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穿過操場,常誠四人趕到救護車跟前,擔架已經上樓了。常誠抓住旁邊的一個保安問道:“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我剛到,聽司機說有人得了急病,在學校。”


  “今天誰還在學校?”


  “哎呀,想起來了,李校長和龔校長早上來的學校。”保安一拍大腿。


  這時樓上傳來一人的喊聲:“來個人幫忙,抬不動了!”


  常誠四人飛一般的跑上樓,兩個擔擔架的已經累得氣喘如牛,龔磊也扶著牆隻喘氣。抬個人從六樓下來太吃力了,下到三樓手已經軟了。常誠四人畢竟是搞體育的,二話不說接過擔架跑下樓,送上救護車,擔架上的李保軍臉色蒼白,發烏的雙唇緊閉,已經不省人事了。跟上來的醫務人員立刻接上氧氣,坐在擔架上為李保軍做心肺複蘇。常誠讓龔磊聯係李校長家人,自己和肖誌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呼嘯的衝出學校,不到十分鍾就趕到同濟醫院。看著李保軍被送入急救室,常誠才跟著護士辦理入院手續,樓上樓下跑了個遍,再次回到急救室門口是,門口有一對夫婦攙扶著一位已經哭得癱軟無力的老婦人。估計是李校長的家人。而龔磊滿頭大汗坐在一邊,看見常誠過來急忙站起身問道:“情況怎麽樣?”


  “不太清楚,聽醫生說可能是心髒出問題。”常誠看著急救室的燈。


  “對了,今天你們怎麽到學校去了?”常誠突然問道。


  “李校長聽說你和金教練的隊伍比賽,就要去看看,還打電話邀我一起去學校。幸好我跟上來了,要不然他一個人……”龔磊後怕不已。常誠也聽得冷汗直冒。原來李校長看到足球隊大勝對手,激動不已,在辦公室和龔磊談論足球隊的事情,突然發病。幸好龔磊曾經當過誌願者,學過急救知識,才堅持到救護車來。


  這時急救室的燈熄了,一位醫生走了出來,那老婦人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出現在醫生眼前,那一對夫婦也跟了上去。


  “你們是李保軍的家屬?”醫生問道。


  “是的,我是他老伴。”老婦人顫顫巍巍看著醫生。


  “急性心肌梗死,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一會兒要轉去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看看需不需要手術。你們先去辦住院手續吧。”


  “我能看看老頭子嗎”


  “可以進去一個人看看病人,但時間不能太長。”醫生囑咐道:“幸好送來的及時。”醫生神色有些疲憊,把後續交給護士就離開了。李保軍的家人這才注意到常誠和肖誌,連忙上前表示謝意。


  校長重病的消息傳回學校,引起不小的波瀾,幸好龔磊能力極強,穩定住局勢。讓學校的工作得以正常運行。常誠的足球隊影響卻不大,依舊正常訓練,上次大比分擊敗金教練的隊伍後,球隊上下信心大增,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在晚報杯大展身手。


  又是一個周末,李保軍做了心髒手術,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常誠和肖誌兩人決定代表足球隊去醫院看看李校長。


  兩人在醫院門口買了些水果,牛奶。在醫院裏兜了一圈,問了兩個下班的護士才找到李保軍的病房。兩人進去的時候李保軍正靠在病床上看電視,看見常誠和肖誌進來連忙坐起身子:“喲,常教練來了,坐!”


  “您別動,躺下休息。”常誠慌忙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扶著李保軍躺好。


  “我老伴去買晚飯了,你們自己倒水。”


  “不用,我們就是看看您,看您氣色不錯咧。”


  “好多了,這次多虧你們了。”


  “應該的,應該的。”


  常誠環顧四周,病房隻有兩張床,除了一張病床以外,還有一張陪護用的床。床頭櫃很整潔,隻有半杯水和一盒藥放在上麵,病房的環境不錯,空氣裏的消毒水的味道很淡,還有一絲清香。兩人東扯西拉地和李保軍聊了幾句,盡量的不談及學校的事,談到了也隻說好的,讓老校長放心,踏踏實實的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現在球隊怎麽樣了?”李保軍問道。


  “一切正常,孩子們提高得很快,學習也沒落下。您放心吧。”常誠回答道。


  “這次晚報杯取得好成績嗎?不要打馬虎眼,我希望你還能像去年一樣實話實說。”


  常誠愣了,他知道李保軍看出他們不願讓李保軍過多操心學校的事。所以他沉默了片刻,才說:“如果我說我們可以爭一下冠軍,您會覺得我是在哄您嗎?”


  李保軍眼睛一亮,坐了起來,常誠慌忙站起扶著李保軍再次躺下:“您不要激動,平和一點。”


  “你說的是真的?”


