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洛城風家大小姐
“這有什麽奇怪的,如今又不是詭香得寵,貴妃當然不會把她放在眼裏了。不過呀,我們要是想在後宮裏平安無事的,還少不了好好和這些得寵的妃子套近乎。”
樓語嫣有點不屑,道:“你要我去巴結那個李玉琴?一個小小的賤民,我呸!”
周秀兒搖搖頭,道:“誰讓你去巴結琴美人了?我們真正要巴結的當然是茹貴妃了。這麽多年來,她一個人在後宮穩坐鳳椅,總不是毫無緣由的。你以為就憑她那副長相?說真的,她的歲數比皇上還大呢,年老色衰那是遲早的事。要不是她那個丞相叔父在朝中替她撐腰,你說她能在後宮屹立不倒嘛!”
樓語嫣恍然大悟,道:“姐姐說得有理,那我得趕緊給家裏寫封信,讓父親好好跟李丞相走走關係,這樣女兒在宮中的生活也能好過幾分。萬一日後哪天我得寵了,貴妃也能礙於我父親的關係,不害我才是。”
周秀兒嘴角微揚,抿了口茶水便說:“既然這琴妹妹如今同咱們位份相同了,咱們還是過去道個喜吧。”
看兩人走遠,桃盈從暗處走出來,心中琢磨著:這茹貴妃可就是詭香走到後位的最大敵人了,要怎麽做才能讓詭香行動起來呢?
這天傍晚,李玉琴又來忘憂台看詭香了,詭香難得地將她迎了進來。
“謝謝姐姐贈與的金釵,妹妹好生喜歡!”李玉琴很是高興,隨即讓侍女呈上一盒香粉來,道,“姐姐,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喔!”
詭香笑著打開這精致的香粉盒子,聞了聞,道:“確實很香,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玉琴握起詭香的手,感激道:“姐姐,謝謝你上次教給我那個調香的法子,皇上真的很喜歡那款香,昨天夜裏還賞了我呢。”
詭香不是很在意,淡淡地說道:“那不過是調香的尋常法子罷了,是你自己聰慧,知道怎麽運用,要不然皇上也不會恰好就去你宮裏聞到了那香不是?”
李玉琴眼光有些閃爍,幹笑了兩聲道:“姐姐就不要取笑妹妹了。這天色也晚了,皇上昨天說今日還會去我毓秀苑過夜,妹妹就先回去了。姐姐安好便好。”
送走了李玉琴,詭香搖了搖頭,都說這進了後宮的女人便都會成了精。這李玉琴原本也是好些單純的吧,這才進宮多少日子,這心計便浮了出來。
“盈兒,這盒香粉你拿去用吧。”詭香將李玉琴送與她的香粉盒子遞給桃盈,她從不用別人做的香粉,且不說這氣味太次,就是這原料也是低廉得很。
“謝大人。”桃盈笑嘻嘻地收起那盒香粉,又嘟著小嘴道,“詭香大人,你看看琴美人那一臉炫耀的樣子。你是沒瞧見今天在她毓秀苑裏的那個熱鬧勁,多少後宮嬪妃都去套近乎了,就大人你,送了一副金釵過去了事。”桃盈孩沒有消氣。
詭香給桃盈倒了一杯水,安撫道:“稍安勿躁,你可知道我教給她的法子調出的是什麽香?”
桃盈一下來了興趣,問道:“什麽香?”
詭香眯起眼來,看著桃盈認真地說道:“紫鳶花香。”
桃盈一聽到這幾個字,整個表情都不對了,她有些意外地反問道:“你教她調這個做什麽?你還不如想想怎麽爭得皇上的寵幸好了。”
“嗬,有了紫鳶花香,這寵還需要爭嗎?”詭香冷笑一聲,眼底迅速劃過一抹危險的利光,她突然扣住桃盈,厲聲問道:“跟我說實話,那個風以箏到底是什麽人,她和我究竟有什麽關係!”
桃盈嚇得臉色煞白,一時僵在原地。
“快說!否則,別怪我不念這三年的情分!”
“我,我說,說。”桃盈驚恐地回答道,“其實,大人你,你本名叫風籽鳶,是洛城風家的大小姐,也就是風以箏的孿生姐姐。三年前,你在上京路上被人所害,正好師父路過將你救了下來。後來師父才得知原來害你的人,就是當時的慕王爺,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許慕辰。師父本來想把你送回風家,豈料那風家居然遭人滅門,你醒來後又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師父隻好暫且把你帶回炙國。”
“此話當真?”詭香有些不敢相信,這麽說來自己並非炙國人氏,而那風子桀真是自己的弟弟,所有人對自己的誤認似乎也變得順理成章,“可是,為什麽沒有任何人提起過風籽鳶這個人?”
