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誰允許你走的
54 誰允許你走的
「乖,先待在一邊玩兒啊。」
余瀟瀟放下小黑點,開始收拾屋子的東西。
一年住下來,自己能夠帶走的東西實在是少之又少。珠寶首飾,她一樣沒拿,衣服,她只揀了自己平時最常穿的那幾件,錢包里只有一張銀行卡,那是她自己在讀大學時,外出兼職掙的。
一瞥鑲金梳妝台上,靜靜躺著的一張黑色鑽石卡。
據說,可以無限透支;據說,有一筆她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據說,可以再任何地方兌換任何的現金。
懸在卡上方的手,微微發抖。
她到底,要不要帶走這一張卡?
低眼看了錢包里的那張普通的農行卡,四年大學的時光,裡面零零碎碎存下了不過幾萬的錢。
這樣完全不夠。
完全不夠她在國外的生活。
余瀟瀟閉眼,狠狠一咬牙,捏起那張黑色的鑽石卡。
她用了他的,她會記著,她一定會如數還給他!
既然決定了要劃清界限,她就不準備欠他什麼。
這筆錢,她會好好記著。
一屋子的東西,收拾下來,也才只裝了一個小小的箱子。
彎腰抱起箱子,一直靜靜趴在地上,看著余瀟瀟收拾屋子的小黑點,身子輕快一躍,跳上箱子。
余瀟瀟連同小貓和箱子,一起抱起來。
低頭,她的手不方便,便伸頭在小貓的頭上蹭了蹭。
白色的絨毛,細細的,軟軟的劃過臉,痒痒的,很舒服。
心裡的陰鬱一揮而散。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要不,把這隻小貓也一起帶走?
最開始她沒有想到是考慮到乘車帶上寵物實在不方便,就想把小黑點留在這裡。
可帝爵公館空空蕩蕩,估計自己走了,陸喬天也不會來這裡,扔它一隻小貓在這裡會不會太殘忍?
就算陸喬天會這裡住,他對動物過敏,恐怕小黑點他也不會留下來。
與其讓小黑點面對陸喬天的虐待,還不如她去找到一戶愛護小動物的人家,送出去。
余瀟瀟滿心愧疚,又埋頭蹭了蹭小黑點圓乎乎的腦袋。
她埋頭,抱著箱子下樓梯,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影,對著小黑點喃喃:「對不起,小黑點,我實在不能帶你走。」
一向很溫順任由余瀟瀟蹭腦袋的小黑點,突然喵的一聲,尖叫,縱身一躍,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黑點!」
余瀟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急,抱著箱子想要去追。
箱子卻砰的一聲,撞在前面一人的身上,手一松,落在地上。
抬頭一看,是陸喬天。
抬頭正對上一雙陰沉的鷹眸,漆黑的深潭,一眼,就要把人跌進無盡的深淵裡去。
腕上一痛。余瀟瀟不解地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緊握著自己的手腕。
他率先開口:「誰允許你走的!」
他知道了?剛才她和小黑點說的話被他聽見了?
余瀟瀟心微微一抖,本來是打算明天再向陸喬天說的,她以為,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
白天當著眾人,算計了他一下,按照常理來說,她已經惹怒了他。
他是不會回來的。而且,as集團收購了宏遠集團,他應該會很忙才對。
她記得,有一次,as集團進行公司內部的重大調整,進行人員裁減,他忙得一周都沒有回來。
她想,收購的事情恐怕不會比人員裁減輕鬆。
余瀟瀟隨即恢復鎮定:「陸先生,我們的協議已經到期,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陸先生?陸喬天微微皺眉。
沒有關係?她想得美!
「你還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對了,這倒是提醒了她。
「陸先生,我希望能夠儘快辦理離婚手續。」
余瀟瀟剛剛出院,臉上沒有施任何粉黛,淡淡柳煙眉,玲瓏小巧的鼻子,水波般的眼眸,頗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
陸喬天看著眼前的小女人,一臉執著和倔強,他想生氣,但是看著她小巧的身子,又將怒火生生壓了下去。
「余小姐,我還沒有同意,協議上說得是雙方必須同意,才能離婚。」
三個字,余小姐,聽得余瀟瀟一愣。
余瀟瀟不緊不慢,從箱子里翻出協議,指著上面的條款,平淡地道:「陸先生,上面也說了,一旦交易結束,協議自動解除。」
該死!
