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截春宵
月黑風高之夜……
我，碧禧宮最美麗最英明的小宮主，正在進行一件一旦被外人撞破就顏麵盡掃的事情——
是的，我現在正像個采花賊一樣，隻穿了一身褻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天下第一美人的房間門外。
要問我幹什麽？當然是采花了！隻不過是讓別人采了我自己罷了……
對於這個計劃我是猶豫了許久，畢竟就算我再怎麽喜歡美人，我也還是個女人，是作為承受的一方，以前偷看藏書樓裏的豔史小說的時候，看到裏麵描寫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很痛很痛的，還會流血。
那種罪誰受得了？即使是在習武過程中早就不知受過多少傷的我對此也是有些擔憂的。
我怕痛，也見不得血。
但是，與其讓我娘找一醜男人讓我痛，還不如把自己給了天下第一美人，至少視覺上是享受的。這麽想著，我就在今天夜裏悄悄摸了出來，出來之前還灌了些酒，想著就在今晚和容行止吧好事成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再磨蹭了，我下定決心，輕輕推開了門。
“行止？行止？”我摸黑走到行止的床前，叫了幾聲睡得正熟的人。
“嗯……”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帶著鼻音的無意識的聲音，性感卻又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聽得我腳下一軟差點坐到地上去。
我咽口口水，又叫了聲：“行止！”
床上的人兒這才清醒了過來，驚訝地看著我道：“小宮主？！”
“噓——噓——”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要太大聲了，是本座！”
“小宮主您……您來做什麽？這麽晚了……夜裏天氣涼，您快上來！”容行止牽開被子的一角，一手摟了我的腰，把我拉上了床。
我現在滿腦子裏都盤算著極其香豔的事，被他這麽一弄，身體一接觸到他溫熱的身體，竟是立刻就軟了，隻覺得渾身開始發起熱來，似乎是剛才那些酒的酒勁上來了！
“行止……”我雙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拉開一點距離，卻驚訝於他那平日裏看起來瘦弱的身子下，竟然藏著一副精壯的胸膛。
行止他……他的肌肉實在是太完美了！這麽感歎著我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宮主……”行止似乎是很高興地摟住了我，“我剛剛才夢到小宮主您就出現在了眼前，您說，這是不是上天注定呢？”
上天注定……多麽美好的四個字，我呼吸著男子身上淡淡的香味，陶醉地點了點頭。
“行止……你身上好香……可是又不濃烈，很舒服的香味，是什麽呢……”我靠在他胸前輕聲問。
“小宮主，我的身上會有什麽香味呢？我倒是覺得，小宮主的身上有種味道很好聞很好聞……”行止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帶上了一絲我不熟悉的、但是極為性感的沙啞。
“小宮主……您可知道，行止也是個男人呢……”他忽然抬起我的下頜，讓我和他對視，接著射進屋裏的月光，我可以看到他那比平日裏更加幽深的黑眸，“小宮主……”
他又喚了我一聲，便緩緩低下頭來。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我心裏十分清楚，雖然這種事已做過許多次，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充滿著期待和羞怯的情緒。
當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後，我頓時覺得眼前盛開了一大片一大片五顏六色的焰火，讓人頭暈目眩，卻又心生歡喜。
唇被對方的舌尖輕輕挑開，先是試探性的掃過齒列，然後沒有半點停頓地纏上了我的舌。
我第一次忘了給予對方回應，愣愣地隻任由他的舌在我的口腔裏肆掠。每一塊皮膚都被他或輕柔或猛烈地舔舐過，來不及吞咽的液體順著我的嘴角滑落，卻又被他的舌曖昧地舔回嘴裏，逼得我隻能不停地吞咽著，發出無意識地哽咽聲。
“唔……”
我正閉了眼陶醉在這深吻中，卻忽然感動胸上一熱，一隻手正揉捏著我胸前的敏感，另一隻手卻撫著我的腰側漸漸往更下方的地方探去！
我忽然就清醒過來，腦子裏飛快地掠過小說上所描寫的那些極為疼痛的場麵，不知為何覺得恐懼得幾乎要發起抖來！
“啪！”我狠狠推開摟著我的男子，看著對方驚訝和不解的臉，雙唇微張，嘴角還泛著銀光，心裏更加慌亂，抓緊了胸前敞開的衣襟，倉皇地跳下床，衝出了房間！
在後院裏跑了一陣，我才慢慢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天上被雲半掩的月亮，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走。
在經過一個亭子的時候，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驚訝的喚聲：“小宮主？！”
我轉過頭，卻看見了一副剛洗過澡的樣子的沈笑。
“你在這裏幹什麽？”一出聲，我才驚覺自己的嗓子就像堵著什麽東西似的，啞得可怕。