“那,那是因為,當時大家都以為,以為你死了。所以風家二小姐風以箏替你上京參加鬥香大賽,還奪了香魁,誰知道她在嫁給許慕辰的那一晚暴斃而亡,坊間傳言其實就是許慕辰殺死了她。”
詭香一屁股坐倒在圓凳上,是這樣:“師父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真相,我還以為我真的是炙國首屈一指的毒香師。”詭香轉念一想,道,“難道師父派我來到許慕辰身邊,是要我為自己和妹妹報仇?”
桃盈趕緊點頭道:“沒錯沒錯。師父也是不想揭開你的傷疤呀,他說你忘了也好,忘記了就不會有那麽多痛苦了,所以一直叮囑我不要告訴你的。”
“那,滅我風家的是誰?!也是許慕辰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桃盈結結巴巴,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好像,好像是為了你家的奇香配方,盈兒也不是很確定。至於滅你風家的人,我聽說當時風家廢墟上留下了獨孤堡的痕跡。你也知道,獨孤堡在皇上登基的時候可是出了大力的,是誰指使獨孤堡殺手滅了風家的,魑魅還是許慕辰,這個,還真不好說。”
詭香沉默地坐在梳妝台前,桃盈說的這一切,她一點也想不起來。唯一支持她相信這話的,大概就是來自風子桀的親切感,以及所有人都把她認成風以箏的事了。
如果說許慕辰真的是她的世仇,那為什麽還要給自己封號為“箏”呢?這分明是為了懷念風以箏,不是嗎?
如果他真的愛風以箏,他又怎麽會在新婚之夜,狠心殺害了她?
一下子,詭香從一個炙國毒香師變成了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風家大小姐,真是可笑!
可是如果這不是真相,這一切又該怎麽解釋呢?
一個時辰了,詭香一語不發,就這樣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個常常看見的鏡子裏的另一個人,或許就是她的孿生妹妹風以箏吧。鏡子裏的那個她,常常是那麽悲傷地淚流滿麵。她忽然握緊了拳頭,起身換了一條水藍色的輕紗裙。
“詭香大人,你去哪裏?!”桃盈正捧了一些甜湯進房,見詭香匆匆出了門。
“做你一直希望我去做的事情啊!”丟下這句話,詭香快步來到了從勤政殿前往毓秀苑的必經之路上。
果不其然,許慕辰一行人出現在夜色之中。
“喲,皇上您看,那不是箏貴人嗎?”張公公眼睛亮,遠遠地看見了長廊上的詭香。
許慕辰朝那長廊上望將過去。一個水藍色的曼妙身影正在燈籠的微光之下翩翩起舞,夜風吹來了詭香身上特有的氣息,許慕辰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看見她跳舞。每一個姿勢,都極盡柔情。他想,當年那個咋咋呼呼黏著他喊“學長”的風以箏,是如何都擺不出這樣柔美的舞姿的。
“你們都下去吧。”許慕辰朝身後一眾宮人擺擺手道。
張公公問道:“那毓秀苑那邊?”
“派人過去打個招呼,就說朕今日在忘憂台歇了,以後再去看琴美人。”
“是,奴才這就去。”
許慕辰獨自一人走進長廊,安靜地看著詭香起舞。
半透明的水藍色輕紗緩緩地從她腕間滑落,露出了潔白的手臂,詭香輕盈地舞動著,旁若無人。直到她的眼角忽得掃到一個人影,這才佯裝驚訝地停下來。
“不知皇上在此,詭香失禮了。”
“哦?原來丫頭不是故意候在這裏等朕的,那還怪朕自作多情了。”許慕辰嘴角一勾,假意要走。
詭香牽住那繡著龍紋的衣袖,道:“皇上,倒取笑起臣妾了。為了在此等皇上,我這因溺水得的風寒症怕要是去而複返了。夜深露重,皇上不如去臣妾的忘憂台,喝碗甜湯如何?”
許慕辰倒是沒想到詭香會主動示好,來者不拒地攬過其腰,在她額前一啄,道:“丫頭,知道朕等這一刻,多久了嗎?”
三年,整整三年。
平日裏七分寂寥的忘憂台,今兒晚上可是熱鬧起來了。
忘憂台的宮人們原以為這箏貴人病病殃殃的不得寵,一個個都沒有什麽精神,可一得知皇上今兒要在忘憂台過夜,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忙碌起來。
寢宮中,酒樽玉盤,好不豐盛!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詭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是她今晚飲下的第八杯。
“酒多傷身,丫頭喝完這杯就不要再喝了。”許慕辰也跟著一飲而盡,隨即牽著詭香坐到自己懷裏,寵溺地揉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