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起源
大腦中的晶片並非是智慧體，這一點林無雙很確認，它的存在形式介於『虛』與『實』，既可以觸摸曾經將它捏在指尖，又可以化作無形在體內神經與血管中穿梭，然而它絕非擁有智慧的另類生命形式。
它就跟人類科技中的記憶棒存儲晶元類似，只是一個存儲資料的死物，林無雙在無雙氣練習伊始就曾經在內視中試圖捕捉晶片的智慧波動，卻一無所獲。
只是此刻，在他已經窺得門徑的第一階段小成時，卻感受到晶片正在他大腦身處的神經中化作一個微不可察的大分子，還隱隱散發出與植物恐懼一般的緩慢情緒。
人是生物，山川河流是死物。
『生』與『死』的物性界限向來是隨性而模糊的，智慧的存在也是如是。
人是高等生物，有高級智慧。動物是低等生物，有低級智慧。植物和石頭一樣，但是又能生長，處於『生』、『死』之間。
在人類探測到植物生物電流對於外界刺激所做出回應的規律性訊號之前，對於智慧的定義全部作用於動物身上。
天地自古無情，草木自古無愁。
這個認知沒有問題，因為草木無法與人類溝通交流，不似動物還能通過馴養能夠接受一定的指令指揮，某些特別的動物如海豚、犬以及靈長類尤其是低等動物中的智慧明星。
後來，人類發現了含羞草、燈籠草、行走樹、冬蟲夏草等一系列怪異植物，界限於動植物應激反應程度之間的樹木種類。
漸漸的，某些科學家開始研究植物的意識存在，和交流方式。
經過經年累月的研究，得到了很多成果，植物並非是無知無覺沒有情緒，它們也會歡喜，也會恐懼。在某些試驗中，受到切割測試的幾百種植株都被示波儀監測到了不同程度的電訊號，通過搜集電流放大數據，人們對於植物的情緒信號開始能夠初步解讀。
研究到了這裡，也就告一段落。
因為無論如何，植物並沒有誕生智慧，它沒有自我本我超我的定義，這些應激反應只不過是它們的本能流露。
林無雙瞬間就回想起了許多生物學知識，晶片的來源不明，作為一個在刀尖上與死神共舞的特工，他享受了無雙氣的強大威能便利，也一直在心裡提心弔膽，還一度害怕自己的思維收到了控制。
這些顯然是杞人憂天，數年來晶片除了傳遞過無雙氣的圖譜修鍊法門，從來不曾和林無雙有過更多交流。
習得無雙氣，進入深層次入定的時候，林無雙也恰如一塊冰涼無智的石頭；當他駕馭內視神識回歸腦域，又轉化成了能量沸騰運轉能夠顯化的神異超人！
『神』也是人，只不過口口相傳的謬誤歷史長河中，得了宗族香火想象的加持，成就了至尊造化。
在他的內心，終於悟到一點冥冥中的靈光，在智慧之火的『光』與『暗』之間轉化，如同一片晃動的水波，每一次潮漲潮落都有一片沖刷印記留下，只待千萬年後滄海桑田。
此刻他能感知到，晶片流露出來的，正如同處於『生』與『死』之間的物性，彷彿是源自於鐫刻在基礎分子上的某種本能流露。
它在恐懼！
恐懼於林無雙面前的這一群人類——光頭僧侶，在晶片的記憶里，他們沒有了皮囊，沒有了語言，甚至沒有了智慧。
如若要用林無雙學到的人類生物知識，在分類中這種東西也屬於『死』的物性。
『它們』來自於?nyatā。
林無雙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地方，只是看到晶片傳輸過來的畫面中，在茫茫宇宙不知名的一處，有一顆藍綠色的星球。
林無雙姑且就先稱呼它為藍綠星。
藍綠星距離太陽近似於1個天文單位，擁有濃厚的大氣層，繁雜的生物圈。生活在其上的高等智慧生物和地球人類形貌差異不大，都屬於碳基文明的分支。
在科技攀登到太空時代，探索完了本太陽系之後，藍綠星的宇航員在一片太陽引力圈邊緣的行星隕石帶中發現了不少遺迹，根據其上的一些象形符號公式指引，研發了不少基於另一種能量應用體系的科技。
在嘗到了甜頭之後，藍綠星人發掘了更多的隕石帶，最終獲得了一組計算公式。
這個公式能夠以巧妙的方式脫離星系的井深，避開引力波的干擾，無需發射窗口，可以直線定位宇航飛行坐標目的地。
於是藍綠星人用新型能量體系製造發射了一艘探索飛船，以本星球為原點，沿著宇宙絕對坐標系的縱軸一路向上，去追溯一段神話傳說中的起源之地。
牛頓曾經說過，科學發展到極限就成了宗教。
神性來自於科學性，神明體系和黑洞天體一樣都是沒見過卻能在理論上自洽的存在。
布魯諾死在宗教的火刑柱上，『神們』最終也死在了科學教的電椅上。
人性深處也存在對立體，如果有一面照出真實精神世界的鏡子，那必然是一面繁花似錦，一面荒漠如煙。
在技術上陷入泥沼急於尋求文明出路的藍綠星人，離開了漂浮於狄拉克之海上的母宇宙平面，向著絕對水平線的上方一路前行。
飛船穿透了充滿著粒子物質和暗物質的『物質層』真空，這裡還處於母宇宙的大引力場，需要比衝量極其強大的反牽引發動機才能脫離重力勢阱。
離開母宇宙的大引力場，便進入了沒有星體只有無盡熱量、各種各種的能量波輻射存在的『純能層』。
最後飛船進入了連基礎粒子都不存在的、真正的一無所有之地，這裡連飛船推進器的光線都無法照射.出去哪怕一個基礎粒子的距離外——這裡是除了極致的黑暗，什麼都沒有的『真空層』；可是就連『真空層』仍然不是終點，只是飛船耗盡了能量之後無奈地漂浮在這個層面，成了一艘幽靈船。
看到這裡，林無雙忽然聯想到華夏太古時期便流傳下來的傳說。
在無量年之前，宇宙仍然是一個混沌巨蛋，這其中，誕生出了一個原初生命，自號盤古，他因為不滿於空間的拘束，便劈開了混沌，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降為地，而他本人化作日月星河，風雨雷電。
這個神話和這樣的四層宇宙結構何等相似！
接下來看去，因為『真空層』什麼物質都不存在，飛船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壞，彷彿時間被凝固一般。
這裡好像不存在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只是一種旁觀者的錯覺而已。
林無雙彷彿親自漂流在宇宙中億萬年，一直到心靈都要被這黑暗同化得開始空虛時，變化開始了。
時間的概念來自於物質，在沒有飛船進來之前，『真空層』的確不存在時間的概念。
飛船來了，在無盡的衰變期之中，物質會慢慢地發出輻射，於是這片『真空層』逐漸沒那麼空，因為基礎粒子的分解，開始出現了絕對零度的概念。
無數年過去了，飛船的原子不斷衰變發出波長不一的空間漣漪，變成了『真空層』里不會發光的黑太陽。
幽靈船劃過黑暗時，留下的衰變波在極致黑暗裡就成了彗星的慧尾般明亮的誘餌，而這誘餌，會引來無盡恐怖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