“小宮主，您著涼了，要不到我無力坐坐吧。”沈笑有些擔憂地皺了眉。
我本來想拒絕，因為實在不想看到這張不討巧的臉，卻在看到他擔憂的眼神時改變了主意，微微點了點頭。
沈笑的房間很簡樸也很幹淨，就像他的人一樣，安靜沉默。
然而我看著這樣的房間卻皺了眉——我平日裏對美人們的賞賜不算少，這沈笑的房間這麽寒磣？
“你……”我接過他遞來的外衫，披在身上，“下人們是不是虧待你了？”
沈笑先是一愣，接著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了然道：“不是這樣的，小宮主。我本來就不習慣在屋裏放太多的東西，我用不著，就把東西送給其他需要的公子們了。”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你給再多東西給別人，苦瓜臉不去了，那些公子們也不見得多待見你。
“行了，坐下說話吧，”我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本座似乎都不怎麽了解你的事，今日反正閑得無聊，就聽你說說吧。”
沈笑坐下來，給我倒了杯茶，點點頭道：“不知小宮主想聽什麽呢？”
“嗯……”我喝了口茶，口感剛好，沒想到這個苦瓜臉也不是一無是處，“就說說你的身世啊什麽的吧。”
“是。”沈笑極為溫順地點點頭。
沈笑平日裏看著話不多，此時說起話來倒也不怎麽無聊，聲音也很好聽，不會讓人想打瞌睡。
沈笑的身世我是不怎麽清楚，但他是怎麽被選進後院的，我卻是記得的。
怎麽會忘呢？當時這個男子絕望到已經空茫的眼睛我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
“娘……這個人是誰啊，長得很美哎……可是怎麽不說話？”
“他叫沈笑，你覺得他長得好看是不是？”
“什麽好看啊，簡直就是絕世啊！”
“那，把他收進你的後院好不好？”
“哎？”
“他的家人都沒了，一個人很可憐，就把他收進你的後院好不好？”
娘這樣問我。
我記得那時我不由自主地走到這個男子麵前，伸手撫著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問：“那你……你想不想以後我都陪著你？”
然後，我感覺到了手掌下的人的顫抖。
他抬起頭，那一雙空茫的眼睛裏似乎喊了別的情緒，雙唇張張合合想說什麽，卻最終沒說什麽。
他隻是點了點頭。
下了決心般的，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宮主？小宮主！”有人輕輕喚著我。
“嗯……嗯？什麽事？”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問眼前的男子。
“小宮主，您是不是乏了？剛才說話時見你一直發著呆，要不先休息了吧？”沈笑問。
我眨了眨眼，折騰了這麽大半夜，確實也覺得困乏了，便點頭說：“嗯……本座便先回房休息了。”
起身走了兩步，感覺到身後的男子還在看著我，也不知為何突然就轉了頭，說了句：“你也早點休息吧。”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沈笑最先回過神來，點點頭，嘴角似乎噙著一絲笑意：“是。”
我卻仿佛受驚了一般，轉了身就走，心跳快的不正常。
“呼——”這個怪異的現象一直到我回到房間合上房門時才好了一點。
撫著胸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卻又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小宮主，您終於回來了！”
“淩霄……”我咬牙切齒地回頭，“你能不能別每次都跟隻鬼似的？！”
“屬下知錯了！”他嘴上這麽說者，卻不像以前一樣跪下，隻是直直盯著我。
我被看得心裏直發毛，皺著眉道：“知錯了還不出去？本作要睡覺了！”
淩霄卻是不像以往那般立刻出去，隻是看著我說：“小宮主下一次還是不要這樣一個人不做聲地跑出去了，很危險。要出去，請務必帶著屬下。”
我有些火了：“你說什麽？你隻不過是一個下人，還想管起主子來了？本座想什麽時候出去就什麽時候出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
話還未說完，就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住了嘴。
我第一次清楚地感知到，眼前這個從小跟在我身邊的侍衛，已經長成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了，能夠一手就把我摟個滿懷，帶給我足夠的壓迫感！
“你……你幹什麽？！”我掙脫開來，厲聲道。
淩霄卻像是才清醒過來一般，又恢複了以往木訥的樣子，半跪在地上說：“屬下冒犯了！請小宮主責罰！”
“哼！你也知道冒犯了？！出去出去！給本座滾去麵壁，明天的一天的飯你也不用吃了！出去！”
“是！屬下領罰！”淩霄毫不遲疑地出了門。
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終於軟軟地倒在床上。
真是勞心費神的一個晚上啊……就連以前拚命習武的時候也沒這麽累過。
腦袋裏一幕幕回放著今晚發生的情景，攪得我腦子一片模糊，累得不行，也不知何時就這麽趴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