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我不配
第437章：我不配
夏語默就真的不再說了，就看著他現在的反應，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很痛苦，薄項現在壓根就無法直視小星星那雙乾淨通透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當初他是怎麼了，為什麼他的人性就完全的被磨滅，血是那樣的冷，就能對一個孩子，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用那樣的手段。
夏語默看向了小星星，她看著他對他說道：「小星星，這個人就是你的外公，就是媽媽的父親，而你一直都沒有家，一直流離在外，就是被這個人給害的，你恨他嗎？」
小星星真的是很茫然，夏語默的話他似懂非懂，他很不解的問：「媽咪，什麼是恨啊？」
小星星突然的一句話像是打開了薄項的心鎖，什麼是恨？如果是大人的話，如果是一個大人被害的三年流離在外，他肯定心裡充滿了恨意。
但是對一個孩子來說，對一個天真的，對一個生來就善良的孩子來說，他壓根就不懂得什麼叫恨，不管他經歷再多的磨難，不管是命運對他有多麼的不公，他都不會去恨。
不管之前經歷了多少，現在讓他又有了一個家，有了心愛的玩具他就會笑，並不是因為孩子容易滿足，只是因為他們太單純，他們太善良，他們很純粹，他們沒有任何的雜質。
也許這就是人性最原來的樣子，人性最原來就該是美好的，就該是善良的，就該是如此純粹的。
是因為大了，之後的雜念也多了，慾望也慢慢的在心裡萌生，所以人性在這些東西面前就會變得很淺薄了，就會迷失了在起點就與生俱來的東西。
不需要說太多，小星星的這句回答就好像已經道破了一切，薄項突然哭的泣不成聲。
監獄這種地方真的是對人性拷問的地方，之前封振北也是如此，一進到這個地方，心反而踏實了。
「這就是一個孩子的回答，不管你怎麼傷害他，他都不知道要怎麼恨你，事情出了之後，我真的很自責，我一直在想你跟我說的話。你說我很冷血，冷血到眼睜睜的可以看著自己的父親去死，可是你告訴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如果你是含冤的，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幫你洗脫冤屈。可是現在的事實是什麼？誰都救不了你，我曾經求洛奕辰，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的命，哪怕你判無期呢？洛奕辰也答應了我，他說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但是前提是你要戴罪立功，你要將功補過，所以我們想方設法的想讓你伏法，想找你自首，但是都沒有用，我們勸不了你，所以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你怪我太冷血，用這樣的方法把你引出來，但難道你自己不冷血嗎？你連這麼小的孩子你也沒有放過，我現在懷孕，你也沒有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考慮，你也是一心自私的想把我從洛奕辰的身邊帶走。其實你所有的想法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虧欠了你，但是你卻從來不想想你到底虧欠過多少人。」
「語默，你別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薄項真的是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真的不敢再聽下去了。
他的確虧欠了太多的人，虧欠了他自己心愛的女人，虧欠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的話夏語默也不會過得如此痛苦。
「也許我就不該回來認你，不該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個父親。」
「不，我有知道我自己父親是誰的權利，既然老天爺已經這麼安排了我是逃不掉的，我也不想逃避。」夏語默很堅決的說道，「我真的曾經責怪過，責怪過老天爺對我如此的不公平，但是現在我都覺得真的是公平的，沒有我這樣的遭遇，沒有我這樣的經歷，不會有我現在的幸福感。」
「洛奕辰對你很好是不是？」
「是，我認為他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夏語默就是敢肯定的這麼說，「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
聽到她這句話薄項真的覺得是欣慰的，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的幸福，難道他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你現在過得好就好。」薄項緊緊的垂著頭，他現在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忘了我這個父親，忘了我這個父親。」
「我身上流著你的血，我怎麼可能忘掉你？」夏語默說道，「不管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你是我父親的這個事實都改變不了，其實我願意叫你一聲爸爸絕對不是只讓你放下掙扎送死的意思，因為你真的是我的爸爸。」
「不，我不配。」薄項說道，「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配不配你都是。」夏語默說道，「如果可以選擇自己的父母，我也不想，但是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你給了我生命我還是應該感謝你，所以你認為我用這樣的手段是大逆不道，是，的確是大逆不道，所以……所以我會用一個女兒的身份來送你走，我會把你的骨灰帶到老家去，跟我的母親葬在一起，然後每一年清明和忌日的時候我都會去看你們。」
夏語默知道他是馬上要死的人，眼前活生生的一個人，她現在還可以摸得著抓得住的一個人，還有幾天的時間就要死了。
她無能為力，她就算現在緊緊的抱住他，也無能為力，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當聽到剛才那些話的時候薄項點著頭，很欣慰的點著頭：「好，好，還能回老家，還能和你母親葬在一起，好。」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面對死亡的衝動和坦然，他內心也是有些害怕的，也是有些戀生的，但都沒有辦法了。
「還有一件事，把你知道的通通都供出來吧，這樣你也可以去的乾脆一些。」夏語默說道。
薄項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給予回應，只是垂下頭停不住的開始落淚。
「我沒有臉去見你的母親，沒有臉面去見你的母親。」薄項一直不斷的在重複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