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死組織落幕
死組織與木葉之間的交鋒暫時落幕了。
木葉死亡七十餘人，逃生不足三十人，損失率超過三分之二，這足以讓木葉感到痛徹心扉了。
不過，死組織這邊還要更慘。原本四百多的成員，此刻卻只剩下了兩百不到，都聚在諾大的會議廳里，相比於曾經的熱鬧，此刻這裡卻顯得死寂與空曠！。
與木葉忍者全部都是奮戰而死不同，死組織成員卻大多死於木葉忍者的大屠殺之下，毫無反抗意志的被殺。
榊樹看著這些倖存下來的死組織成員，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各位，你們憎恨木葉嗎？你們想要向木葉報仇嗎？」
前一個問題是毫無疑問的，這一次之後，倖存下來的所有人都無比的憎恨木葉，如果他們有能力的話，都恨不得衝到木葉村去，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然而現實是，他們沒有能力。
所以對於后一個問題，他們在理智上來說，其實是拒絕的。
誠然，木葉忍者這一次對於他們展開的大屠殺，使他們比任何時候都要更憎恨木葉，但也同時使他們對木葉更加的恐懼。
聖母不一定可愛，但絕對不可怕，可怕的是肆意妄為的畜生惡棍！
顯然，木葉在他們心中就已經是這個印象了，甚至因為木葉的強大，使他們還進一步把木葉提到了堪比天災的高度上。
在天災的無窮威力面前，人力是有限的，也只能以逃跑躲避天災，如果不幸死在了天災之下，那也只能自認倒霉，難道人還能向天災去復仇不成？
雞蛋碰石頭？
但也有人叫囂著報仇，但基本都是理智被無盡的憎恨衝垮之後表現出來的瘋狂，這不是真正的勇敢。
而就連這類人，在倖存下來的人中也只是屬於少數派。
大多數人心中想得更多的，其實只是生存罷了，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們也希望活下去，這點卑微的要求並不過分。
事實上，榊樹覺得到了如今，有些事與人，確實也該做個了斷了。
「我明白了你們的想法！你們這些人，無論曾經是什麼身份，惡黨，普通人，乃至現在都成為了死組織成員，但終歸刻在你們血脈里最根本的一個身份，就是雨之國的人民！
這個國家從上到下，都已失去了勇氣，所有人都患上了名為『大國恐懼症』的病。」
聽榊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低下頭去，無法應對榊樹那灼灼的目光，彷彿內心被看穿，遂恥於面對榊樹一般。
然而，曾經向他們強調要勇敢，不準退縮的榊樹此時卻表現得異常『寬容』。
「這一點，哪怕是雨之國所謂的守護者，號稱『半神』的半藏也是如此，所以你們會有大國恐懼症，也無可厚非。」
死組織成員們頭垂得更低了，但聽到榊樹接下來的話，所有人都瞬間抬頭。
「接下來，就是我與木葉的戰爭了，至於你們，這個駐地已然暴露在了木葉的眼中，再呆在這裡也已經不安全了。所以，你們都離開這裡吧，希望你們在成為死組織成員的這段日子裡有所收穫，並以此面對以後的生活，更好的生存下去！」
眾人嘩然，所有人都是一臉驚疑、惶恐乃至不知所措。
……
不久后，藤助來求見榊樹。
藤助此刻帶著一身未愈的傷過來，顯得有些虛弱，但精神頭卻與之前有天壤之別，彷彿這一次之後，又有所覺悟了。
「大人，請您收回成命？」
「理由？」
「我知道，這一次事件，我們讓您很失望！但是，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領導我們向木葉發起複仇的戰爭吧，這一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為什麼要失望？」
榊樹確實不怎麼失望，但與死組織分離的態度顯得很堅決！事實上，死組織因他一念而生，如今又因他一念而散，再恰當不過了。
「死組織就這樣解散了嗎？好像一場夢一般，夢醒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即使覺得自己改變了，但依舊在殘酷的世界之下顯得那樣的卑微渺小……」
藤助愣愣的喃喃著。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沒有救世主，一切要靠自己！」
榊樹淡然的話語卻如一道霹靂一般，將藤助給炸懵了。
沒有救世主…或許，曾經他以為是的榊樹大人也不是…靠自己，也只有靠自己了……
藤助看向榊樹，眼中狂熱的光芒逐漸散去，平靜重新回歸。
「榊樹大人，我明白了！其實，死組織解不解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怎麼做！接下來，我會尋找與我志同道合的人，或許我們的力量始終都微不足道，但也要讓肆意妄為的木葉以及其他大國看到我們的勇氣…榊樹大人，感謝您創立了死組織，給我這樣卑微的傢伙開闢了新的人生，我會永遠的記住您的教誨的……」
藤助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那個為他而死的女人，那是他半生悲劇的縮影，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不會再在恐懼和逃避之中，看著她為他而死，然而世界之所以殘酷，就是因為無法重來。如今，他只有連著她的那份重活一次……
榊樹笑了，不是那種一直掛在嘴邊的虛假微笑，而是真心感到開心的笑。
……
到了夜晚。
又有一人前來找榊樹，是蓮柰，她似乎就喜歡在夜裡這個時間段來找榊樹。
「榊樹大人，請您不要解散死組織！」
