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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黃只能屈服，靠著炕睡在墊子上。結果周季第二天起來直接踩到了它。小黃更加委屈了，耷拉著腦袋，連周季也不高興理了。


  鼻尖能嗅到冰冷的寒意，遮擋嚴實的窗口，周季知道，雪天來了。


  旁邊的河還沒醒，周季摸黑到外間點上油燈，又回屋，把自己跟河的棉衣都翻出來。


  河醒的時候，周季正巧在換衣服，油燈點在旁邊的箱子上，把她照的清清楚楚。頭髮還沒梳，毛毛躁躁的披在肩上。


  「季。」河叫了一聲，周季正在穿棉衣，轉頭看到河坐在被窩裡，「怎麼了？」


  河招手：「快來快來！」


  「呵。」周季哪裡不知道河在想什麼，她還有事呢，這時候當然不能過去，叫了聲小黃，想帶它出去玩，但小黃卻低著頭完全不理會。


  油燈昏暗，周季沒看清，其實小黃動了動耳朵的，它是想抬頭看周季的，但是憋住了。


  周季蹲過去，小黃就整個圈起來，把自己的頭埋到墊子上，「這是幹嘛？」周季擼了擼它背脊有些發硬的毛，「凍著了？」


  「你怎麼不到炕上去睡？」周季清楚小黃不可能回答她的問題，但養寵物的人總有這毛病，忍不住就會跟自家養的念叨幾句。


  還在被窩裡的河臉色稍微變了，「它要睡在地上，你就讓它睡吧。」


  看著小黃身下的墊子，她記得，小黃不睡這墊子，她收起來的，小黃是不可能去開箱子的，所以，「你昨天晚上打它了？」


  河往後縮了一下，「沒有，我從來沒有打過它。」他就是拎起來，那個不算打。


  周季擔心它是凍病了，將它全身摸了一遍，發現暖烘烘的，不像是凍著，那是要冬眠？周季沒有養過黃走獸，小黃也不能說話，無法得知它是心情不好。


  到外間扯了一條肉乾，放到小黃面前，發現它吃的挺正常，勉強放下心，出門去解決自己的事情。


  周季走後，河盯著地上還未長大的黃走獸看了半分鐘，見它吃完肉乾又老老實實窩回墊子上，這才穿衣服，準備出門找周季。


  出了門，積雪沒過腳背，風並沒有很大，就是微微的吹，但卻很冷，皮膚迎到風的地方，感覺像是被刀割過。


  跟周季預想中不同，竟然有很多人在外面走，這一看就發覺，絕大多數是山族的，連巫師都穿著棉衣在外面站著。


  周季走了過去，巫師站的地方，剛好是日曆的前方，「真的就是這天啊。」巫師指著土磚上，用阿拉伯數字寫的8/1。


  「巫師起的這麼早幹什麼？雪天沒什麼事可做，就只能睡個覺了。」周季漫不經心的說道。


  巫師看周季的眼神，帶了點崇拜，周季接受不起，說道：「我這還有事情，外面挺冷的，還是到屋裡待著吧。」


  周季來到第三排房子的最後兩間屋內，這兩間房子的門窗也都關上了，周季推開門，走了進去。


  掛在竹竿上的玉米都變得有些冰冷，周季在房間轉了一圈，確認兩間屋內保存的糧食都沒有問題后，才推出去。


  外面雪還在下，周季穿著自己做的棉衣，腳上卻只穿了一雙草鞋，雖然草鞋裡縫製著獸皮，但也只有薄薄一層，踩在雪地山，濕冷的感覺立馬就會透進來。


  河找到周季的時候，牆邊只有她一個人，她背對著他低著頭。


  走過去發現她正在看自己的腳，「怎麼了？」河輕聲的問。


  「啊，我在想……」冰冷的觸覺順著腳底板透進來，「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奇怪。明明你們不該用的詞語，為什麼你們就那麼自然的說出來了。」


  「哈？」河看著雙眼似乎無神的周季，抓住她的雙肩搖了搖：「季，你是不是又傻了？」


  呼吸的當中，覺得胸口一痛，好不正常。


  周季一直迴避的問題，卻在今天忽然發現，如果自己想要回去，必須將這個世界的不正常弄清楚，只是，當回去這個詞再一次出現在腦中，周季卻覺得心悸。


  她穿著草鞋，裹著一生丑到死的臃腫布料，如果回到原先的世界，會不會被當成精神病抓起來？


  在這個世界引以為傲的棉衣，回到原來的世界，會變得連垃圾都不如。


  許多問題，周季不敢細想，跟口號一樣在天天喊著我要回去，如果將回去的通道再一次放到周季眼前，周季必然二話不說，回家換上自己的羽絨服就走，可是如果要她去研究如何回去，她的態度卻變得有些曖昧了。


  在這個世界的痛苦和恐懼都是真實的，唯有取得的『成功』讓周季非常不安。


  「你出來是要幹什麼的？」河問她。


  在河眼中，周季在滿滿的回過神來：「哦，我來看糧食。」


  在沒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周季毫無疑問就是周季，但是來到這個世界時候，她就跟分裂了一樣，腦子裡一下冒出好多個自己，每一個決定，每一種想法，腦子裡分裂出來的人就開始相互撕扯。


  「這難道就是精神分裂？」周季自語。


  河以為她在跟他說話：「你說什麼？」


  雪天沒有太陽，周季發現在這樣的季節，她很容易就會陷入恐慌，如果是出現了危機還好，偏偏無事可做的時候，那些以往被拋下的想法又繼續冒出來，要叫她探尋到底。


  河站在周季的面前，周季看到他擔憂的臉，心裡更加矛盾，轉過身想要回家去，一片素白的平原卻猛然闖入她的視野。


  這個世界，比起電腦上看來的，大太多了，她明明生活其中，卻覺得不真實。


  一個人能堅持自己的世界觀到什麼時候？周季只知道，如果她再回不去，恐怕以後就不想回去了。這種感覺比什麼都讓她覺得恐懼。


  理智告訴她，她的家，在另外一個世界，她的生活中就應該有電腦手機，有那些雖然多年不見，卻仍舊想念的人。


  人開始覺得孤獨時，每吸進一口氣，都覺得透著孤單的味道。


  河就牽著周季的手，但是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