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獵鷹與傭兵團

  商會總部特貝普—普羅聯席會議


  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大廳內，一張馬蹄鐵似的長桌被擺在中央，其開口正對著大門方向。十五名身著華服之人沿著長桌外緣端坐著。


  大門打開，一名頭髮已近花白之人走了進來。他走至被長桌圍住的空間里，神情緊張，似乎在儘力抵抗眾人視線所帶來的壓力。


  坐在長桌中間位置的高爾德站了起來：


  「莫特利！你怎麼來了？」


  這名頭髮花白之人是一名商會分部的會長。分部不在別的城市，就在卡塔納。


  莫特利低了低頭，上前幾步，將一捲紙放在了長桌桌面：「我是來送教會訂貨單的。」


  高爾德不解地皺了皺眉頭，一邊打開信紙瀏覽，一邊說道：「這種事用信鴿就好了，不然的話派一名使者……」話說到一半，高爾德停住了。他細細確認了一遍手中的信紙：


  「莫特利，你確定沒弄錯？這單子上的東西……似乎遠不止一千五百個金幣啊。」


  聽見這句，不待莫特利回話，坐在高爾德身旁的幾人便開始了他們的抱怨：

  「怎麼，一千五還滿足不了教會的胃口？他們到底想要多少？」


  「一群蛀蟲！」


  「高爾德議長，不妨把單子上的貨念一念，也好讓大家知道這回是哪幾個人要倒霉嘛。」


  高爾德掃了抱怨的幾人一眼：「糧食，和武器護具，多數是小麥粉。」


  長桌間傳來一陣竊笑。長桌右端的一名肥胖男人被旁邊一人拍著肩膀：


  「嘖嘖，多伊爾！你可倒了血霉啦！沒事，看開點，這不也證明了你的重要性么……」


  長桌間的竊笑聲更響了。肥胖男人漲紅了臉，手掌開始拍著桌子，肥厚的下巴也跟著一動一動：「高爾德，這回他們又要多少？！」


  高爾德面不改色：「39600袋。」


  眾人不再掩飾，長桌間爆發出一陣大笑。肥胖男人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聲音都有些顫抖：「不行！這遠不止一千五百個金幣！」


  這時，莫特利上前兩步：「多伊爾閣下，超出一千五金幣的部分，教會是願意付錢的，也是為此我才自己過來。卡塔納分部的帆船現在就停在碼頭，上面載著3200枚金幣，用來補足訂單上的缺額。」


  聞言，肥胖男人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這時，席間傳來一人的質疑聲：「教會要這麼多糧食做什麼？這是近四萬袋啊，可不是小數目，用我們最大的貨船運也得要20艘吧。」


  高爾德沒做正面回答，而是看著信紙，高聲念道：「……假如杜勒斯公爵對卡塔納發起進攻，萬望商會的各位本著聯盟的情誼，派兵救援……」


  長桌間再度傳來笑聲：

  「合著是怕被圍城啊，我還以為是啥了不得的事兒。」


  「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救他？」


  「就是，要我說這次的貨也別送了，那三千金幣算是之前支援他們的代價。以後讓他們去自生自滅。」


  「哎，這主意不錯……」


  高爾德輕咳了一聲，長桌間的議論聲停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請各位不要忘記我們現在的處境。漆黑之牙傭兵團只有5000人，三千在塔蘭科，兩千在薩克頓.。而這個人數，是不可能跟杜勒斯公爵正面對抗的。」


  高爾德喝了口茶，繼續道：「大陸西南的傭兵招募工作出了些問題，樂觀的情況下也要一個月才能到達。在這一個月內，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特貝普。而教會能很好地幫我們分散敵人的注意力。所以我們不但不能放棄對教會的援助，反而應該大力支持他們，讓他們與公爵拼得更久一些。」


  眾人紛紛點頭。


  「為了新生的普羅城邦同盟。」


  「為了新生的普羅城邦同盟。」


  ——


  勒科姆城—城堡大廳


  杜勒斯掃視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軍官和貴族們，滿意地撫摸著鬍子。他的徵召令得到了忠實的執行，一萬名士兵已經全部到位，一名侯爵和四名伯爵更是親自帶兵趕來。這意味著眾人還是將特亞斯公約放在心上的，對奎克家族也保持著足夠的敬重。


  他朝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五名貴族點頭示意，而後高聲道：

  「既然人已經到齊，那就開始吧。半島南部的戰局，相信大家已經聽我的軍官介紹過了，有什麼看法可以儘管提。」


  席間傳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一名身著鎖甲的男子站了起來：


  「我認為不必跟那幫烏合之眾廢話。把我們的軍隊握成一個拳頭，先向南擊破卡塔納，救出關在城內的五千餘士兵，而後向西橫掃，直接將商會那幫滿腦流油的傢伙趕下海去。」


  人群中傳來一些贊同之聲。的確，在人數遠超過對方的情況下，不用任何計謀也是計謀，而且算是個不差的計謀。


  杜勒斯公爵凝視著對方：「你怎麼就確定他們人沒我們多？」


  鎖甲男子愣了一下，答道：「要是他們真有那麼多人，絕不可能止步於塔蘭科，會繼續往北打。」


  「假如對方是故意隱藏實力呢？」


  「呃……」


  這時，坐在會議桌末端的瑟雅站了起來：「我同意這位閣下的斷言。」


  杜勒斯饒有興趣地望向她：「你有什麼根據？」


  瑟雅從懷裡掏出一疊紙，遞給身旁的一名女僕：「這些都是我截獲信息的副本，上面清楚地記載了商會對傭兵的調令。塔蘭科三千人，薩克頓兩千人。」


  杜勒斯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示意女僕將這些紙分發給在場的人們。在看過信息后，席間卻傳來質疑之聲：

  「不知這位小姐……是從什麼渠道得到這些信息的？而且為何是副本？也有可能是你杜撰的對不對……噢，我並不是想冒犯您……」


  瑟雅站起身，走到城堡大門旁，讓衛兵打開大門，接著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過了一會兒，一隻猛禽從空中落下，停在了瑟雅的手臂上。條紋狀的褐色條紋覆住了大鳥周身，它的腦袋和翅膀卻是純粹的黑色。


  瑟雅走回會議桌：「這是游隼，我訓練的獵鷹之一，用以攔截敵人的信鴿。至於副本的問題，在信息被記下后，捕獲的信鴿是會被原樣放回去的，為了避免被對方發現。」


  眾人紛紛發出讚歎之聲，一名伯爵轉向杜勒斯：


  「不愧是杜勒斯公爵，屬下也如此的有才能。」


  杜勒斯得意地笑了起來：「既然確認了對方的人數，那麼按照剛才的提議，先向南、再向西直接掃除一切敵對勢力，大家有異議嗎？」


  「沒有。」


  「英明的決斷。」


  ……


  這時，突然響起一個驚訝之聲：「咦，這信上怎麼寫著漆黑之牙傭兵團？」


  杜勒斯臉色變了一下，急忙從一名軍官手裡搶過一張副本——『漆黑之牙傭兵團』幾個字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眾人聞言，也紛紛仔細觀看起來，臉色也開始變得凝重。


  漆黑之牙傭兵團是久負盛名的傭兵團之一，以嚴謹的訓練與紀律著稱。假如商會雇傭的是他們，那輕易拔城便成為不可能的事兒，更糟的情況是被拖入消耗戰。


  「大家有什麼看法？」杜勒斯公爵問道。回應他的卻是一張張苦惱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