這個女人還是那麼倔。
陸喬天的面色發寒,抿緊了唇。
余瀟瀟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兩人對峙,悄無聲息。
她的倔強,對上他的不放過。
誰也不想先鬆口。
陸喬天大步一邁,走到余瀟瀟對面的沙發,坐下,一手搭在沙發上,摸出打火機,幽藍的火光,在漆黑的大廳里,恍若一朵開在漆黑深潭之中的幽藍之花。
抖動的火光,襯得他的側臉時隱時現,硬朗的臉龐,蒙上晦澀的陰影。
渾身的冷氣漸漸侵襲整個大廳。
她的確把他惹怒了。
「留下來,我可以許你一輩子榮華。」
他從不輕易許諾。
余瀟瀟淡淡一笑:「陸先生,我想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給的已經足夠,我現在,只需要陸先生好聚好散。」
左一個陸先生,右一個陸先生,宛如針扎,刺在他的心口。
聽得他心煩。
眸光微凝,停在她清麗的臉上。
低沉有些沙啞的嗓音道:「余小姐,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再重複。」
他早就說過,他要定她了。
余瀟瀟彎唇嘲諷一笑:「陸先生,我也再重申一遍,我們好聚好散。」
陸喬天慢慢捻了煙頭,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跟前抽煙,淡淡的煙霧,讓他整個人隱在霧裡,神秘又帶有性感。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擁有正常審美觀的女性,看了這一幅畫面,都會忍不住心動。
他真的實在是太誘人。
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家世背景,宛如一張華美的網,向她密密麻麻罩下來,她無處可逃。
余瀟瀟深吸一口氣,凝息看著他。
陸喬天冷笑,余瀟瀟看到他嘴角的笑,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在此之前,陸喬天從未在她的面前露出過這樣森冷蝕骨的表情。
他的手段狠,他的手段毒,他為人作風更是乾脆利落。
但那些都不是她所關心的。
她曾經以為,她和他只是單純的契約關係,她履行一個妻子的職責,他履行一個僱主的責任。
是她想的太簡單。
吃人的雄獅反悔起來,果真不是蓋的。
她有點怕這樣的陸喬天。
冰冷的嗓音再度開口,他惜字如金,「余瀟瀟,你走不了。」
篤定的口氣,彷彿這場逃亡的遊戲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宣告結果。
弄得她手無足措。
那種被人看穿的蔑視襲上余瀟瀟的心頭,她不甘心,為什麼他可以這樣霸道,直接宣告,她走不了?
她一定要走,就憑陸喬天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生活在他的身邊,她遲早會瘋掉的。
親手喂她吃下墮胎藥,將自己的孩子打掉,她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得如此絕情,虎毒到一定程度是要食子的。
「喵~~」
陰暗角落裡,一聲貓叫劃破沉默的空氣。
轉頭,余瀟瀟看見了瑟縮在牆角的小黑點,它想要靠近余瀟瀟的腳邊,但是琥珀色的貓眼看了看陸喬天,最後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朝著余瀟瀟的方向,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止步不前。
它也被陸喬天嚇到了嗎?
「乖,小黑點,我們上樓去。」
余瀟瀟走過去,彎下腰把小黑點抱了起來。
軟軟的一團白色肉球,余瀟瀟摩挲著手,心裡微微踏實了一點。
好在,在黑夜裡,還有一隻小貓陪著她。
轉身準備上樓。
既然坐在沙發上那人,聽不懂也根本沒有想要妥協的意思,那她決定採取冷戰政策,和陸喬天來硬的,正面衝突,一定是她吃虧。
陸喬天忽的站起身,余瀟瀟懷中的貓,警惕地朝著身後叫了一聲。
她回頭,陸喬天站著,凝視著她,一言不發。
「乖,沒事的。」
嫩白的手撫摸了一下小黑點圓乎乎的腦袋,小貓舒服的撒嬌一叫。
余瀟瀟眼角掃過某人的臉,察覺他的眉頭一皺。
她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抬腳,「余瀟瀟,你是沒聽見我的話是不是?」
無視。
繼續抬腳,「喵~~」
貓一聲慘叫,倏忽從余瀟瀟的手裡竄下地,飛快跑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看見貓被嚇跑,余瀟瀟生氣。
「陸喬天!你到底想怎樣?」
陸喬天猛的一個彎腰,將余瀟瀟打橫抱起,她掙扎,他收緊,她再掙扎,他再收緊。
她又叫回他的名字了。
心口莫名一喜。
最後兩人是貼的越來越緊。
沉沉的呼吸,在暗夜的空氣中,清晰可聞。
余瀟瀟,你究竟在怕什麼?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上心過。
包括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蔚微微。
哪怕是青梅竹馬,哪怕是相處十年,他也從來沒有現在這般的心煩氣躁。
貼別是聽見她提出想要離開的時候,心口悵然若失。
這種感覺,哪怕是他知道了有人要暗殺他,他也鎮定自若,從未覺得心口缺失。
可這種感覺在這幾天,來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強烈。
他只知道和這個女人有關,他想要她留下來。
可是余瀟瀟一再消磨他的耐心。
原本他在等著她屈服,他不意和她玩一場結局已定的遊戲,但莫名其妙竄出來的小貓居然把這個女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把他晾在一邊。
他生氣了。
沒有人能夠無視他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行。
「陸喬天,你放開我!」
陸喬天彎唇一笑,這才是他熟悉的———她野性難以馴服的一面。
他的心情好轉,一掃剛才的陰霾。
看到他唇邊勾起的笑,余瀟瀟徒生不安。
陸喬天,又想要玩什麼花樣?
修長的身影,一把揮開卧室的門。
然後他重重的關上房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余瀟瀟睜大眼眸看著他,難道陸喬天又要發情了?濫情的男人!
將她放在床上,溫柔的撩開她碎發,握住其中一縷,綿軟的觸感從指間傳來,直達他的心底,他埋頭低嗅,彷彿那是世間上最芬芳的花,釋放最迷人的香。
余瀟瀟身子一緊,脊背一僵,他的眸色深沉。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劃過她的臉,在暗夜裡,他深邃的眼眸,暗含波光,誘人,緊緊攥住了她的視線。
陸喬天俯身在她的耳垂處,「不聽話,就要好好懲罰。」
該死!余瀟瀟,有種就不要屈服。
她咬緊嘴唇,不想讓自己發出一絲羞恥的聲音。
「瀟瀟,強撐著對身子不好。」
她看見他嘴邊勾起戲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