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掌控（二）
「不知大人想談些什麼？」
「生意。」
聽見這兩個字后，大廳內的十幾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平常攻佔城鎮后，第一件事不應該是開搶么？有什麼好談的。與他人的行為相反，莫特利滿意地坐著，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子，他早就期待著與此人的會面。
「好的，大人，不知您想要些什麼？」
「你們特亞斯……呃……什麼商會來著？」
「特亞斯平原聯合商會。」
「卡塔納的對外貿易，你們佔了幾成？」
「八成。」老者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
「那麼，我需要你們保持正常的日常貿易。」
莫特利微笑起來。果不其然，這位新來的統治者想要保證卡塔納城鎮的正常運轉。也就是說，對方不是搶一把就走，而是打算長久統治。這是一個機會，對於自己和商會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大人願意出怎樣的價錢呢？」
「怎麼？讓你們可以繼續做生意，還要我出錢？」雷納面色變得有些不大好。
「大人不是商人，可能不大清楚。像一些一向和平的地方，我們都是該賣多少賣多少，絕不加價。但卡塔納現在……實在說不上和平，所以，沒有相應的利潤，是沒人會冒著風險往這兒堆貨的。」說完，莫特利還悄悄擺手示意，讓雷納注意大廳中其他十幾人。此時那十幾人看見了雷納變得不好的面色，顯得十分緊張。
莫特利接著道：「商會嘛，很大程度上只是商人合作的地方，具體生意大家都是各自為戰的，商會也沒有控制權。所以，要是大人不願意給出相應的價錢，我們也很難說服底下的商人們。」
雷納不動聲色：「格雷特伯爵抽你們多少稅，我可以給你們免了。」
「格雷特伯爵一般抽兩成的稅，但恕我直言大人，就算你倒貼我們兩成，也是沒多少人願意來的。」
「那你有什麼提案。」話說到這份上，雷納乾脆直接講出這句對方最希望他講出的話。因為這位分會長繞了這麼大圈子，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莫特利見著對方上道，臉上露出欣喜之情，向在座的十幾人不斷擺手，做出「走，走」的手勢。十幾人接連離開了大廳，雷納見狀，也讓信徒們退到了門外。
老者擺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不知大人……可否開放卡塔納的軍備庫？」
「軍備庫？你們想要武器？」
「不是我們想要武器，我們是想往裡面存武器。」
「存武器？」
「您知道的，不是自誇，我們商人相對起一般平民，算是比較有錢的。而且不同於那群貴族，他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而我們都是靠自己一點一點打拚出來的。但現在的事實，就是那群蛀蟲一直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所以……」
「所以……你們想和我一樣造反？」
「不不不，怎麼能說是造反呢，應該說是為了預防萬一，給自己留條後路。您要明白，當哪個貴族因為自己的私慾搞得沒錢了，他們第一個瞄上的就是我們。」
「哦……」雷納饒有興趣地眨了眨眼，思索起來。
「當然，我們也希望您能同意我們的雇傭軍駐紮。」說完，莫特利關切地望著對方。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早在雷納開始撒傳單召集信徒之時，商會總部就已對他進行了徹底的調查。
第一，他出生平民，血緣與貴族沒有太多關係。第二，在被主神選中招進王宮后，被國王嫉恨發起驅逐之戰，戰爭中比萊茵的貴族們全部站在國王一邊。所以現在他與貴族們的關係可以說是冰點以下。第三，他發起的是繼承權之戰，有正當名義。而且造反么，攢軍備攢部隊是正常的事，可以為商會的行為提供絕好的掩護。
「那你們能給我什麼？」
「金幣，很多很多金幣。」
雷納明白，對方的提議雖好，其實暗藏殺機，所謂為了自身安全肯定是幌子。一旦被貴族盯上，這些商人要不就是割肉保平安，要不就是直接逃，沒有武裝對抗的選項。因為軍隊掌握在貴族手裡，因為貴族們血緣上千絲萬縷的聯繫，更因為商人是沒有地位的。一旦他們露出反意，貴族們肯定會群起而攻之。相比起全家被殺的巨大風險，肯定是妥協的選項更好。
而現在，他們居然寧願冒著巨大的風險也要囤積軍備，肯定是在圖謀些什麼。當然，這事兒一旦暴露，雷納肯定也會遭到貴族們的集體敵視。
呵，說得好像自己現在沒遭到敵視一樣。自從那個衛兵說出特亞斯聯盟對他宣戰的事實后，雷納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把這件事對付過去。
「你可以給我多少？」
「每月五百枚金幣，絕對準時。」莫特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不要金幣。」
「哦，那大人想要什麼？」
「把這些金幣翻三倍，折算成現貨運到卡塔納來，具體要些什麼我會讓人寫給你的。」
莫特利倒吸了一口冷氣：「三……三倍？大人，這可有點……」
「多了？你不是說你們很有錢么？要是這點代價都出不起，那我請你們早早離開卡塔納。當然，你們存在卡塔納的貨物可就歸我了。」造反么，就該有點造反的覺悟，雷納思忖著。
莫特利思量了好一會兒，終於痛下決心：「好的，就三倍。」
「另外我還有要求。」
「還……還有？」
「你們叫特亞斯平原聯合商會對吧，那是不是意味著特亞斯平原上的貿易大都是你們在做？」
「是的。」
「那你們對平原上的那群城邦，算是比較了解的吧。」
「嗯，畢竟做生意么，要是對當地一頭霧水，那可是會虧死的。」
「我要商會安排個人在我身邊，專門為我提供那些城市的動向。」
「好的，沒問題。」莫特利悄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這小夥子比想象中的難對付……當然，作為合作者也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