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圖財害命(中)
夜依然靜謐,夏季的夜除了偶爾被風驚擾的樹葉,便只剩下那樹上不眠不休的夏蟬了。
阿茶借著月色向外面看的還算真切,可那人看向屋內卻是一片烏黑,外面的人又如何察覺不到門後有人,只見外面的那人揮刀便砍,電光火石間,阿茶也來不及多想,只見身子輕輕往旁邊一閃,便避開了這近身的一刀。
一聲悶響,刀刃砍在門框之上,頓時使得木屑四濺,可終究這一刀是有驚無險,還是被阿茶避了過去,他失去功力之後,身手雖然還算超於常人,可他畢竟還是受困於內傷,這些劇烈的動作還是會傷身,若是受了外傷更會牽引到內傷。
那賊人腰間使力猛然抽出卡在門框上的刀,或許是使的力氣大了些,慣性帶的他往後退了小半步,只見這人定了定身子,便還想揮刀再砍,可阿茶自幼在黑夜中練武,一雙眼睛堪比鷹隼,早就看出這人的破綻,阿茶低喝一聲卻已經一腳朝這人手腕踢去,眨眼睛便將他的刀踢落。
嗆啷!
這鋼刀落地的一聲脆響,在黑夜時分顯得十分刺耳,只是不知道是否驚醒了眾人。
這賊人失了武器,又一時無法適應屋內昏暗,他倒也算機靈,慌張的便又退回院中,阿茶怕他呼喊同夥也追了出去,雙方定了定神,這才互相細細打量。阿茶追出院中也是暗道後悔,此時院中有三人,其餘兩人皆是手持鋼刀。
這幾個賊人見阿茶手上只有一把小刀,顧盼之際卻是不將他放在眼裡,都認為他們的同伴是因為屋裡太黑,一時不察。這才中了暗算,難道他們兄弟手中的兩把鋼刀,還奈何不了這少年手中的小刀?
這伙賊人甚至不給阿茶多少反應的時間,兩名持刀的賊人互視一眼便揮刀逼近,另外一人也繞過阿茶進入屋內撿刀,倒是存了前後夾擊的好計策。
這兩人一左一右已成包夾之勢,二人低吼一聲,兩柄鋼刀在月色下反射出兩道寒光,霎時間便猶如流星般到了阿茶身前,阿茶若不閃不避,左右兩隻臂膀必然會被鋼刀砍斷,可他若是向後避去,那兩人只需向前一兩步便又是一番逼近,那時候閃避挪移的空間更少。
可他手中只有一柄小小的刀子,應敵進攻卻更加乏力,此時他的境地可算是十分危險,畢竟他已不能騰空飛起、左右飛躍,阿茶甚至看見了那兩人嘴角的一絲冷笑,可他雖然處於危險之地,卻偏僻心中十分清明。
只見他向前多半步,然後一個打滾,便沖入了兩人之間,這兩刀卻是都揮了個空,接著又是兩刀襲來,眼看著就要看砍在阿茶的後頸之上,可阿茶卻不停留,又是連著兩個翻滾,便已經出了戰圈。
「嘶!」其中一人俯身摸著左腿,口中直直的吸著涼氣,定睛一看左側腳踝鮮血直流,一道長長的豁口正處於月光之下,夜色下翻湧而出的鮮血顯得格外可怖。
此時進屋取刀的那人也已經提著鋼刀奔了出來,他剛剛險些折在屋內,心中十分憤怒,也不管同伴便直奔阿茶而來,這一次卻是沒有什麼招式,簡簡單單的當頭一刀。
這一刀來的快,也夠勢大力沉,阿茶見狀不斷向後面退去,直至退至那棵百年榕樹前,才止住了身形。
冷月如刀,那夏季的暖月呢?
那自然也是如刀,可那是溫柔的刀,溫和的刀。
這一刀並不溫柔,眼瞅著刀鋒已經到了阿茶眼前,他猛然下蹲。砰的一聲悶響,這賊人也是運氣背到了極點,鋼刀又嵌入了樹中,他正欲拔刀再砍,卻發現一時間竟然拔不出來,原來這一刀早已經入木三分。
阿茶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這人再想撒開手中的刀後退卻是來不及了。
噗嗤!一聲悶響!
阿茶手中的小刀便刺進了這人的脖頸中,許是阿茶這一刀太快,小刀又太過於鋒利,這則人的慘呼聲竟然比阿茶拔刀還要慢了半分,接著阿茶的小刀分別捅在他的幾處要害,幾乎是眨眼之間,這人的胸口、小腹、大腿便各自涓涓流出鮮血。
阿茶輕輕的推開這人,冷冷的看著另外兩名賊人,唯一沒有受傷的那人對視上阿茶的目光卻沒理由的打了個寒顫,他平日自詡為勇猛,此時不禁為自己的懦弱感到憤怒。
再一看阿茶的冷笑已經變成了嘲諷,這人發出一聲怒吼便猱身向前。
五步!三步!
這賊人發現阿茶不閃不避,竟然無端生出了一絲慌張,這念頭伴隨著一小道寒光一閃而過。咻!一聲輕輕的破空聲劃過,鋼刀脫手而出,擦著阿茶的臉龐便飛了出去。
只見一柄小刀直直的插在這人的咽喉上。
他雙手掩住了自己的咽喉,眼珠都快凸了出來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阿茶。
阿茶的手中再也沒有小刀,因為他手裡的小刀已不見了。
鮮血緩慢的流出,然後猛然加快,他的指縫中已然浸滿了鮮血。
「咯咯、嗬嗬!」這人的喉嚨中發出令人驚悚的響聲,可他卻根本沒瞧見這小刀如何到他咽喉上的。
阿茶向前一步從這人的咽喉中拔出小刀,再看這人滿頭大汗如雨,表情已經痛得變形,他既不仇恨也不憤怒,他只想活下去。
可他沒有機會了,人總是在後悔的時候想到從來一次,可人生本就沒有如果,阿茶只是那麼輕輕一推他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起身。
鮮血從阿茶手中的小刀滴滴落下,然後滴在土壤中,阿茶瞥了一眼這棵百年榕樹,心道如果以鮮血滋養出的樹又是什麼樣子呢?是否也是充滿殺氣和邪惡的氣息?
夜色太美,只是太過於溫柔。
所以很多人都喜歡溫柔,也喜歡夜色。
這小刀卻不溫柔,阿茶的步法很緩慢,甚至比尋常的老人快不了多少,他沒向前走一步,這腳踝受傷的賊人便抖的更厲害一些。
賊人卻是嚇破了膽,他知道自己遇見了高手,只怕是要折在這裡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他當然選擇生存,面子算什麼?人死了什麼都沒有了,噗通一聲悶響這人跪在地上,打著哆嗦看著眼前的阿茶,直到阿茶走到了身前他才看清楚,原來竟是一個最多不過十八九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