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周季他們回到小部落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紅果做好了飯在屋裡等著。
從對面回來后的周季,顯得特別的安靜。這樣的安靜,從來沒有在周季身上出現過,她要不就跟打了雞血那樣,要不就是頹廢到想死,她沒有中間緩和的階段。
但是這次的安靜,有些不同。
周季沒有激昂的鬥志,也沒有低落。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就算沒有自己,小部落應該也會超過其他部落,只不過花的時間更多些。
河關上門,用手中的火把,點燃灶膛里的柴火,又到裡間去把油燈點上。
她跟河一起蹲在灶前燒火,「你到炕上去吧,裡面應該已經暖和了。」
周季看著火苗,並不想動。
河繼續說:「明天大地不過去,我帶風過去,把房子弄起來。」
「哦。」
河看了一眼周季,順勢握住她的手,「你明天也別過去了,就在家裡吧。」
「嗯。」
周季順從的讓河驚訝,他第二天離開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什麼時候周季這樣好說話了?讓她不去就不去,這是假的吧?
今天過去,竹筏上還是站了很多人,而且還帶了不少獸皮過去。
周季經過紅果房子時,聽到花在跟紅果討論,要不要給對方製作棉衣,要不要送點棉被過去。
紅果也很猶豫,她給出的答覆是,再去問問大地。
聽到紅果這樣說,周季才知道,大地不在家裡。一猜就知道大地肯定是在隔壁。
周季到那邊推門,果然門沒有鎖。她進去關上門,卻沒有繼續往裡面走,而是就在灶台前做了下來,悄悄聽裡面的談話內容。
「你要不要回逐日部落?」這是大地的聲音。這話問出來后,並沒有回應。
周季轉了一圈手裡的柴火,猛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如果自己能夠穿越到這個世界,那麼別人也可以啊,當時在十字路口搶她手機的男人,就是比她還要先跑進這個世界。
她手裡的柴火在不經意間,落到了地上,如何確定大地就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在差不多的生活環境中,為什麼只有大地有這種不食同類、不設奴制的想法?
意識到這一點的周季,忽然覺得可怕,不不不,周季搖頭,不對,如果大地要是穿越的人,不可能混的這樣慘,剪刀、陶器什麼的根本輪不到自己。
可是如果大地並不是從文明世界穿越過來的呢?周季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用暴力阻止自己想下去,妹的!再想下去小部落都要變成恐怖世界了!
裡間的談話還在繼續,或許用談話並不准確,全是大地在問,那三個人並沒有回答。
大地問的是一個問題,且全部是問角的,「你要不要回去?」
「他的腳還沒好。」另一個男人給了理由,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們並不想回去。
周季也不知道大地為什麼要讓角回去,既然逐日部落已經歸屬小部落,那麼往後角在哪裡,對他們完全沒影響啊。
把掉在地上的木柴又扔進灶膛里,大地正在努力的,恰巧也是周季的目標,要是她就在背後暗搓搓的看著,將來等部落強大了,她也沒有資格干涉小部落的一切行為。
周季走近了裡間,裡面本部落的只有大地一個人,他坐在周季以前的凳子上,逐日部落的那三位則坐在炕上。
「季。」看見周季進來,大地還打了聲招呼。
周季笑了一下,對著那三個人說:「我到現在也只知道一個角,其他兩位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我叫青葉,他叫白牙。」角旁邊的女人回答道。
「青葉。」周季重複這兩個字,覺得她的名字,很容易跟青枝、葉兩個人搞混。
「你以前也是逐日部落的嗎?」女人問周季,「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多大了?」
周季只選擇性的答道:「我叫周季。」
「你們想在留在這裡?」周季再次開口提問。
女人點頭,「我們不會吃掉多少東西的。」
看他們身上都蓋著被子,周季走到窗口的位置,把遮擋物移開了,外面的白光和冷氣一起鑽進屋內。
那三人裹緊了被子。
「冷嗎?」周季問。
「冷,快遮起來。」
「這就冷了嗎?你們的族人,比你們要冷上幾十倍。」周季蓋上了窗口,「你們也是從那邊過來了,應該很清楚對面有多冷。」
周季的語氣很平順,就像兩個相熟已久的朋友在聊天,「我知道你們想活下去,是個人就會有求生欲,但是你們身為逐日部落的人,難道就不顧同族人的死活了嗎?」
一直沉默的角,在這時候忍不住了,他說:「我跟他們早就不是同族了。」
「是,從你的做法上來看,你的確沒有把他們當做同族的人。」周季說,「你在本就危急的情況下殺了族長,你早就預料到部落的人會打起來。你樂見其成啊。」
「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周季走近炕邊,「你為什麼要殺逐日部落的族長?」
「都是他害的我們活不下去,他不該死嗎?要不是他不聽巫師的話,把東西兩面的人換來換取,部落里的獵隊就不會打起來……」
他還要說下去,周季卻沒興趣聽了,「哦,你的意思是他該死,所以你才殺了他,但是殺了他之後呢?你沒有想過,要自己做族長嗎?」
在周季的位置,可以看到角瞬間僵硬的動作,果然說中心事了。
「你不想嗎?」周季緊接著追問。
「你們知道對面是什麼情況嗎?」周季說。「逐日部落已經屬於大地,你現在想做族長,不可能了。」
受點刺激就開始精神不正常,周季也是看不起這種人,「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到了你們這邊,他們說不定還能活過雪天。」
「喲,這又是關心族人的口氣了。」周季低著頭,「你這樣多變的人,我也是難得見到。」周季直接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把他從炕上拖到了外頭的雪地里。
大地都被她嚇到了,緊跟著她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