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宴會
赫蒂登上的這座小島被稱作索瓦，雖不是比萊茵最大的島，但勝在離紫泉近，地理環境又有優勢，容易防守，被選作了整個王國的首都。屹立在小島中心山丘上的城堡被叫做海霧城，由比萊茵的第三十四任國王建立。
此時，大片的雲霧慢慢遮住了月光，外面正變得一片漆黑，而這正方便了赫蒂的行動。她慢慢地摸下塔樓，飄到了主堡側面的一座大窗上。城堡大廳里燈火輝煌，人頭攢動，悅耳的音樂聲不斷傳出。
沃爾頓?喬伊斯，比萊茵現任國王，正坐在一張超長桌子的主席上。他的左手邊是潘西王子，右手邊是一位老者，身著暗紫色教會長袍，佩戴銀白流水紋章。依照赫蒂的記憶，這身裝扮意味著阿特麗斯教會樞機主教的身份。四名精裝禁衛正站在國王身後不遠處，同樣站在一旁的還有一整排的僕人，隨時等候著召喚。
在這張長桌上，坐在王子側的人們大都衣著華麗，但並不統一，各有各的風格，應該是貴族或者官員一類。而坐在樞機主教一側的人們著裝明顯統一得多，全是類似風格的教會長袍，暗紫，暗藍，暗青……樞機主教，大主教，主教三個位階全部到齊。
沃爾頓國王舉起手中的金色酒杯，而底下的人們也跟著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為了教會。」
「為了教會。」
但此時，有一人卻沒有舉杯，正是坐在國王右手第一位的樞機主教。
沃爾頓國王臉色一變，卻照樣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空，下方的人們也紛紛喝乾的手中的液體。隨後他轉過頭來，眼睛盯著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鮑曼大人似乎有異議？」
「……」
「哦？那您是覺得這安凡沙的紅酒不對您的胃口？」
「……」
酒席間的氣氛漸漸僵了起來，人們面面相覷，卻都不敢說話。這時，潘西王子開口了：
「老伯，您就喝了嘛，大家都喝了，您不喝的話大家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老人還是沉默不語。
沃爾頓將手中的酒杯往長桌上重重一放，酒杯的金屬邊緣磕碰到瓷質圓碟，發出很大的聲響。眾人一凜，更是不敢開口了。站在一旁的僕人快速走過來，舉起手中的酒壺準備添酒，國王一揚手：
「滾。」
僕人急忙退了下去。沃爾頓將手肘撐在桌面上，臉移得離老人近了些：
「鮑曼，我念你以前幫過我，才給你這個機會，識趣一些。」
樞機主教搖搖頭：「那陛下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幫助的？」
「哈！」國王笑了一聲：「終於肯開口了，繼續說，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出來啊。」
「陛下親自許諾，說會保證信徒們的安全，可您之後做了什麼？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國王不置可否，靠上了椅背。而鮑曼則轉向了下方的其他主教們：「你們就無動於衷么？廢棄水神信仰？天啊，這種事怎麼可以被接受？！我們是得到阿特麗斯的庇護之後，才有的安穩生活啊。」
主教們紛紛躲開了鮑曼的目光。樞機主教見在他們身上得不到回應，便再度看向沃爾頓：
「我請求陛下履行自己的誓言，除非您想背棄王室的榮耀。」
國王哼了一聲：「喔，我哪有違背諾言？」
「迫害信徒難道不是？背叛阿特麗斯難道不是？」
「我承諾和平，沒錯。但結果呢？阿特麗斯先拋棄了比萊茵！紫泉枯竭的事難道你不知道？而你的那位雷納小兄弟更厲害了，居然在卡塔納召集信徒準備反攻。你倒是說說，是誰先違背了諾言？」
「這……」老人臉色有些難堪：「只要陛下同意，我可以去和他談談……」
國王盯著對方，目光凌厲：「不必了，要不，你就喝了面前的那杯酒，要不……」他揮了揮手。
城堡大廳的棕色木製大門被打開，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成一列縱隊緩緩走了進來，隊列中還押著許多囚犯。酒席上的人們紛紛側目，而鮑曼更是站了起來。
六名大主教，五名樞機主教，還有三位神使都在囚犯的隊列之中。特別是三位神使，雙手都被厚厚的鐵套包裹了起來，防止他們使用御水術。國王向身後的僕人示意，隨後拿起被裝滿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你的教女艾莎爾似乎也在裡面吧……」
鮑曼怒視著國王：「你……！」
「別那麼生氣，以她幫助雷納逃跑的罪行，我沒有立馬砍了她已經算是仁慈。」
「……」
「他們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了。」
「咔啦咔啦。」城堡巨大石壁側面的窗戶處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眾人疑惑地望向上方，四名精裝禁衛立刻上前，護在了國王身旁。
「怎麼回事？」鮑曼疑惑道。
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一陣強烈的風壓撞進，玻璃窗被擠成了碎片，灑落在城堡大廳里。僕人們紛紛驚叫著躲避，而窗口處防滲透的鐵欄杆也被生生撞彎。
押送囚犯的十多名士兵紛紛抽出刀劍，緊張地注視著窗口。國王沒有絲毫驚慌，安坐在主席上。眾人見國王沒動，便也不敢動。一片狼藉的大廳與長桌上端坐的眾食客們形成奇怪的對比。
赫蒂乘著風球，飄飄然飛了下來。
國王看清來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沉聲道：「怎麼是你？」
赫蒂笑了起來：「怎麼就不能是我？你的酬金還沒給我付呢。」
沃爾頓額頭的青筋跳動著，眼裡似乎要噴射出怒火：「要不要現在給你？」
赫蒂笑得更厲害了，搖搖頭：「不必啦，我就是來參觀參觀。」接著，她轉向樞機主教：「對了，老頭，那邊被押著的人是誰？」
鮑曼愣了愣：「教會的主教們，還有神使……」
「神使？」赫蒂眼睛亮了一下：「那是哪幾個？」
鮑曼猶豫了一下，慢慢指出了三名神使的所在。而國王看著這一切，卻沒有任何辦法，他明白赫蒂的實力，目前他能做的只有等。城堡塔樓的大鐘已經響起，所有的守備部隊應該正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