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火炮,火炮!
「九部天雷正法!」,林機宜嘶聲叫道:「這是紫薇仙人的九部天雷正法!」
是雷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裡來的天雷!
不是雷么?那如何會有這般驚天動地的天威!
王鈐轄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只見手下都是臉色煞白,一副獃滯的模樣。
雖然沒有銅鏡,但是王鈐轄不用照,也知道自己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的目光轉到角樓的東側,一看之下便愣住了。
那邊的地上躺著三個親兵的屍體,全都沒了腦袋,鮮血汩汩地流了滿地。而在屍體的旁邊,散落著一堆瓦礫,王鈐轄定睛看去,原來是東牆塌了半邊。
「啊~!」,已經是驚駭欲狂的林機宜也看到了這幕慘像,發出聲刺耳的尖叫,轉身往外跑去。
敢亂我軍心,斬!
王鈐轄正要呼喝,卻聽到比方才更大了數倍的雷聲,從城下傳了過來,把他的言語完全堵在了嗓門裡。
於此同時,他感到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
是地動了,快跑!
王鈐轄打了個趔趄,卻再也顧不得儀態,拔腿就向門口奔去。
然而沒跑幾步,隨著再一次轟烈的巨響,他就覺得身體失去了平衡,仰天摔倒在地上,更讓他驚恐的是,整個人竟然正在往下掉落。
悲乎,慘逢地動,此乃天亡我也!
這是他人生中最後的意識。
……
眼前的一堆殘磚瓦礫,便是曾經的賒旗城西門樓。
岳丘得意地欣賞著火炮的戰果,得意地享受著將士們混雜著崇敬和畏懼的目光,得意地揚起了手臂:「萬勝!」
千軍應和,呼聲震天。
在接到賒旗城拒絕順服的消息之後,岳丘便決定使用他雪藏已久的大殺器:火炮。
除了因為沒有其他攻城器械的原因,他還想藉此機會殺一儆百,打出威風,打出一路上的和平。
畢竟,和平是靠打出來的,而不是靠談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擺出個兩軍護一營的古怪陣勢呢,原因是為了保密:火炮的結構實在太簡單了,萬一被敵人仿造過去,他的武器優勢就化為烏有了。
雖然他萬分確信,憑著這個時代的工藝和材料水平,土著們很難仿造成功,即使成功了,威力、射程、使用壽命等等也肯定比不上自己手裡火炮,但所謂小心使得萬年船,防患於未然總是對的。
於是他不惜大費周折地搭了個營帳,而營帳裡面所安放的,就是他的全部四門寶貝疙瘩了。
好在守軍也很配合,老老實實地縮進烏龜殼裡面,抱頭挨打,也就讓岳丘的炮兵從容地測距,調整,試射,校正,最後四炮齊發,連射了三輪之後,轟塌了正對面的城門樓子。
第一次試射,仰角稍高,幾乎是貼著城牆飛了過去,砸死了幾十個守兵,似乎還砸塌了幾間城裡的房子;第二次射擊的時候,城牆上除了嚇癱了的那些,就全都跑光了;但是岳丘堅持又多射了一輪,最終砸垮了城牆才做罷休。
當然,義勇軍的士兵們都提前接到了通知,說這次攻城,岳丘會採用神器助陣,聲音很大,不要驚慌,完了每人還發了塊布條塞耳朵。
所以當聽到炮聲響起的時候,士兵們雖然愣怔了片刻,但卻丁點沒有慌亂,因為不管那發出巨響的東西多麼恐怖,都是幫自個兒對付敵人的東西。
三通炮擊之後,義勇軍歡呼著發起了衝鋒,在他們的前方,只剩下抱頭鼠竄的偽齊士兵,和完全沒有任何防禦的賒旗城。
岳丘急急地分派任務:胡萬勝率部佔領縣衙和鈐轄府;翟從武率部佔領軍械庫和糧庫;趙四率部佔領城牆;王大頭率部追趕驅逐逃兵;本來巡邏街道維持軍紀的事情應該屬於軍法官翟達理的,但岳丘擔心他壓不住陣腳,就請李山親自出馬去主管軍法。
歸根結底,岳丘對於手下士兵的信心不足,擔心他們經受不住城市的誘惑,隨意搶掠,墮落成為一隻匪軍,所以一直把軍紀當做頭等的大事來抓。
而岳丘自己,則率領著親兵和輔兵隊伍,駐紮在城外,開始安設營寨。
就在輔兵們忙著打樁搭棚的時候,一支隊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隱身的山林,默默地向南方撤去。
這是趙監押的部隊,他熟悉地理,帶著自己的親兵,抄了條山路,埋伏在離賒旗城一里路的山林裡面,想等著在忠護右軍攻城受挫的當口,出來檢點便宜,順便撈點功勞。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王鈐轄苦心經營的堅城,半刻鐘之內就被攻破了。
而且破城的方式是如此的驚世駭俗,到現在趙監押的腿肚子還在打哆嗦呢。
打哆嗦歸打哆嗦,卻沒影響趙監押的動腦筋,等回到青台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對付『南人妖法』的四套解決方案,涵蓋了所有的可行性,準備寫成文書急報給李成。
不過他自己可壓根沒打算採用任何一種方案去對付忠護右軍,坐在書房之後,趙監押不禁感到有些后怕:自己出兵尾隨的事情,該不會被對方發現吧?
這個念頭就像雜草一般,剛剛冒出頭來,就呼啦啦地漫山遍野都鋪滿了。趙監押越想越是害怕,趕忙招來個親兵,讓他搜羅十隻羊十隻豬,以勞軍的名義給忠護右軍送去,順便探聽口風。
在接受到這些慰問品之前,岳丘先接待了一位貴客。
此人乃是本地的地主,賒旗城的知縣,姓周。
對於俘虜,岳丘就不客氣了,先給他個下馬威:「呔,本將軍奉旨討逆,一路無不景從,唯有爾等冥頑不靈,違抗天命,妄圖螳臂當車,實乃罪大惡極!」
周知縣哆哆嗦嗦的不敢抗辯,伏在地上連稱有罪,等到岳丘的呵斥告一段落,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罪人王某干犯天兵,業已伏誅,惟願太尉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饒恕全城的百姓。」
岳丘當然明白,這裡的全城百姓其實是個代詞,代指周知縣等官僚階層的性命。
這個沒問題,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大開殺戒,更何況這幫官僚留著還有大用場:他需要周知縣這一小撮人做漢奸,哦不對,做齊奸,給他搜刮物資,順便承擔老百姓的怨氣呢,怎麼會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