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魔混血
若水起了個大早,推開洛神殿的門照例在早膳前前往靜室打坐冥想,剛拐進花園就看到她洛汐宮的仙娥們嘰嘰喳喳圍了一圈不知在做些什麼。
「做什麼呢?」若水甚是好奇,湊到人群外去看了看。
「姜仙君給我們變戲法看呢。」身旁的一個小仙娥笑眯眯回過頭來,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卻不料抬眼看見了自己的主子。
小仙娥彎彎月牙眼瞬間變為了圓圓核桃眼,若水笑眯眯地望著她,柔聲道:「魔族進貢的曼珠花都種下了嗎?」
「是……」被自己的主子抓了包,小仙娥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懟了懟身旁的同伴。「上神,我這就去.……」
其餘人見圍的水泄不通的桌子突然霍開了一個口子,便三三兩兩的掃了一眼,結果不掃不知道一掃嚇一跳。
圍著圓桌的仙娥很快退去,她們這樣在花園裡為所欲為,多半也是因為她這個主子與民同樂的習慣,一朝主子轉了性,下邊的人還沒緩過來。
待仙娥們全都散去后,若水抱臂而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們口中的「姜仙君」。
「姜仙君。你大清早的跑到我洛汐宮的後花園作甚?阿鸞呢?」
姜昇好歹是昔日的人間帝王,對若水這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傲勁兒自然不會低眉順眼,更何況他沒來由的被妹妹以什麼「切磋學問」的名義扔到洛汐宮,心裡還鬱悶著呢。
「我哪知道,醒了就在這了。」他收了桌上變戲法的小玩意,懶懶起身隨意地向若水行了個禮。
「上神宮裡值夜的小仙娥說,我妹妹凌晨將我扔在這裡,說我要找上神切磋學問。」
「阿鸞把你扔在這裡?」
阿鸞天未亮就出門,做什麼去了?
「嗯。」姜昇看向他處,鬱悶地嗯了一下。
若水轉眼瞧了瞧桌子上的凰歸劍,心裡不解。
阿鸞不是最寶貝她這個凡人哥哥了嗎?去魔界都帶著,又怎麼會無端把他丟在這裡?
「阿鸞有同你說過她要去哪嗎?」
「珠兒要是告訴我了我需要在這裡待到早上被你發現嘛?」
若水撇了撇嘴,吐槽道:「職業病,噎死人不償命。」
若水不去看他,伸手到腰間的百寶囊里掏了一會兒,拿出了一面八角鏡。
她將此鏡拋至半空變大,解釋道:「這是八荒鏡,心裡想著一個人,以靈力灌注此鏡,便可以看到心中人處於何地。」
若水以靈力灌注此鏡,鏡子里果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若水驚訝的看到紅鸞此時竟是在離恨天,她的眼神與以往略有不同,臉上已經有了幾道擦傷,還被神獸玄鳥一路追趕著。
這還沒有什麼,更可怕的是,她在玄鳥的頭上看到了哥哥。
還有在他凌厲眼神下,平淡道出的那句:「琴瑤上神背叛神族,著,降雷,天誅。」
雷刑天誅是神界最痛苦的了結罪人的方式,被行刑者會被以盤龍天柱龍口中連接的萬年寒鐵製成的鎖鏈綁縛四肢,同時被天雷自頭頂而入貫徹五臟六腑,如若僥倖不滅,也會失去仙根,永生永世帶上天界烙印,六道輪迴之時,還會被幽冥黃泉的小仙唾罵。
紅鸞怎麼就突然成了叛族的罪人了?
怎麼辦?勸哥哥撤去這場天罰自己肯定是做不到了,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紅鸞就這樣被天誅啊……
紅鸞自被帶回神界后,千年來不是修行就是在殿內牽紅線,要麼就是被她拉著出去玩,平日哪有夥同魔族的機會?
要非得說有,就只能是在凡間的時候,塵弦那廝把她策反了????
姜昇被凰歸劍牽制,也不知道紅鸞在哪,只能在原地干著急,畫面突然變換,成了兩個下著棋修身養性且身著黑袍的人。
「啊!我看到過這個人,這個人是不是叫塵弦,這是魔界是不是!」
若水方才想到了塵弦,想必是她的思想引發的畫面的變化,她正在想辦法保紅鸞一命,雖然一邊是她的哥哥,一邊是她的好友,可畢竟千年的交情,紅鸞通敵這種說法,她實在是難以相信。
她把視線移到鏡子上,道:「塵弦又怎麼了?難道我要去求魔尊……」
半截的話被塵弦身邊的那個男人的臉堵了回去,若水的心咯噔一下。
若水盯著鏡中男人的臉,目光閃爍,記憶翻湧。
他側臉沉思的樣子,好,好熟悉。
在哪裡見過。
是紅鸞飛升前,她以視察管理的湖泊為名義下界去玩。
是氤氳細雨,青磚黛瓦。
是紙傘一柄,醫書一卷。
是木黎。
他.……他怎麼會.……他是魔族?!
那麼……
若水收了八荒鏡,突然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扶住石桌,猛地坐了下去,思緒紛亂,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木黎是魔族?!
是我?!
通敵的那人,是我?!
怪不得,凡人,怎麼會有品質那樣好的崑崙玉,天界都沒有兩件的物什,又怎麼會被凡人輕易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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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長老殿。
塵弦落子許久也不見師父自棋盒中取子,抬眼一瞧,瞧見師父正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胸口的一塊黑玉。
「師父,怎麼了?」塵弦問。
「被發現了。」默離望了望殿門,輕輕一笑。
塵弦也隨默離的目光看去,殿門大關,明明什麼也沒有。
「塵兒,如果你的心愛之人的命要以千萬人的命去換,你願意嗎。」
師父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塵弦一怔,思索片刻,垂眼應道:「如果真的會有犧牲,我不會允許他人成為第一個。」
他復而抬眼:「無論是我的族人,還是愛人。」
默離淡而道:「那若是那個叫紅鸞的丫頭的命,要用神族同魔族的戰爭換得呢。」
塵弦噙起一抹苦笑:「師父不要玩笑徒兒了,紅鸞她是神。」
默離搓弄著手中的崑崙玉,道:「紅鸞的母親就是霜練的妹妹,我在神族的暗線告訴我,如今她的魔性已經被激發出來了,魔族血脈或許可以為她抵擋一會兒神罰,但也不會多久。」
「塵兒,六界之內,只有我們能名正言順的救她,救或不救,在你。」
塵弦跪坐在軟墊上,他垂著頭,看向掌心的烏木簪子,狠命的握緊自己的拳頭,指甲早已嵌在了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