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灰飛煙滅
我恍若夢中驚醒,手裡還拿著茶杯,一時間不知所措。黃帥向木子西介紹我,說引薦給白啟炎的事,就靠她多幫忙了。
木子西冰冷的斜過頭看向我,雖然隔著面具我看不到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冷若冰霜的目光。
「你在為地府做事?」她突然問我,連聲音都是冷的。
我心跳驟然加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女人確實不簡單,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我轉眼看向黃帥,希望他能幫我解圍。不料他也顯得很驚訝,似乎同樣沒想到木子西會這樣問。
沉默了半晌后,黃帥回答木子西,說我確實是在為地府做事,不過這與我要跟著白啟炎並不相干,也不衝突。
木子西微微點頭,說我是什麼身份,跟她無關。她只是負責穿針引線的中間人,不會多管閑事。
說完,她摸出一塊精緻的木牌放在桌上推過來,讓我三天後拿著它到白啟炎的公司,去找他的私人顧問雲芷言。
至於最終我能否留在白啟炎身邊,就不是她這個中間人該管的事兒了。
我瞅了瞅木牌,上面雕刻著一個「木」字,四周還鑲著幾顆珍珠,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兒,看起來挺高大上的。
我拿起木牌,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寫的是白啟炎公司的地址。
黃帥用腳輕輕撥了撥我,起身向木子西告辭。木子西「嗯」了一聲,自顧的品著茶,壓根就沒拿正眼看我倆。
從木閣樓出來后,黃帥長長舒了口氣,額上滲出一層細汗。我這才知道,那會兒在木閣樓的時候,其實萬分兇險。那些離奇的遭遇並不是我出現了幻覺,也不是進入了幻境,而是我被木子西催眠后經歷的夢境。
如果不是因為有地府印記,我可能永遠都無法再醒過來,而在夢中慢慢死去。
我憤憤不已,這個女人好歹毒,我跟她無怨無仇,她為何要這樣做?
黃帥搖頭,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發現了我的身份,想要試探下吧。我不禁擔心起來,木子西會不會把我的身份告訴白啟炎,或者他的顧問雲芷言呢?
黃帥想了想,說應該不會,木子西雖然性格古怪孤僻,但是知道身為中間人應該遵守的規則。況且他跟木子西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這個女人還是值得信任的。
我說信任個屁,剛才就差點把我給困死在夢境里了,誰特么知道她會不會把我給賣了。
黃帥一怔,好像心裡也沒有底了,說要是這樣,那我過去的危險又增加了幾分。說完他沉默了半晌后,讓我好好考慮考慮,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你也太小瞧我谷奇了。」我白了他一眼,都到這一步了要是還放棄,那之前的努力豈不是都白廢了?況且我現在急需賺取功德點數來「轉正」保命,如果就這麼放棄,可能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黃帥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帶著我走出了巷子。
到了城隍廟街,我倆被一陣麻婆豆腐的香味兒給勾住了鼻子。黃帥說這家川菜老店已經開了十幾年,就數麻婆豆腐最出名,問我要不要去嘗嘗。
本來早上就沒吃早餐,又經過了閣樓里的那番折騰,這會兒肚子早就飢腸轆轆了,聽到黃帥的話,我更是咽起了口水,心想正好趁機宰他一頓,彌補我剛才消耗體力的損失。
而且那家老店我也知道,以前跟工友去吃過幾次,菜的味道確實很地道。只是之前去的時候,點的都是下酒菜,沒吃過麻婆豆腐。
我們走進菜館,老闆娘熱情的迎了出來。這個點還不是吃飯的高峰期,不過裡面的包間已經滿了,我和黃帥選了個靠門口的地兒坐下來。
點好了菜,老闆娘讓人送來了一壺花果茶,給我和黃帥斟了一杯。黃帥說他經常來這裡,每次來都會想起很多往事。
他的目光遊離了片刻,眼裡突然透出幾點寒芒,臉色也猛的沉下來,身上迸射出凜凜的殺氣。
雖然殺氣轉瞬即逝,但是我已經猜到他跟這家店之間,應該有著不一般的淵源。
菜上來后,黃帥又點了一小瓶勁酒,問我要不要也來點。我說有人請客當然要喝點,便找老闆娘又要了一瓶。
其實在這一刻,我也想起了曾經和王芬在一起的時光,儘管以前並沒帶她來過這裡,但此情此景,跟以往很多傷感的畫面是何其的相似。
我承認,既便是到了現在,我心裡仍然放不下她。一想到跟她的往事,心就隱隱的痛得難受。
這頓飯我們吃了兩個多小時,但是菜都沒怎麼動,見底的小酒瓶倒是擺了好幾隻。平時我不勝酒力,這會兒卻似乎還能喝很多。
最後在黃帥的勸阻下,我們喝完了最後半瓶。
老闆娘人很實在,見我倆喝得有些醉意,就讓人給我們泡了一壺大紅袍,又備了一間空出來的包間,說醒過酒再走。
黃帥笑著道謝,說這茶好,既能補腎,對解酒也有效果。
