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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季覺得後腦有根經很痛,她此刻想的竟然是如何處理屍體。天吶,想她根正苗紅長了二十幾年,來這裡不過兩年左右,竟然變成了這樣可怕的人。


  將屍體扔進沼澤,雖然對死者不尊重,但總好過被分食。


  大地說,他不能容忍吃過人肉的人,周季同樣不能忍,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往後就百無禁止,那種人活下來,往後他要是餓了,會理所當然的去吃人,再不然就是精神崩潰,從此瘋掉。


  屍體需儘快的處理,所以隔天,大地帶著小部落的主力,全部去了對岸,留下塗狼帶著女人們看著那三個人。


  周季這次沒有在岸邊等,昨天河雖然嘚瑟,但周季的手,半天都沒有暖過來,他晚上抱著周季三令五申,叫周季不要去岸邊。


  「切,誰高興去等你啊。」周季做事會傻一次,可不會傻第二次,凍一天就夠受了。


  雖這樣說,但周季還是時不時就往按跑,把白結看的直搖頭,「他們今天可能不會回來。」


  「不會來他們住哪裡?」周季問道。


  「大地說對面的雪地里埋著的人太多了,晚上可能也要搬。」白結說,「他們還帶了點吃的過去。」


  周季的心沉了下來,要是河晚上不回來的話,她怎麼辦?她可不敢一個人睡啊!


  人的膽子生來如此,並不會因為經歷增加而變得膽大,不過是學會了忍。


  周季並不擅長忍耐恐懼,所以,她把目光轉向了白結,「你晚上跟我睡吧。」


  「河要是不回來,石也不會回來,可以。」


  紅果每天往陽的屋子送飯時,總會跟那三個人說些話。試圖從他們口中,再問出些內容來。


  對面發生了什麼?從他們離開后,逐日部落經歷了什麼,最好事無巨細全部說出來。


  但,怎麼可能?三人中,明顯有一人精神受到了影響,另外兩個,女人吞吐猶豫一副不知該怎麼說的樣子,剩下一個男人只關心著角。


  周季就不像紅果,她從不去期待那三個人會說什麼,她清楚,身處其中的人,其實是最迷糊的。


  再者說,逐日部落經歷了什麼,有必要知道嗎?


  對小部落來說,只要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以後是否能夠用得上就行了。


  三天,周季往岸邊跑了幾十次,小部落的人還是沒有回來,這下連紅果都開始擔心了,大地他們還好嗎?有沒有出意外?

  「我過去看看吧。」周季再也坐不住,她知道河帶了多少肉乾過去,那最多就是一天的量,已經過去三天了,就算處理不完,也應該回來拿了乾糧再過去吧。


  「沒有河,誰都過不了大河的。」白結毫不留情的打擊她。


  「難道就這樣等嗎?」周季說:「我撐竹筏過去,我就不相信了,真有這麼神奇的河!」


  周季迎著風雪朝岸邊走,小部落有好幾個竹筏,就架在岸邊。


  她到底沒有白結走的快,手還沒摸到竹筏,就被白結拉了回去,「你就不擔心嗎!」周季被扯著往回走的時候,試圖勸說白結,讓她跟自己一同過去。


  但是周季畢竟不是跟白結從小長到大,在白結的生活中,有些禁忌是不能觸碰的,列如攔在兩個部落之間的河。


  白結見過許多人在那條河中喪生,她對大河的恐懼,不是周季三兩句鬥志昂揚的話就可以攻破的。


  周季被拉回去后,自己在屋裡坐了半天,然後趁著周圍人都不注意,偷摸去了岸邊。她打算自己偷偷的去。


  周季還未到岸邊,就聽到黃走的聲音,她邁開步子跑起來,果然是他們回來了。陽跟石正將竹筏拉到岸上。周季直接衝到了河的面前,不過幾天沒見,又變回野人了,臉上都瘦了一圈。


  就周季看到的臉上和手上,都是被凍裂的傷口。她做了個自己都沒想到的舉動,她竟然將自己的棉衣脫下來披到了河身上。


  周季永遠都沒法想象,自己會對一個人男人這樣。


  河當然不會要,把棉衣又給周季穿上。


  一行人都聚到紅果那邊,紅果一直準備著吃的,周季回了趟家,給河拿棉衣。幾人吃過後,沒有來得及休息,繼續說著對面的情況。


  「都埋在雪地里,要是漏了就麻煩了。」


  黃走咬著有些老的玉米,「我們把那邊都翻遍了,怎麼還會有漏掉的。」


  「我很好奇。」周季說,「你們在搬的時候,沒有碰到逐日部落的人嗎?」


  「碰到了,前一天找的都是外面一圈的,所以碰不到,後面兩天就碰到了。」大地說的很冷靜。


  周季就不明白了,「他們就看著你們搬嗎?」


  黃走笑了,「當然不肯能。」他說,「我們把人都綁起來了。」


  周季的手指在炕邊輕輕敲了一下,「綁起來了?」


  「不用擔心,我們還有吉水。」大地說,「活下來的不少人,都相信巫師,到時候可以叫吉水出面。」


  周季的心裡展開了一張白紙,大地的話,在那張紙上,畫了一條筆直的線,讓吉水出面。


  提到吉水,這些天一直很少看到他啊,「大樹,你離開幾天,不要回去看看吉水嗎?」


  「啊?」大樹站起來往外走,「那我回去了。」


  之後周季便沒有再說話,獵隊的人說,她就安靜的聽。


  大地說:「明天再去。」


  「要帶點吃的過去吧。」青木說道。


  「吉水呢?」


  「還是讓吉水過去把吃的拿給他們。」


  他們商量好了之後,河終於能夠回去睡覺了,先洗了澡,再鑽進被窩,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起來的時候,周季已經不在屋裡了,河在外面轉了一圈,最後在岸邊找到她。


  河從坡地上看過去,周季正沿著河岸走,雪深的地方,可以沒到人的膝蓋,周季走的十分艱難。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河過去握住周季的手,沒有意外,兩隻手都是冷的嚇人,「你在想什麼?」


  河的聲音順著風吹進周季的耳朵,「我在想,生和死到底有什麼意義。」


  「在我原本的世界,不少人都說,人向死而生,能夠珍藏的只有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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