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劍術與偵察機
卡塔納城東的城堡不大，畢竟只是座兩萬多人口的小城而已。城堡主體成方形，石料顏色灰暗，不知怎的總是讓雷納回憶起那種老式單元樓。進入城堡大門就是大廳，一般在宴請賓客的時候使用，要發布希么重要命令時也會用一下。
大廳右手邊是會議室，相比大廳小上很多，常用於人數較少的會談。左手邊是侍衛室，衛兵們居住的地方，有幾間也用來給訪客居住。
現在雷納就站在其中一間的門口。
門口八名衛兵見著雷納，紛紛低頭行禮。八名，整整八名衛兵，連雷納本人都沒用這麼高的護衛規格。衛兵們雙手持劍，身穿艾莎爾精心改裝過的板甲，顯得威風凜凜。改裝的重點，在於用甲片一層套一層的重疊，將所有可能露出的縫隙給遮起來。即使是頭盔，也裝上了嚴實的面罩，只露出幾排小孔來觀察外面。
門後房間的主人是摩黛絲蒂，那名擁有逆天實力的……瘋狂的人？這八名衛兵則是由艾莎爾安排，派來監視她的。假如出現意外情況，這些衛兵就擔負著擊殺對方的責任。
為了防禦摩黛絲蒂的攻擊，雷納曾將自己包裹在冰塊里。艾莎爾詳細詢問了冰塊厚度后，做了幾個雷納看不懂的換算，給出板甲應有的厚度，最後誕生了這些衛兵的裝備。『這樣就不怕她的攻擊了！』艾莎爾如是說。
雷納倒覺得這些都是無用功。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幾件盔甲頂什麼用？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雷納走了進去——
然後他退出來，並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侍女！侍女呢？！」雷納大吼起來。nnd，那傢伙連衣服都沒穿，就那麼在床上跳上跳下的。
幾名女僕聽見雷納的喊聲，趕緊聚了過來。
「你們進去，給她把衣服穿好。」
「大人……我們試過了，她不肯穿……」女僕中年紀最大的大媽開口了。
這人應該是女僕長？雷納想記起對方的名字，最後以失敗告終。這些人都是原來卡塔納伯爵的僕人，雷納佔領城堡后順便繼承來的而已。
不肯穿？那怎麼了得？萬一她決定出去轉轉，誰能攔得住她？到時候那景象不要太美……
「不穿也得穿！你們摁住她，把衣服直接套上去……」話沒說完，雷納望見幾名女僕為難的神色，便停了下來。也對，自己這要求是過分了。雷納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你們準備給她穿的衣服呢？拿來看看。」
一名女僕跑開，隨後捧了件衣裳過來。兩名女僕各自拉著一個袖子，將衣服展現在了雷納面前——這是一件雪白的短袖連衣裙，領口與袖口編著蕾絲邊，雙肩處有幾條縷空，左胸還點綴著三朵暗金色的百合花。
雷納摸著下巴，皺了皺眉。這玩意兒，配哪位淑女大小姐倒是合適，配摩黛絲蒂？那可錯到太平洋去了。他腦中突然浮現摩黛絲蒂划爛自己長裙時的動作，那叫一個毫不猶豫。
「不要這個，換一件。」
「大人，請問要拿哪件呢？」
「你們這兒……有沒有那種女士穿的襯衫和長褲？」
幾名女僕相互望了一眼，面露難色。
「不會吧？沒有？」
「大人……女士穿長褲是不合禮儀的，所以……所以……」
「長褲不合禮儀？怎麼會？我看赫蒂和艾莎爾穿著也沒什麼問題嘛。」
當雷納說出這句話后，他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女僕們表情的變化。那是一種……嫌惡？亦或是看不起？赫蒂喜歡暗色的長衣長褲，經常往上面套皮甲。艾莎爾則更厲害一點，乾脆就是全套重甲走來走去。難不成在貴族們眼裡，這些都是不成體統的？
管他呢，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
「你們這兒到底有沒有女士用的長褲？」
「大人……短褲倒是有，長褲真的沒有……」一名年輕點的女僕開口了，臉頰變得緋紅。
雷納糾結起來。怎麼辦，也不能讓她穿條短褲在街上逛啊……對了！雷納靈光一閃，朝一名女僕說道：
「你去把赫蒂叫來，順便讓她拿套她的衣服。」
——
雷納侯在門前，等待裡面的女僕們做完她們的工作。赫蒂正百無聊賴地站在他身旁，開口道：
「那套衣服你得付一個金幣給我。」
「啥？一個金幣？你搶人呢吧。十個銀幣，不能再多了。」
「哦？那衣服我就不給了。」赫蒂惡作劇地眨了眨眼睛，作勢要往房間里走。
「行行行，一個金幣就一個金幣……」雷納頓了頓：「赫蒂，你那飛機的機翼改好沒？」
「好了，飛機現在好控制多了。」
「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坐三個人？」
「……你又有什麼鬼點子了？」赫蒂換上質問的語氣。
「你看，你之前不是說有被衛兵暗算的可能，不建議我去打探消息么。現在我想到了解決辦法，只需要再加一個人。」
「誰？」
雷納指了指面前的這個房間。
赫蒂擺出副疑惑的表情：「對了，我都沒問過你這人的身份……她到底是誰？」
「是誰不重要，你知道她很厲害就行了。」
「厲害？比我還厲害？還是說她能單挑一個城市的守備軍？」
「她還真能單挑一個城市的守備軍……」望見赫蒂看白痴的表情，雷納急忙補充道：「真的，不騙你。」
房間的門被打開，摩黛絲蒂在幾名女僕的簇擁下走了出來。按說這是貴族大小姐的常有出現方式，但那幾名女僕顯得並不是那麼樂意。在得到雷納的允許后，她們便急忙離開了這裡。