一壺茶很快就見了底,黃帥端著茶壺去續水,我被一泡尿憋著,問服務員洗手間在哪兒。
上完洗手間,我洗了把臉,剛準備出廁所的時候,身體被一個人給撞了。我借著酒勁罵了一句,回頭瞅了瞅,只見一個黑臉的男人陰惻惻的對著我笑了笑。
他的眼晴看上去有些渾濁,好像沒有眼珠,卻折射出一股凌厲的氣息。我全身打了個冷顫,聽到了對方嘴裡含糊說出的四個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頓時滿腦子裡都是這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心頭像被什麼重擊著,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我從來沒有這麼痛苦的感覺,既使是被牛頭馬面勾出魂魄的時候,也只是有短暫的窒息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黃帥和老闆娘扶進了包間后,才緩過神來。黃帥輕拍著我的後背,說沒事吧,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不像是喝多酒的樣子。
我把剛才的事告訴了他,問他那個黑臉男人會不會就是黑面夜叉王。因為喜喜說過,黑白無常把我的事捅到了閻羅王那,閻羅王指派了黑面夜叉王來捉拿我。
黃帥說應該不會,按照黑面夜叉王的性子,真要捉拿我,直接就動手了,何必要迷失我的心志。我疑惑的盯著黃帥:「你跟黑面夜叉王打過交道?」
「這……」黃帥頓了頓,抿了口茶道:「可以這麼說吧,以前還跟他交過手,差點就掛了。」
說著,他解開衣服,胸前露出一塊紫色的印痕,像是被什麼的爪了抓過一樣。黃帥說是被黑面夜叉王的勾魂爪給傷的,疼了他大半年。
我瞅了瞅那塊紫印,心裡直冒涼氣,要是我被黑面夜叉王找上,估計半點生還的可能性都沒有。
不過讓我不解的是,既然剛才那人不是黑面夜叉王,又會是誰呢。從他的舉動來看,應該是故意撞上我的,似乎是想給我個下馬威。
黃帥也覺得奇怪,隨後想了想,懷疑是雲芷言。他收到了木子西的消息后,特地過來試探我的。
我說有那麼快嗎?從木子西那出來才多久的工夫?
黃帥說木子西辦事效率很高,雲芷言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算起來,時間剛剛好。
我頓時湧起一陣恐懼,現在我有地府印記和《通地玄術》護身,普通的鬼怪倒是不怎麼怕了。反而是像白啟炎和雲芷言這樣詭異的人,更讓我感到恐懼。
離開菜館時,黃帥接了個電話,臉色忽然就變了。然後他說要去辦點事兒,讓我自己打車回去。
回到租房,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剛想倒床睡一覺,就見歡歡突然出現在門口,怒瞪著我。
「你怎麼來了?喜喜呢?」看到歡歡恨不得要吃掉我的表情,酒勁瞬間就醒得差不多了。
歡歡慢慢飄進來,臉上始終保持著怒態說道:「你還好意思提喜喜,她為了幫你,已經……灰飛煙滅了。」
灰飛煙滅?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愣了好久才回過神。我說她不是去找怪老太幫忙了嗎?怎麼還會這樣?
歡歡抬手呼過來,我被一股怪風掀倒在地,耳邊傳來她的怒喝:「被紅階焚魂符擊中,你認為還有誰能救得了她……」
歡歡說打中喜喜的那道焚魂符極為霸道,不僅是紅階的品級,還注入了相當大的靈力。喜喜百年的修為,瞬間就被廢了,她憑著最後的意志確實找到了怪老太和歡歡,可已經無力回天。
陰魂的魂魄被焚燒,自然就是灰飛煙滅了。
符籙的品級為分黃階、紅階、紫階和金階,要是黃階的焚魂符還好點,或許怪老太還有辦法救喜喜。可是打中喜喜的是紅階符籙,怪老太也束手無策。
「不……不會的……喜喜沒有事的。」我撒扯著自己的頭髮,不相信這是真的,心頭像被針扎著般的痛楚。
歡歡飄到我跟前,用無形的力道纏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若不是婆婆非要留你的命,現在我就弄死你。」
我憋著一口氣,說動手吧,我不會怪你的。與其現在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還不如來個痛快的。
歡歡恨恨的鬆開我,說就這麼讓我死,太便宜我了。她要我找到傷害喜喜的兇手,為喜喜報仇,否則她一定不會讓我好死,還要對我家人不利。
我說有什麼沖著我來,不要驚擾我的家人,否則我不會放過她。家人一直是我的軟肋,我的逆鱗,誰動我的家人,我谷奇一定會跟她玩命。
我不是在嚇唬她,憑著我手上的地府印記和《通地玄術》里的破鬼術,對付她應該並不難。
歡歡滿不在乎,冷冷一笑,像陣風似的飄了出去。
而我,卻是滿心的恐懼與不安,我不能讓家人受到半點傷害。
在那一刻,我更加堅定了信念,一定要讓白啟炎和雲芷言受到應有的懲處。只有這樣,才能平息歡歡心中的憤怒,才能慰藉喜喜的魂魄,也才能不讓家人受到歡歡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