榊樹微笑不說話，就看蓮柰美眸晶瑩，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說道。
「大人，您當初把我從小鎮帶到了死組織，如今又要解散組織，是要把我也拋棄掉嗎？請您不要這樣絕情！」
「哦，莫非你還想繼續跟隨我？」
「當然，因為我是您最忠實的追隨者！」
「哦，我接下來要去和木葉好好的鬥上一斗，如果你願意當炮灰的話，我非常歡迎！」
「只要大人想要這樣，我必定遵從！」
蓮柰似乎是很認真的說這番話的，榊樹笑著搖搖頭道。
「這不可像你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一個不擇手段，一切只為求生的黑寡婦！」
蓮柰嘴角微微泛起苦笑：「大人對我的印象，看起來很不好呢！」
「不，相比於另一些渾渾噩噩的死組織成員，我是非常欣賞你的生存態度的。沒了曉組織之後，以後你就自由了，你可以繼續回小鎮當你的黑寡婦，繼續以前的生活！」
「大人，您認為我還回得去嗎？」
榊樹淡然的等待著蓮柰的下文，果然蓮柰美眸深深的看著榊樹。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您，所以我希望追隨您，而您卻不需要我…或許，您不需要任何人！」
榊樹在考慮自己需不需要任何人這個問題時，忽然，一陣香風飄來。
榊樹盤腿坐地，蓮柰附身下來，深深的吻了上去，就和曾經那一次一模一樣。
榊樹的眼前，是蓮柰那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臉龐，但他只是淡淡的看著，吻著。
良久，蓮柰的紅唇才慢慢離開，神情迷醉，除此之外，還有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套餐奉上。
胸口刺刀，嘴唇塗毒。
榊樹拔出刀，撕裂中毒的身體組織，淡然的看向蓮柰：「你是希望，我殺了你嗎？」
「能死在大人手裡，我很榮幸！」
蓮柰沖著榊樹露出坦然的微笑，她明明知道這樣做對於榊樹毫無意義，卻還是那樣做了，豈不正是一心求死的表現？
「你還真是不像你了！」
蓮柰抱了必死的覺悟，反而放開了一直以各種方式偽裝起來的心。
「大人，其實我一直都十分恨您，您毀了我引以為傲的容貌，我真是恨不得將您千刀萬剮，我之所以跟隨您，也只是想找一個機會報仇罷了。我蓮柰，不僅僅是一個不擇手段求生存的女人，更是一個有仇必報的黑寡婦，可惜啊……」
蓮柰咬著頭，似乎在可惜自己為什麼沒能力殺死榊樹，榊樹微笑著傾聽蓮柰的心裡話，然後就聽到蓮柰話鋒一轉。
「雖然沒法報仇，但至少這段時光過得令我並不感到後悔！因為我發現，我生存至今所秉持的一些想法和大人您的理念隱隱有些相似！
不怕您笑話，我曾經也自不量力的收留過一些無家可歸的人，讓他們在我的蜘蛛組裡找到了生存空間。雖然在那一次事件中，只有六花誠心誠意的想要跟隨我，甚至還想以同樣自毀容貌來表達她的歉意，至於其他人的表現…呵呵，我至今都覺得很痛心，可想想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只能說他們都得到了我這個黑寡婦的真傳！
而來到死組織后，我發現我能做很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甚至以此讓一片混亂的北方獲得了一部分安寧，如果十年前我能遇到死組織，人生之路一定會走得不那麼艱難吧！
大人，我死不足惜，但請您不要解散死組織，因為那不僅僅是屬於您的，更是屬於死組織全體成員的家，我希望死組織的理念能一直傳承下去！」
「自己希望的事情自己去做，與我無關！好了，你也該走了！」
「您不殺我？」
榊樹閉起眼睛，不做解釋。
「果然，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大人，一念可以令我死，一念也可以叫我生，內心明明冷酷無比，有時卻又有令人無法捉摸的溫柔！
我至今還深深的記得，您看著我自毀容貌時的冷漠，您指尖劃過我傷痕時的絕情，這些都令我從靈魂身處為之戰粟。
但唯一令我無法抗拒的是，從您的眼裡，我發現了我不是作為一個美麗女人而活著，而是作為一個有意思的人而活著，我的生存理念第一次受到了真正的認可。
我很開心，這真的令我很開心！
您剝奪了我引以為傲的美麗，卻給了基於我自身的認可，您才是真正的魔鬼，令我又愛又恨更又怕……」
忽然，蓮柰再一次吻了上來，但這一次僅僅一觸即收，非常的純粹。
她沖著榊樹，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真心笑容：「自己希望的事情自己去做，我已經收到了大人的指示，我今後還是將以大人的追隨者繼續生存！我現在想說，我並不後悔遇到大人，我會永遠的記住您，如果您有一天……」
蓮柰或許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她慢慢倒退著出了門，眼睛盯著榊樹一眨不眨，彷彿要將榊樹的模樣深深的刻印在心裡。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榊樹睜開了眼睛，目光微帶一絲異樣。
……
死組織成員一夥一夥的離開了駐地，直到整個駐地變得空空蕩蕩，令人忍不住覺得曾經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但是，有藤助以及蓮柰這樣的人存在，即使是夢也能繼續延續下去，死組織並沒有真正的落幕。
種子已經撒下，或許有一天還能收穫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