摩黛絲蒂站在門口，望望雷納，又望望身旁的人，顯得有些疑惑。雷納個人表示理解。自己，赫蒂，加上門邊八名全副武裝的衛兵，整整有十個人擠在這條並不寬敞的走廊上。
好吧，既然想讓對方為自己效力，那就先得解決思想問題。不過……雷納十分擔憂對方是否有足夠的認知能力。他咳嗽了一聲，說道：
「摩黛絲蒂，我這兒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父親已經不在卡塔納了。」
摩黛絲蒂似乎沒聽見似的，擺弄起衣服的袖口。嗤啦一聲，袖口裂開個小縫。雷納有些難受，那可是一個金幣買來的衣服啊……但他明白跟摩黛絲蒂說那些沒用，便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回，摩黛絲蒂終於悠悠地抬起頭來：「摩黛絲蒂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呃……」雷納反應過來，改變了一下說法：「沒用大叔已經不在卡塔納了，他逃走了……」
「喔。」摩黛絲蒂淡淡地回了聲。雷納本期待著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些表情波動，至少能證明她心中還留著些神識。可惜的是他什麼都沒看見。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聽見這句，摩黛絲蒂把臉湊到雷納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雷納心中莫名有些發虛，往後小退了一步：
「我和這邊的這位姐姐要坐上一隻大鳥，去其他城市轉轉，你可不可以一起來呢？」
「大鳥？可以給摩黛絲蒂吃嗎？」
「不……不是，那大鳥是木頭做的，不能吃……」
「那摩黛絲蒂不去了。」摩黛絲蒂往旁邊靠了靠，又開始擺弄門框上的木屑。
「我們到了城裡，可以買好吃的給你啊……」雷納正說著，卻被赫蒂一把抓住手臂，拖到了一旁。她擺出一副責難的面容，聲音中滿是嘲諷：
「雷納，這就是你說的，能單挑一城守備軍的人？」
「真的！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撒謊。」
「這不完全是個小屁孩么。不對，她應該成年了，就算沒成年也差不了一兩年。難道……她是這兒……有點問題？」說著，赫蒂指了一下腦袋。
「對，她神智上是有些問題，不過用劍實力絕對毋庸置疑。」
赫蒂不屑地哼了一聲：「神智都有問題了還能有戰鬥力？」
突然，雷納只覺得身旁刮過一陣風。明明城堡內空氣的溫度並不低，這陣風卻讓他打了個寒顫。待他再看時，摩黛絲蒂已經站到了赫蒂背後。
依然是瞬間移動般的速度。
赫蒂察覺異樣，身旁驟起一道烈風，將自己推離了原位。這時，雷納聽見摩黛絲蒂開始說話，一字一句，落地有聲：
「老師說過，要是有人說自己弱，那就一定要打回去。」
兩柄刺劍已經出現在她手中。
她老師？劍聖霍伊爾？該死的，什麼不教偏偏教這個。門口的八名衛兵看見異狀，瞬間長劍出鞘，朝摩黛絲蒂進逼而去。雷納握緊拳頭，這要真打起來還不完蛋？他大跨幾步，直接衝到人群中央之間，大聲吼了起來：
「停下！都給我停下！」
摩黛絲蒂一閃，再度出現在彈開的赫蒂身後。赫蒂手掌一張，城堡內暴起一股烈風，她就著風勢再次彈開。兩人就這麼在走廊內進行著追逐遊戲。
對方根本不聽自己的……八名衛兵倒是順從地停了下來，但那管個蛋用。雷納愣了一下——等等，說不定有用。
雷納將八名衛兵喚到自己身旁，然後拉開摩黛絲蒂房間的門，朝赫蒂喊了一聲。赫蒂見狀立刻會意，召起一股旋風，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門內。
哐當一聲，房門被緊緊地關上，八名衛兵轉瞬將門框堵得水泄不通。摩黛絲蒂的身形出現在衛兵面前，她手中的刺劍遊走著，想從衛兵身上找出可供突破的縫隙，最終卻一無所獲。她堵氣般的朝衛兵們刺了幾劍，劍尖在板甲的銀灰表面劃出火花，但沒有傷及分毫。
這套板甲還真的能用……雷納內心感慨道。雖說它會讓人的速度降低到80歲老爺爺的水準，但有用就是有用……
這時，摩黛絲蒂的目光突然轉到雷納身上。雷納心中一驚，立刻開始醞釀水霧。
但她只是生氣地瞪了雷納一眼，並沒有多做什麼。
兩柄刺劍消失，摩黛絲蒂找了個角落，蹲坐下去，像是生悶氣的小孩一般。雷納有些無奈，生悶氣對吧，生悶氣我也有法子對付。
「赫蒂！」雷納朝房門內喊道：「跟著我說，『摩黛絲蒂你的劍術真厲害，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似乎赫蒂對這個要求有些不情願，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的喊聲：
「摩黛絲蒂你的劍術真厲害，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當這句話響起時，雷納可以清晰地看見摩黛絲蒂臉上表情的變化。他乾脆趁熱打鐵，走了過去：
「摩黛絲蒂，你可以原諒那位姐姐了嗎？」
摩黛絲蒂剛舒展開的嘴唇又撅了起來，不服氣地說道：「摩黛絲蒂的劍術不是厲害，摩黛絲蒂的劍術除了老師外世界第一……」
雷納無奈，便讓赫蒂按世界第一的說法再喊了一遍。這次，摩黛絲蒂終於眉開眼笑起來：
「好的，摩黛絲蒂原諒那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