兵舉著劍又刺上來,沈少卿壓製著許恪,卻無法抽身去躲避身後的襲擊。一劍劃過後背,沈少卿悶哼一聲,使勁推開身前的許恪,這才躲過身後接二連三的襲擊。
“少卿,三年歸隱,身法一點都不靈活了。”聲音的主人從夜幕中現出身來,戴著銀絲手套的手“劈裏啪啦”地捏斷數根刺向沈少卿後背的劍。
“主人!”沈少卿轉身看到夏銘辰單槍匹馬衝進數百士兵之中,心中一急,“主人你的劍!”
“你好好捏著,把許恪給我解決了,否則,這銀雲堂堂主的位置我就要換人了。”夏銘辰冷然一笑,眼角瞥見又有人舉劍衝上來,罵了句“真煩”,隨即把衝上來的人一個一個踢到地上,幾十個人瞬間堆成了一座人山。
“都是爹生娘養的,也不是大奸大惡,我不想取你們性命,想活命的就在旁邊好好待著。”夏銘辰一躍而上,一屁股坐到人山頂上。
沈少卿見夏銘辰如此遊刃有餘,這才放下心來專心致誌地與許恪相戰。
許恪卻並非戀戰之人,他見夏銘辰如此堂而皇之地現身,就知道他是有備而來。況且沈少卿的一聲“主人”,分明已經說明夏銘辰的身份就是魑魅!他雖從未與夏銘辰過招,但是魑魅這江湖第一殺手的名聲卻是令人聞而生畏的。
“撤!”許恪奮力擋下沈少卿的攻擊,飛身跳上高頭大馬,率領百名士兵落荒而逃。
夏銘辰聳聳肩,怎麽這麽沒意思,他本來還以為沈少卿能幫他拿下許慕辰身邊的一員大將呢,結果還是讓人給跑了。
“主人!”沈少卿跪倒在夏銘辰腳邊,雙手呈上那柄軟劍。
夏銘辰接過軟劍將其收回腰間,便扶起沈少卿道:“禮數真多,走,療傷去。”說著,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銀雲堂。原來,銀雲堂中所有的人都藏匿在堂中各處分布的密室裏,難怪許恪的人搜遍整個銀雲堂都沒有找到人。
許慕辰原隻是想派許恪過去探探虛實,沒想到夏銘辰竟然毫無掩飾,擺明了就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突然之間,相助自己這麽多年的獨孤堡,成了埋在自己身邊最可怕的炸藥。
許慕辰胸口似是壓了一塊巨石,他被夏銘辰偽裝成的魑魅欺騙了這麽多年,他竟然還依賴魑魅讓他去追殺夏銘辰,真是可笑之極!思緒紛亂得很,許慕辰頹然地靠在龍椅之上,整個勤政殿空空蕩蕩的,他心中竟生出了過分濃厚的孤獨感。
這些年,確實太過依賴獨孤堡的勢力了。
“來人,立刻去把許能武傳進宮來!”
……
這皇宮大內,一夜之間氛圍變得極為怪異。
據說許能武半夜被宣進勤政殿,又重新領回了禁軍統領的重職。皇帝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謹言慎行,氣壓極低,生怕不小心做錯什麽惹怒了心緒不佳的皇帝陛下。
一大清早,風以箏掀開被子,伸了個懶腰,朝窗外探探,今兒總算是出太陽了。
她正把腿從床上放下來,腳邊就多出了一雙好看的繡鞋。阿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風以箏的床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又伸手指指那雙鞋。
風以箏會意一笑,便把腳伸進這雙新繡鞋裏,道:“謝謝影子,餓不餓?咱們去吃好吃的!”