  “本來沒有信心的,不過上周末的對抗賽給了我們信心,要知道金教練手下的隊伍在江城專業梯隊裏可是排的上號的強隊,和輔仁小學有得一拚。不過不敢說保證拿冠軍,隻能說全力爭取。”


  “這就好,這就好,沒想到憑我們自己的隊員也有機會爭冠軍。”李保軍眼裏淚光閃閃。


  常誠有些納悶,一個小學球隊怎麽搞的李校長如此激動。


  安撫好李校長後,他老伴也買晚飯回來了。老人家一看見常誠兩人就放下手裏的飯菜,抓住兩人的手連聲道謝。又聊了一會,李保軍吃完稀飯後,靠在床上睡著了。常誠和肖誌也準備起身告辭。李保軍老伴問道:“你們是學校足球隊的教練吧。”


  “是的。”


  “你們這次晚報杯,能取得好成績嗎?”


  又是這個問題,常誠和肖誌相互看了看,再次鄭重的回答:“我們現在有實力能爭奪冠軍。當然也不能打包票。”


  “這就好!”


  “阿姨,您和李校長怎麽都問這個問題?”肖誌憋不住問題,直接提出來了。


  “那我就囉嗦兩句吧。”在李保軍老伴溫和的聲音裏,常誠和肖誌才了解來龍去脈。


  原來李保軍和他老伴還有周朝陽都是一個小學的,也就是德育小學的。德育小學是個具有悠久曆史的小學。前身是一個專教稚子識字的小學堂。解放後改為德育小學。當時為了發展三大球,德育小學開始組建足球隊,李保軍和周朝陽都是球隊裏的主力。並獲得當時市裏的冠軍。後來周朝陽轉去專業隊,而李保軍在讀完初中後就上山下鄉去了。直到十年浩劫過去後才又回到江城。


  改革開放後,別人下海經商,李保軍卻回到學校繼續深造。經過數年的學習深造,李保軍走上教育崗位,回到了德育小學,當時的德育小學已經到解散的邊緣了,差一點就會消失在曆史長河裏。在李保軍的努力下,德育小學又恢複了生機。並把老朋友周朝陽請回來擔當教練,把校足球隊組建起來。從那時候開始,足球就成了學校的特色。


  “你知道嗎,自從晚報杯有了小學組比賽後德育小學年年有希望拿冠軍,可就是拿不到。”老人停下歇息片刻,才繼續說道:“後來老周走了,留下幾個年輕能幹的教練。可是,一年年的過去,奪冠軍的希望卻越來越渺茫。這時候大家發現有個國腳是從德育小學裏走出去的。老李的壓力就更大了,因為培養出國腳的學校拿不到晚報杯冠軍嗎?老李就到處找關係,想找幾個好教練。而足協也要大力培養年輕教練員,雙方一拍即合。結果德育小學就成了他們的試驗田。教練們來來去去,如走馬燈似的,隻為了評個職稱。球隊的結果可想而知了。最後為了保住足球特色這塊招牌開始找外援。球隊成績開始好了起來。最接近冠軍的一次是前年,可惜決賽的時候對手提出異議,所有外援都不能上,失了冠軍。這成為他的心結。”老人歎息著。


  常誠聽完後沉默了,一個為這個小學付出一生的老人值得尊敬,隻是在足球隊的問題上用錯了方法。


  “老人家,請您轉告李校長,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常誠和肖誌告辭離開。


  “實際上,李校長也挺難的,為了保住足球特色這塊招牌可以說是用盡全力。”肖誌有些感慨。


  “用盡了全力,也用錯了方法。”常誠回頭看了看住院部大樓。


  “怎麽說?”肖誌問道。


  “借助外力的強大是虛幻的,不如強大自身。因為外力終究會離去,而自身的強大卻是長久的。不管是我們的球隊還是中國足球。”


  住院部門口一位老婦人手裏拿著一串鑰匙在自言自語:“錯了麽,老李錯了?錯了!不過這次的眼光倒沒錯。”


  “你把鑰匙丟哪了?”付彬站在辦公室門口著急的問肖誌。


  “我怎麽知道,明明在口袋裏啊。”肖誌把身上的口袋翻遍了也沒找到辦公室鑰匙。


  “算了,我去找老常。”付彬等不及了轉身向訓練場跑去。


  訓練場上,常誠,不停地催促著:“廖晨,速度快點,出腳要快。”


  “薑雲濤,動動腦子,腦子是個好東西。”


  “王飛,漂亮,就是你動作太難看了。”


  “毛豆幹嘛呢,等著吃奶嗎?”


  “我們強不強?”


  “我們最強!”


  “這次晚報杯我們的目標是什麽?”


  “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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