阿影看著風以箏的笑靨,目光一柔,隨即跟在她身後,猶如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跟班一般盡職盡責。
一轉眼間,兩個輕功極好的師兄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了茹貴妃的承寵殿。
不愧是貴妃住的地方,光早膳的糕點就有八盤,跟別說其他的粥湯麵點。風以箏招呼阿影坐下來,她抓起一個桃花狀的糕點喂到阿影嘴邊。阿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接過來咬了一口。
“好吃吧?”風以箏自己也抓起一塊糕點,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不多時,茹貴妃在一群侍女的服侍下前來享用早膳,沒想到竟看到這一幕杯盤狼藉的場麵。飯桌前,一男一女吃得正歡暢得很,毫無禮儀姿態!
“何人如此大膽,擅闖承寵殿,還吃光了娘娘的早膳!”一個侍女氣勢淩人地喊道。
風以箏立刻拽住阿影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衝動,這才笑眯眯地轉過頭來,佯裝有禮道:“妹妹可是一大早就來向姐姐請安,誰知姐姐起得晚,妹妹肚子又餓,就自己動手了。”
茹貴妃原本明媚的臉色,見了風以箏就立刻黑了下來:“誰準你進來的,給本宮滾出去!”
風以箏此時放開阿影的手,嘴角一斜。茹貴妃竟突然被人憑空打了一個巴掌!驚愕之下,茹貴妃捂著自己的左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風以箏身側的男人。這個男人剛剛像是消失了一樣,現在又突然出現在原地,可自己的臉卻疼得要命。
風以箏聳聳肩,抱歉地說道:“都怪妹妹沒拉住他,姐姐受苦了。”
“他,他是誰!你怎麽能讓男人隨意出入本宮的承寵殿!放肆,放肆!”茹貴妃心中幾乎是一下子慌了起來,這個沉默的男人就像一個謎一樣的漩渦,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氣息。
“哦對了,還沒有介紹一下呢,影子,你麵前站著的這位高貴美豔的娘娘啊就是大名鼎鼎的茹貴妃!”說到這裏,風以箏眸色一厲,接著狠狠說道,“也是害死秋棠的罪魁禍首!”
幾乎是立刻的,阿影周身籠罩起濃鬱的戾氣,竟然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桃盈!不可饒恕之人,他定要將她碎屍萬段!可是阿影的動作卻慢下來,慢得讓人心生恐懼。
“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來人啊,快叫人!”茹貴妃張皇喊叫之際,已被阿影鎖住了咽喉,可他卻沒有立刻取了她的性命。侍女們四散逃竄,到處求救。
風以箏卻悠悠然地走到茹貴妃麵前,麵帶笑意地說:“姐姐可記得,我曾說過,不會讓你輕輕鬆鬆地死的。這下好了,折磨你的事就落在影子手上了,好好享受吧。妹妹就先告辭了。”
“不,不要!詭香——!不!”茹貴妃撕心裂肺的吼叫落入風以箏的耳中,太過刺耳,她撓撓耳朵,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承寵殿。
尤曦啊尤曦,如果你像茹貴妃那麽容易對付就好了。
風以箏這麽想著,獨自一人七拐八拐拐進了婧月軒。尉遲媛不知心中在想著什麽,一個人坐在寢殿中對著牆上懸著的一柄寶劍出神,忽然聞到一股詭異的香味,她猛然起身。
“別緊張,是我。”風以箏禮節性地一笑,“換身衣服,跟我走。”
尉遲媛有些遲疑,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女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你是誰?”
風以箏倒是沒料到尉遲媛會如此敏銳,便回道:“我是你送出宮去的詭香,箏貴人,怎麽幾天不見就把我忘了?”
尉遲媛眯起眼睛審視一番,人確實是那個人,可就是覺得哪裏不一樣。
“這地方馬上就要易主了,看在你曾幫過我一次,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帶上你的寶貝劍跟我走吧,魑魅在忘憂台接應我們。”
寶貝劍……尉遲媛眸色一暗,回眸看看牆上那柄久未出鞘的寶劍,她眉心一緊,轉頭對風以箏說道:“不,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